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伸手接過錢玉珍遞過來的營業執照副本。上面的紅色公章彰顯着它的合法性。
上下翻看了兩眼,他將執照丟給了身旁身材高瘦的男子道:“老李,這營業執照先扣下,把人一起帶走,我們回去覈實一下,如果他們真是違法經營,就直接扭送公安局!”
老李乾瘦的臉上留着兩撇小鬍子,看上去不算是精幹,但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張副局,這份營業執照我見過,好像是宋局長給特辦的,您這就給扣下了,怕是不好交代吧?”
“別拿宋文斌那個矮子跟我說事,現在你是跟我出來辦事的,你就要聽我的指揮。讓你收你就收,出了什麼事我擔着。”
張震顯然並不買賬,從他那憤然的表情,肖雷判斷這丫的與自己的直接領導的關係並不和諧,但是他的背後一定有着深厚的社會背景,不然也不敢如此肆意妄爲。
伸手指了指另外幾個男子,張震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你們幾個把裡面的人都給我趕出來。院門貼上封條!這件事必須徹查到底!”
肖雷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暗忖,怪不得自己前世並未聽過這廝的名字。就他這個行事作風,怎麼可能會在這麼重要的崗位上長久幹下去。
現在整個華夏都在以經濟建設爲中心努力全面提高整體國力,這丫的明顯的是再跟上級唱反調,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被調離崗位,嚴重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被一擼到底!
“等等!”這時候伊莎卻是突然開口說道:“我們這營業執照是縣裡給發的,你憑什麼說封就封?”
“憑什麼?”黃金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憑這位是縣商業局的副局長,他說的話就是命令,難道你還敢違抗不成?”
“你難道就不怕我們會去縣城告你?”肖雷冷冷的看着張震說道。
“告他?”黃金輝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肖雷,你他媽沒病吧,你難道沒聽清楚麼?他是商業局的副局長,就憑你一個平頭老百姓,還想告他?別到時候被當做惡意誣陷給抓起來!”
“是麼?”肖雷並不想在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辯中糾纏,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如果諸位不怕被追責,我悉聽尊便!”
他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卻是讓張震一怔,他畢竟也算是混跡官場多年。雖然辦事有些莽撞,但是察言觀色這種事他還是很在行的。
回頭瞥了一眼身邊的黃金輝,張震沉聲道:“大侄子,你查清楚沒有,這小子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大人物給他撐腰,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囂張?”
“沒有,沒有。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他爺爺奶奶是從魯東逃難過來的,肖家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戚!這些年雖然他老頭在廠裡任過技術科長,可是由於性格耿直,也沒交下什麼人,您就放心吧!”
肖雷瞥了一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渣男,心中暗笑,這丫的爲了對付自己還真是不留餘力 啊!
只不過,關係這東西要看什麼時候用,如果真的涉及到法律,別說張震一個商業局的副局長,就算是縣長老子照樣告得你體無完膚!
張震點了點頭,臉上又恢復了剛剛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想唬我?你還嫩了點,來給我動手!”
跟在他身後的幾名男子面面相覷,最終還是迫於他的淫威,從包裡抽搐兩張封條就要往門上貼。
看來自己還真沒猜錯,這張震還真是經常幹這種事,要不然哪個外出辦公的人手裡沒事還準備這些東西?
眼見幾人在封條背面塗好了膠水,就要往李家大門上貼。肖雷突然開口道:“就算是要查封酒坊也沒必要連人家的房子都封了吧,那可是要縣局的審批的!”
他這“善意”的提醒,讓張震一愣,回頭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沉聲道:“我讓你們封上他們家的酒坊,你麼封大門幹什麼?”
李有福此刻已然紅了眼,他伸手從大門後抄起一根扁擔,那架勢像是要和這些人對命。
肖雷一把攔住了他,衝着他搖了搖頭,他這才氣呼呼的把扁擔丟在了一旁。
一行人手腳很麻利,分分鐘將李家的幾個廂房都上了封條。臨走時,熊文才還不忘威脅道:“這封條一旦貼了上去,你們如果敢撕開,那可就是犯法!”
哪曾想肖雷卻是面帶微笑連連擺手:“不會,不會的!”
看得一衆村民忍不住懷疑這丫的是不是腦子進了水,被人斷了財路他竟然還能笑臉相送,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黃金輝卻是趁亂來到楊雪的近前低聲道:“下個月我的父母會來化工廠,你回家跟你家老頭子和老太太說一聲,到時候我們家會帶着縣城最好的先生給我們算一卦,把咱倆大喜的日子給定了!”
楊雪俏目圓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你想都別想!我這輩子就是孤獨終老,也絕不會嫁給你這個混蛋!”
黃金輝露出無恥的笑容:“這件事你可說了不算,我手裡的婚約可是白紙黑字,如果你不肯嫁給我,我一定會把他送進監獄!”
肖雷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並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在這個年月,在世人的眼中,訂了婚的人無異於合法夫妻。
此刻他如果冒然出頭,非但於事無補,極有可能被黃金輝抓住把柄。
還好,這張震並沒有再過分的行爲,而是做完這一切便徑直帶人離去。
只是這免費促銷活動就此夭折,原本準備好的一切也都白費了。
李有福、伊莎和郭老五都憋着一肚子火,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肖雷心中也已是怒火中燒,但是前世商場的爾虞我詐已經將他鍛鍊得無比沉穩。
他很清楚,越是這個時候就越必須保持冷靜,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頭腦更清晰,從而不會落入這些人的圈套。
只是他想不明白,這羣人既然是有備而來,爲什麼又會匆匆離去,難道是他們今天來到這裡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於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