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人自危(下)

“紅磨房?”

“巴黎最高檔的紅燈區。”

楚天疆翻了下白眼,說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上海?”

“不用急,可以休息幾個小時。”張小剛拿起桌上的白蘭地看了一眼,又放下了,大概覺得這瓶酒的品質太次了一些。“你要不打算睡覺的話,就跟我出去逛逛。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巴黎,對吧?”

“行,我去換衣服。”

楚天疆確實是第一次來巴黎。做爲現役軍人,楚天疆不能出國旅遊,只有執行境外任務纔會出國。需要派猛虎大隊特種兵去的地方,肯定不是像巴黎這樣的大城市,而是世界上最偏僻荒涼的地方。

出門前,張小剛讓楚天疆戴上了專門爲他準備的墨鏡。

晚上戴着墨鏡出門,不是瞎子,就是有特殊身份的人物。

“我們去哪?”離開酒店後,楚天疆才問了出來。

“隨便逛逛,難道你想去紅磨房?”

“當然不是,逛逛也得有個目標吧?”

張小剛笑了笑,說道:“看樣子,你從來沒有陪女人逛街。我敢打賭,你以前甚至很少去商場。”

“我又沒有女朋友,而且你什麼時候見過一個大男人去逛商場?”

“是啊,大男人就應該去紅磨房那樣的地方。”

“得了,是你那種人,而不是所有人。”

“老楚,巴黎不僅僅有紅磨房,還有很多值得花時間逛的地方,比如香榭麗舍大街,比如盧浮宮、比如蓬皮杜藝術中心、比如巴黎聖母院、比如凱旋門,還有很多很多。這些凝聚着先人智慧與心血的每一處地點,都是人類文明的寶貴財富,值得我們去保衛,值得我們爲之犧牲。”

“老張,你要給我上政治課,也用不着安排在巴黎吧?”

“行,我們就隨便逛逛。”張小剛長出口氣,說道,“就說這條香榭麗舍大街,都能讓人流連忘返。”

楚天疆已經注意到,大街兩旁全是商店,而且以奢侈品爲主。

巴黎除了歷史與文化,還有一樣東西很出名,即時尚。每年的巴黎時裝週,能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數萬明星。如果說巴黎是影視明星爭相登場的大舞臺,那麼香榭麗舍大街就是最光彩奪目的t型臺。

走了沒多遠,楚天疆在一家賣女士皮包的商店外停下了腳步。

“怎麼,想買點東西回去送人?”

“不,我只是隨便看看。”

“得了吧,要看就進去看。”張小剛猜出了楚天疆的想法。雖然楚天疆沒有女朋友,但是有兩個割捨不掉的女人。

商店裡沒有顧客,只有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看樣子是這家商店的老闆。

張小剛推門而入,老闆臉上的頹靡神色立即一掃而空,笑呵呵的迎了上來,似乎已經很久沒人前來光顧。

“兩位貴客,你們是要給太太買皮包?”

“我不是貴客,他纔是。”張小剛朝楚天疆看了一眼。

雖然商店裡燈光明亮,但是楚天疆仍然有點不大習慣,也就摘下了墨鏡。

“這位貴客,你是要給太太,還是……”看清楚楚天疆的相貌,老闆一下呆住了,隨即反應過來,“你……你是……”

“對,他就是。”張小剛笑了笑。

“你是……”老闆有點疑惑的看了眼張小剛,大概認爲張小剛也是末日戰士。

“我是個小角色,不用在乎我。”

老闆也確實認爲張小剛是個小角色,立即把精力放到了楚天疆身上。“楚……楚先生能夠光臨本店,是我的莫大榮幸。我……我代表……”

“老闆,別羅嗦了,我們想買兩個女士皮包。”

“這邊請,這裡全是今年的新款。對了,這兩款最受歡迎,已經賣掉了好幾個。”老闆很專業。“請問,你們打算給誰買?是給楚太太,還是……”

“二十多歲的女性,那幾款比較合適?”

“沒問題,這幾款都合適。比如這一款,有今年的流行原素,適合職業女性,而這一垮更顯自然,適合休閒時使用,而這邊的幾款,以穩重爲主,所以……”

“老楚,你覺得呢?”

“我?”楚天疆愣了一下,說道,“我只是隨便看看,沒有打算買。”

“老闆這麼熱情,你要不買,那就太傷人了。”

“難不成,碰到熱情的老闆就得花十幾萬買一個包?”楚天疆已經看到了標價,最便宜的要一萬多歐元,最貴的要幾萬歐元。顯然這不是具有實用意義的女士皮包,而是應該擺在玻璃櫃裡展覽的藝術品。

“得了吧,幾千萬的房子都住得起,還在乎一個十多萬的包?”

