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0 種草莓
(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室內安靜的可以清晰的聽見轉動的鐘聲。灸舞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額前頂着的那片枯黃葉子一半還貼在額頭上,一半已經掛了下來,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中又莫名的有些喜感。他望着狄青,眼中的世界彷彿只剩下狄青的面容,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他不敢冒這個險。
狄青在灸舞的邊坐了下來,俯取下灸舞額前那片枯黃的葉子,冰涼的手指劃過滾燙的額間,兩人都微微怔了怔,剛剛的觸覺似乎讓眼前的人變得真實了些。
瓷勺輕碰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黑乎乎的一勺湯藥便湊到了灸舞的脣邊,淡淡的藥香在鼻尖散開來,灸舞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狄青的臉,機械般的張開了嘴。一勺又一勺,一口又一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只要狄青喂一口,他就喝一口……
門外幾個腦袋上下堆疊着,通過一條細小的縫吃力的窺探着裡面的狀況。
“嘖嘖,將軍也太神了吧,什麼話都沒說,就讓他把藥喝了?”
大家紛紛點頭應和,室內突然傳來巨大的一聲脆響,幾個人慌張的探頭,
“靠!小學同學也太神了吧,什麼話都沒說,就……就……”
夏宇揉了揉額角,
“他們砸壞了一個碗,還有一個勺子!回頭一定要他們陪!”
阿澤一把抓過阿扣的腦袋,將門輕輕關上,
“少兒不宜,少兒不宜,該幹嘛幹嘛去!”
阿扣挑了挑眉,衝着阿澤拋了一個電眼,
“少兒不宜?那我們也少兒不宜一下好了。”說着就要伸手去攬阿澤的腰,被阿澤一把拍開,
“你還嫌事不夠多啊,你不是很忙的嗎?還不快去!”
阿扣垂下頭,委屈的開口,
“那隻好等我忙完,我們再好好少兒不宜好了!”
阿澤被他調戲的耳根子一陣發紅,掏出幾枚銀針,怒道,“你還走不走啊!”
“你們可以不閃了嗎?裡面外面都這麼閃,眼睛快瞎了!”大家默契的戴上了墨鏡,一個勁的感慨着。世風下啊世風下啊~
(二)
灸舞一手扼着狄青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低頭在她脣上輾轉纏綿,狠狠的吻着,啃咬着,像是在報復狄青給他帶來的一切痛苦,又像是瀕臨死亡時對狄青絕望的求助。是什麼讓這個吻苦澀的要命,是因爲滑入嘴角的淚水太過酸澀,還是灸舞脣齒間彌留的藥味太過苦澀?
這個無聲的吻持續很久,灸舞在她的下脣上狠狠咬了一口,纔將她放開。
“這一次,你是以什麼份來的?魔界少主?魔尊?還是……別人的新娘?”灸舞抓過她的手,瞪着她手上閃閃發亮的戒指,狄青微微垂下眼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灸舞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疼的她眉頭微皺,
“狄青!你說話!說話啊!”
“我來……看看你。”
灸舞重重的將她的手甩開,“看我?來看看我有沒有死是嗎?恐怕要讓少主失望了,我還活着。”
狄青低頭揉了揉泛紅的手腕,然後一邊摘戒指一邊開口,
“恩,沒錯,我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灸舞淡漠的望着狄青,“狄青,你可真狠。”
狄青將戒指扔出了窗外,看着他繼續道,
“這樣我才知道我還有沒有辦法繼續該活着……”狄青微微笑着,
“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
灸舞整個人都愣了愣,許久,伸手緩緩撫上狄青的臉,
“這件事不用你陪着我,也不許你陪着我。”
狄青將臉往灸舞的手心裡蹭了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還能看見你,真好。”
灸舞的指腹輕輕劃過狄青的顴骨,他盯着她頰上的傷痕,眉頭皺起,指着她的臉,像個孩子一樣生氣的望着她,
“你老實告訴我,你臉上這個,不是那個冽給你種的草莓!?”
“你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真話!”
於是狄青鄭重的點了點頭,灸舞瞪着她,真是目字裂。
“喂,灸舞,我就那麼讓你不相信啊!什麼種草莓,你不要老是看錯啊喂!”
說着狄青就抱着灸舞的臉,挑了個最顯眼的地方狠狠的嘬了一口,然後指着那個紅印道,
“看見沒,這才叫種草莓!”
灸舞愣愣的看着狄青,覺得臉上頓時了起來,一道紅暈慢慢爬上臉頰,木木的搖搖頭,愣了片刻之後,灸舞突然伸手重重的敲了敲狄青的頭,
“你傻啊,我自己的臉上怎麼看的見啊!”
他伸手扣住狄青的後腦,“要種在你的臉上我纔看的到啊!”
