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裡?”
頭痛欲裂, 關羽想動彈一下,才發現雙手縛在身後,被綁得死死的。他甩了甩腦袋, 想讓自己清醒些。明明記得正和歆媛在回山洞的路上, 後來後腦勺一痛, 就……
“二弟, 你放心!我一定能洗去你身上的魔性!”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關羽擡起頭,——那些老是叫他“兄弟兄弟”的人都圍在他身旁。
“你們想幹什麼!”關羽掙扎着站起來,猛退到牆角。他現在勢單力孤, 又被人綁住,只能佔個有利地勢, 以免腹背受敵。
“羽!你真的不認得我們了麼?”
馬超剛上前兩步, 沒想到羽忽然起腳向他踢來, 要不是他避得快,就算不受傷也要被踢得痛上半天吧。
“二哥!”張飛痛心的喊道, 這究竟是第幾次了,羽毫不留情地向他們向他們攻擊。
“大家鎮定!”脩走上前來,把大家都擋在身後,“只要聽完我這一曲,羽就會恢復正常了!”
“這些人究竟在說什麼?”關羽心裡焦急地尋思着, 他一點都聽不懂, 這些人怎麼總是在糾纏他?他們爲什麼總說要幫他恢復正常?他不是很好麼?要不是被他們綁在這裡他能不好麼?還有那個站在中間揹着個吉他的的, 究竟有什麼陰謀?
正思索脫身之策時, 人羣中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歆媛!”關羽大叫道,“是你出賣我!”看着和那羣怪人站在一起的歆媛, 關羽一下子就明白了,若不是這御龍族忽然偷襲,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人抓住?
女孩站了出來,帶着哭腔說道,“關羽!你變回之前的關羽吧!”
“什麼變回之前!我一直都是這樣!你居然勾結外人,趁我不備偷襲我……”關羽話未說完,一陣吉他聲響起,彷彿是有千萬根針瞬間向他刺來,整個身體都是痙攣般的刺痛。
“黃忠,馬超!你們快上去按住他!一定要讓我順利彈完這曲!”脩厲聲發號着施令。
“是!”忠超即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關羽。雖然羽已經被他們綁住,可他倆還是要使出全身力氣才能剋制得住羽。
這音樂……這音樂……
彷彿是利爪在抓着心一般,關羽只感覺體內有什麼在咆哮,在嘶吼,摧毀!他要把眼前的一切摧毀!要把這彈琴之人摧毀!
他掙斷了繩索!他狂吼着衝向前!
可對方人太多,一個接一個朝他撲過來!硬是將他拖住!
他們按住了他,壓制住了他!
體內的猛獸不甘心地咆哮着,怒吼着!
“歆媛!”
“救我!”
本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歆媛,忽然聽到了關羽的呼喚。
“歆媛!救我!”關羽痛苦地嘶吼着。
“關羽!”從沒見過這樣痛苦的關羽,從沒聽過羽這樣懇切地向自己求救,歆媛鬼使神差地就要向羽走去。
“歆媛!不行!這是針叉勁引發的假象,就是要利用你的同情心,你不能過去!”尚香及時擋住了她。
關羽的吼叫越來越淒厲,
“歆媛!你爲什麼不救我!”
“歆媛!我好痛苦啊!”
……“關羽你忍忍吧,曲子就快彈完了!”歆媛哭道,心裡滿是不忍,關羽,請再堅持一下吧。
“我是關羽啊!爲什麼你不救我啊!”
“歆媛!你好狠的心!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出賣我,折磨我!”