楚天疆翻了下白眼,說道:“老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個窮光蛋。我的全部存款都買不起兩個。”

“你覺得,把錢留着還有用?”

楚天疆想反駁,但是覺得張小剛的話確實有道理。

“要不,我幫你挑選?”

“好,別太貴就行。”

“一個,還是兩個?”

楚天疆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不管,你說了算。”

“那就兩個。”

張小剛在商店裡轉了一圈,選了兩個皮包,一個是白色亮麗的挎包,一個是豔紅色的小坤包。

雖然楚天疆對女士的喜好一竅不通,但是也一眼看出張小剛爲什麼選這兩個包。

接下來,張小剛又用法語跟老闆交談了一番。楚天疆沒有攜帶翻譯器,而他根本聽不懂法語。

不多時,老闆把兩個包裝好的女士皮包送了過來。

“跟老闆站到一起。”張小剛拿着照相機走了過來。

“幹嘛?”楚天疆有點疑惑的看着他。

“合影留戀。”

“有必要嗎?”

“如果我告訴你,這張照片價值五十萬,你信不信?”

“老闆答應打折?”

“不是打折,而是把奉送,條件是跟他合影,然後簽名。”

楚天疆沒再多問,立即跟老闆站到一起。在張小剛摁下快門前,還露出了笑容,顯得很自然。

等老闆把照片打印出來,楚天疆用簽字筆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只是,老闆似乎有點失望。張小剛對他嘀咕了一番,老闆才眉開眼笑,比見到楚天疆的時候還要高興。

離開商店,楚天疆提出回酒店休息。

張小剛沒有反對,如果商店老闆把消息傳了出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蜂擁而來的人羣包圍。

“你開始跟老闆說了什麼?”

“你用筆簽名,老闆有點失望。我告訴他,這是你唯一的親筆簽名,還是在合影照上的簽名,比其他的珍貴得多。”

“他就高興了?”

“當然,你也看到了。”張小剛笑了笑,說道,“老楚,你現在可是世界名人了,有幾十億人崇拜你,其中至少有十分之一是你的‘粉絲’。就算那些大紫大紅的明星,恐怕羨慕死了。”

“得了,我可不想出名。有句俗話,叫‘人怕出名豬怕壯’。”

“這又不是壞名,今後你就是人類的救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比我這種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好多了。”

“如果不是呢?”

“不是?”張小剛看了楚天疆一眼,說道,“那也沒關係,至少不會有活着的人來找你算賬。”

楚天疆翻了下白眼,說道:“說實話,我還真想跟你換個位置,讓你來拋頭露面。”

“得了吧,我可沒有你那一身本事。再說了,要是讓你當特派員,我們在行星防禦理事會早就玩完了。”

楚天疆笑了笑,張小剛這話說得沒錯。

“老楚,知道那家店的老闆爲什麼要把這兩個價值五十萬的包送給你嗎?”

“我的簽名合影照更值錢?”

張小剛笑了笑,說道:“爲難當頭,人人自危。如果世界即將毀滅,現在的任何奢華享受都將變得一文不值。如果世界沒有毀滅,而是變得更美好,那麼救世英雄唯一的簽名合影照肯定是價值連城。”

“這麼說,老闆很精明。”

“不是精明,而是人人都在爲自己打算。”張小剛嘆了口氣,說道,“也許,你無法理解我爲什麼要安排這些作秀表演,因爲你沒有站在每一個人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如果八十多億人全都爲自己打算,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一堆散沙永遠築不起城牆,而用水泥凝聚在一起的沙子卻非常堅硬。在大災難面前,人類社會就是一盤散沙,而你們、以及你們帶來的希望就是水泥。”

楚天疆沒有多說什麼,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還好,至少這兩天相安無事。”張小剛長出口氣,說道,“明天,在上海的最後一場作秀表演之後,考驗我們的時刻就到來了。”

“返回迪戈加西亞?”

張小剛搖了搖頭,說道:“我要返回迪戈加西亞,但是你們不用。末日部隊在離開上海之後就進入戰備狀態。”

“這……”

“具體安排,到時候會由霍華德向你們說明。”

“不能透露一點消息?”

張小剛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好透露的,反正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明天之後,你就得靠自己了。”

既然張小剛不願意多說,楚天疆也就沒再多問。

只是,楚天疆知道,張小剛不會爲了陪他一起去上海而專程來到巴黎,肯定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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