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石敢當的聲音纔再次響起。
“是寂寞，永生，其實才是最可怕的。”
這一句話跟吳銘心中對於道的理念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什麼，永生，是最可怕的？”吳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說：“呵呵，這個……，前輩，晚輩愚鈍，實在不能明白，還請前輩解惑。”
“嘖嘖……，就拿我來說吧，作爲混沌神石，我在宇宙萬界之間瓢潑，我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來到了一片混沌之地，然後，經歷了無數年的我產生了靈魂，這纔開創了人間界。”
吳銘洗耳恭聽。
他很清楚，石敢當口中所說的每一個詞語，那都是相當驚人的。
就好比他說的無數年，那是多少年？只怕連億萬年都不止吧。
“後來，忽然間人間界外傳來一道紫雷，將我擊中，然後混沌神石就碎裂成了很多塊，這些你是知道的。”
吳銘點了點頭道：“恩，我知道。只是……，前輩，那道外界的紫雷是怎麼回事？它從何處而來，又爲何偏偏擊中了你？”
“這個……，我一直也很納悶，呵呵，但是有一點你應該清楚，就像是你這個界一樣，宇宙之中存在着多少個界，沒人說的清楚，而當初的混沌神石，也未必是宇宙間唯一可以創世的神石。”
忽然間，吳銘的腦海彷彿徜徉到了浩瀚無邊的宇宙之中。
必須說明的是，這裡所指的宇宙，並非是人間界泛泛而言的宇宙。
宇宙這兩個字的意思，就是時間和空間。
而時間和空間，纔是構成一個世界的本質因素。
可吳銘還是不能明白石敢當是什麼意思。
“沒有靈魂之前的混沌神石，漂浮在宇宙之中，倒也無妨，可是自從有了靈魂，一切就不一樣，你也不想想，爲什麼混沌神石要開創出一片自己的界？”
吳銘沉吟道：“這個……，恩，的確如此。”
“就是因爲寂寞，你知道一個永生不滅的存在，永遠漂泊在一片混沌之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麼？”
說到這裡，吳銘似乎有了一種感受。
他試想一下，如果在一片混沌之間，只有自己，沒有花鳥魚蟲，沒有山石草木，什麼都沒有，而自己又是永生不滅的，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一年兩年，或許可以承受，十年二十年呢？
一百年一千年呢？
一萬年呢？
只怕真有想死的心了吧。
如果有了想死的心，是不是代表，永生不滅不那麼美好？
永生不滅是不是真的被死亡還要可怕呢？
“前輩，你……。”
“呵呵，你應該能明白了吧？所以，混沌神石才創造出了這個世界，然後又創造出了萬靈。”
吳銘問道：“對啊，這已經很好了，混沌神石守衛着人間界，這裡已經很熱鬧了，前輩爲何還要如此傷感？”
石敢當輕笑道：“呵呵呵，臭小子，你記住，不論是什麼在時間的面前都是無力的，沒錯，創造出了人間界和萬靈，使得混沌神石感受到了一些美好，它也樂此不疲的守衛着這個世界，守護着自己的成果，但是在時間的消磨下，一樣會厭倦，一樣會煩悶。”
吳銘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石敢當的感受，但是他細想之下，似乎有些道理，時間，纔是最可怕的。
萬靈追求永生不滅，不也是在與時間抗爭麼？
到此，吳銘算是可以理解石敢當的感觸了。
他也算是可以寬心一些，不然，石敢當如果真是因爲自己消亡了的話，吳銘還真是會有些愧疚感。
“前輩，我懂了。”
這一刻，吳銘心中的感觸頗深，對於天道，他似乎也有了一些新的感觸。
萬靈苦苦追求永生，是爲了不會死去，不會消失。
殊不知永生了之後，也會在時間的消磨下最終乏味，失去一切意義。
更重要的是，永生，就要看着身邊的親人朋友逐一的老去，死去。
這是一種莫大的痛苦。
到底永生好一些，還是順其自然好呢？
吳銘給不出這個答案，石敢當也給不出這個答案，或許有一天，吳銘可以找到答案的所在，那時，他將超越一切，超越生死。
吳銘沉默了很久，他眼睜睜看着石敢當的石體呈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心裡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
“前輩，你也不用悲觀，我相信萬物有道，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你？”
“呵呵，沒用的，混沌之力是宇宙中存在的力量，你幫不到我。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傳承，有你在，跟我在也沒什麼分別，你就是人間界新的捍衛者。”
吳銘嘆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他腦子裡靈光一現。
而後，吳銘轉回身，看向了遠處的無慾柱。
“或許，它應該可以。”
無慾柱的體積要比石敢當小很多，其中蘊含的混沌之力也要弱很多，而且還沒有滋生出本體靈魂來，吳銘心想，石敢當是由於損失了混沌之力纔要消亡的，那麼，補充了混沌之力後就應該沒事。
於是，吳銘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呵呵呵，前輩，莫要悲觀，或許我真的有辦法。”
“哦？你能有什麼辦法？”
“我雖然幫不上前輩，但是，它應該可以。”
吳銘隨之看了看遠處的無慾柱。
石敢當一時間沒有言語，吳銘也無法猜測他在想些什麼。
“算了吧，我已經跟你說了，其實我並不悲傷，這或許也算是一種解脫。”
吳銘搖了搖頭說：“哎，前輩這麼想可就不對了。我現在的能力，恐怕還沒辦法擔當前輩給予的大任，萬一哪一天死了，豈不是對不住前輩？呵呵，所以前輩還是留下來比較好，這樣，也可以在我迷茫之時，幫我指點迷津。”
有這麼個原始級的老怪物在，吳銘相信對自己絕對有益無害。
石敢當再次沉默了一會。
“這個……，也好。”
見石敢當終於答應了，吳銘心裡也亮堂了很多。
“前輩，事不宜遲，外面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那麼，咱們這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