……“關羽,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關羽,我又怎麼會出賣你,怎麼會背叛你……”
“你不是很想和我在一起嗎?你救我!你救我!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不要……不要再說了!”歆媛轉過身,閉着眼睛,捂住耳朵,她不想看,更不想聽。
洗魂曲,可以洗去一個人身上的魔性。
可是有時,魔就蟄伏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有那麼一刻,歆媛真的就要下定決心打暈脩,阻止彈奏了。可她最後還是選擇緊緊抱住了阿香。
魔潛伏着,試圖制服我們。但不要忘記,在任何時候,你都是有選擇的。
隨着音樂聲的漸漸舒緩,關羽的吼叫聲逐漸微弱。終於,一曲奏畢,關羽在一聲大吼之後也暈倒了。
“羽身上的魔性已經洗去,醒來之後應該就會沒事了。”脩擦了擦汗,彈奏洗魂曲也消耗了他很多武力指數。
“貂蟬……也不會有事了。”一個聲音幽幽地在大家身後響起,如鬼如魅。
衆人轉身,只見呂布抱着貂蟬緩緩地走了過來。大家都又驚又喜,喜的是貂蟬黑髮飄飄,皮膚又恢復了往日的白皙,清嫩,驚的是呂布就像是患上了衰老症般,頭髮變得花白,不同的是他的面貌並未衰老。
呂布小心翼翼地把貂蟬放在沙發上,輕柔得像是對待一個嬰兒。
“呂布,你真的用針叉勁心法救了貂蟬?我跟你說過,這樣變很大就會成爲永久版了!”華佗忽然從人羣中衝了出來。歆媛一愣,一直未發現原來華佗也在這裡。
呂布冷眼掃過華佗,目光仍是停留在貂蟬身上,他伸手爲她輕撥開臉上的頭髮,語調忽然顫抖起來,“我知道。我知道貂蟬以後再不可能愛我了。”
這樣的一句話,從這個頭髮蒼白的戰神嘴裡說出,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蒼涼。
“可我無法……無法……看着她受苦,無法看着她受這樣的折磨,貂蟬……貂蟬她其實很愛漂亮,很在意容貌,這個傻丫頭,連喝杯奶茶都會擔心發胖……”
“我本以爲憑我呂布的能力,一定能找到其他方法破解變很大的副作用,可是,可是原來我真的找不到。原來這個世界真的只有針叉勁可以喚醒貂蟬,可以幫她恢復容貌。爲何,爲何上天只給我一個選擇!!救了貂蟬,我就要永遠失去她!”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和貂蟬纔是真心相愛的!我這次劫走她,就是寧願,她的心不在我這裡,我也要留下她的人!可是,可是昏迷中的貂蟬一直都在叫着關羽的名字,她說,她說,‘關羽,我好捨不得你,我們的甜蜜,我們的幸福,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始。’”
呂布低聲地訴說,轉成了低聲地嗚咽。
沒有人說話。
雖然呂布經常做些讓大家討厭的事,但,此時此刻,大家都靜靜地聽着。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華佗一下子崩潰似地跪了下來,“我明明知道變很大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也會改變一個人的選擇!我早料到貂蟬會因藥物作用愛上關羽!但當時我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我還是拿給貂蟬喝!歆媛,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我知道你心裡並沒有我!我無法忍受你那麼默默地喜歡着關羽!所以,在我給貂蟬喝了變很大之後,我故意領你去看貂蟬向關羽表白,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放棄關羽……”
今晚,真的發生了好多好多事,歆媛感到頭昏昏的,胸口像壓了座大山似的,連呼吸都要費好大的力氣,咦?脩怎麼又開始彈起了吉他……怎麼……怎麼大家都昏倒了?
看着這暈倒的一片,只有脩和她還站着。
“歆媛,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你該回去了,你看,你與這裡的人羈絆太深,時空秩序已經收到了嚴重的影響。我剛纔用五層功力彈奏了洗魂曲,已經……已經洗去了大家的記憶?”脩緩緩地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說你洗去了大家的記憶?”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原來淚水的味道如此苦澀。
脩輕嘆了一聲,“我洗去了大家關於你的記憶。從此,銀時空,再也不會有人記得胡歆媛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呼延覺羅脩!你憑什麼這樣做!你憑什麼讓大家忘記我!你快把大家的記憶恢復過來!”歆媛衝上前,抓着脩的衣領,咆哮着。
“真的很抱歉,最後的洗魂曲已經彈完,大家的記憶已經無法恢復了。歆媛,跟我回你原來的時空吧。這裡沒有人再認得你了,別再留戀這裡了。”
“那倒未必吧。”窗外傳來略帶嘲諷的聲音。
“孫仲謀!”脩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可能,我的琴音可以遍及方圓百里,百里之類的任何人聽了都會被洗去記憶!”
孫仲謀不屑地一勾嘴角,迅速來到歆媛身邊,“走!”
還是夜。山崖邊。
“想哭就哭吧。”看着身邊的女孩,一向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孫仲謀說道。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似的,女孩從抽泣,哽咽,到嚎啕大哭,一發不可收拾。
他這次冒險潛入東漢書院,其實只是想跟她解釋,當時逼婚是假的,婚禮儀式之後,他自然會放了她。可這個解釋,對此時的女孩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吧。
孫仲謀第一次慶幸起自己的耳聾來,要不他怎麼可以躲過劉備的琴音,幸好,幸好,他還可以記得她。
“別哭了,至少我還記得你啊。”
這句話在嘴邊逗留了很久,終究是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