“不要!”狄青急忙起脫離他的魔爪,只見灸舞臉色一白,捂着口一個勁的喊疼,狄青雙手抱斜睨着看他,
“灸舞我告訴你哦,你這招已經被用的很濫了,不要以爲我會上你的當!”
灸舞沒有回答狄青的話,將眉頭深深的皺着,依舊一副痛苦的樣子,
“喂!你不要裝了哦。”
“額……疼……”
好像不太像是假的,狄青急忙坐下,湊近看他,“哪裡疼啊?”
“頭……好疼。”
狄青急忙俯去揉灸舞的額角,“我去叫阿澤。”剛要擡頭,脖子就被灸舞勾了下來,腦袋嘛,被他的手牢牢扣住,這個脣嘛,灸舞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灸……舞……你……”
“乖,閉眼。”
……
(三)
魔尊這次的肝火動的有些大發了,狄青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仗着自己已經有幾分能耐,居然敢違揹他的命令,越獄出逃!真是氣得他想馬上出魔界,將狄青給抓回來狠狠的抽。
魔尊冷着一張恐怖的臉,將殺人的目光停在冽的上,
“你不是說灸舞一定會被魔化,你不是說魔毒萬無一失的嗎?哼,冽,不要以爲你異能高,本尊就忌憚你幾分,本尊是覺得你還有用處,才留着你的命到今天!”
冽擡頭看着他,凌厲的眼神竟讓魔尊都微微一愣,
“這次的計劃失敗了,而你也沒有幫我娶到狄青,我對魔尊你可能還有幾分用處,但是魔尊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
魔尊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居然敢對本尊如此說話?!”
“尊主啊尊主,我屈辱的叫了你這麼多年的尊主,爲你做了那麼多的事,今你也該好好的報答報答我了。”
冽持劍往他面前走去,眼中是冰冷的殺意。魔尊坐在至尊椅上,斜眼看他,絲毫沒有將他的威脅看着眼裡。
“把你的面具摘下來。”
冽低低笑了笑,“現在意識到我有問題是不是太晚了?”
魔尊面無表的看他,語氣冰冷,“我是怕下一秒你就會沒命摘下面具了。”
“哼,也好,讓你在死之前,明白是死在誰的手下的。”
銀色的面具緩緩褪下,魔尊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很快便又平靜了下來,
“你居然沒有死!哼,不過都一樣,早個十幾年晚個十幾年都一樣,都得……死!”
魔尊擡手一揮,魔內,瞬間出現很多高階魔鬥士,團團將冽包圍了起來。魔尊撫了撫大拇指的上的戒指,涼涼的吐出一個字,
“殺!”
(四)
灸舞離開夏家後,便進入父母的墓地,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出來。因爲是地,也沒有人敢擅自進去。當然灸萊這個同樣姓灸大長老的孩子,沒有這個顧忌。雖然他老哥說不要打擾他,但是大家一致的慫恿下,他還是硬着頭皮,冒着被灸舞虐的風險進去了。
他看見,灸舞跪在父母的墓前,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垂着頭,靜靜的跪着。灸萊知道,自己的哥哥一旦做錯什麼,便會來這裡跪着。以前神行者還在的時候,曾罰過他三次。一次是因爲異能練習少了那麼幾十分鐘,一次是因爲他產生了放棄繼承盟主之位的念頭,最後一次是他偷吃了神行者的一塊蛋糕……
灸舞一向自律,雖然好吃,但也絕對不會有一刻忘記自己的責任,到父母墓前多半是思念,而這一次,很明顯是在認錯和贖罪。只是明明才入險境,救鐵時空於水火的他,這該是犯了多大的錯,要在這裡跪上這麼久?
正想開口叫一聲老哥,灸舞緩緩擡起頭來,看着父母的黑白相片,開口,
“爸、媽對不起,我不該上狄青的,我也恨過她,可是……對不起,小舞好像真的很喜歡她……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殺害你們的是她的父親,不是她,我不想失去了你們,失去了師傅,還繼續失去她,她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鐵時空的我會繼續守護,她我也想守護。爸媽,你們會理解小舞的對不對?”
原來老哥一直清楚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當年那麼追問,他都不肯說。因爲想要復仇,灸萊也是拼命的練習着異能,纔會使容顏那麼快就蒼老,灸舞又怎麼敢把真相告訴他?只是爲了保護他,灸大長老家族有一個人站出來就夠了,何必要連累自己的弟弟呢?
狄青!狄青的父親就是兇手!灸萊有些激動將手握成拳,爲什麼,爲什麼什麼都不告訴他,爲什麼這一切都要一個人默默的抗?
灸萊紅着眼睛衝出了墓地,他辜負了衆人期待的眼神,他並沒有將灸舞或是有關灸舞的消息的帶出來,而是運起異能就往狄青上劈去,口氣也很是激動,
“狄青!你憑什麼!憑什麼得到我老哥的!我要殺了你,爲我父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