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單壓”了大半夜的周瑞開着車，朝着甘媛家的小區而去。
每次回到滬上，他都需要遊走一番，四處打轉看看，纔好專心做事。
這就是攤子越來越大造成的，有些老闆，一年到頭都在自己的各處產業裡打轉。
轉着轉着就破產了。
小區門口，甘媛穿着幹練的女士襯衫、平底鞋、挎着包包。
今天是個長旅途。
甘媛拉開車門，副駕對她來說有些高，挺翹的臀部蹭着挪了上來，黑色的薄褲子勾勒出蜜桃般的形狀。
周瑞禮貌性的只看了一眼。
沒眨眼就是一眼。
上車後，甘媛立刻從包包裡掏出小本本，說道：“今天咱們先去智能小鎮，然後去鈣鈦礦智能工廠，最後則是太滄火箭基地。”
每次和老闆單獨出去，都和旅行一樣開心。
周瑞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通知了王濤他們，讓他們下午也去太滄，一起看看。”
甘媛嗅了嗅鼻子，有種淡淡的好聞味道，好奇的看向窗外：“怎麼有種梔子花的味道，也沒到季節啊？”
周瑞：“香水。”
“哦哦.”
車子一路行駛，先是抵達了第一站，智能小鎮。
快抵達的時候，還遇見了自家的無人“公交車”。
並排等紅綠燈時，周瑞打量了一下，心說運行也半年了，收集了不少數據，“內組網”技術也有了長足的進步，要不要考慮造車？
昨天不還討論新產品的事麼？
不過轉念一想，“內組網”放到市面上，還是有點麻煩，哪怕智能性用“機械智能”解決，還有發動機、三電、底盤等一大堆事情。
並且這是個大業務，又要幾百號甚至上千號人才能轉的開
公司大了，有錢了，資源多了，會有一種“我幹什麼都能成”的錯覺，比如開明智能，湊熱鬧搞房地產行不行？行啊！
搞個手機行不行？也行啊！
看看市場，這都是賺錢的項目，而且開明智能也能做出自己的優勢，但相對應的，管理難度，業務跨度就會增加。
可能會出現風口好的時候稀裡糊塗賺錢，有點波動的時候，莫名其妙就崩了。
還是在自己的賽道上深耕更穩妥一些。
“無人公交”這份積累，還是以後用在其他方向吧.
車子停在了“智能小鎮”三期門口。
下車後，周瑞左右望了望，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只能徑直沿着廠房邊緣朝裡走去。
幾百米後，看到了此行唯一的目標。
但周瑞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此時廠房角落裡，已經變成了“腐敗樂園”。
最早來此時，只有一株潔白的小花，後來離開滬上前，則是變成了蔓藤扭曲，枯萎凌亂的樣子。
而現在.這處角落。
厚厚的一灘腐殖質，有些乾枯，有些已經泡爛成爲了黑色不明物質，夏季本就悶熱，一股難聞的腐敗味道傳來。四周蠅蟲飛舞，黑色的小點混亂而興奮，享受着城市裡少有的絕佳溫牀。
這景象，直接讓跟在周瑞後面的甘媛臉色發白，不敢上前，手掌在面前不斷擺動，生怕有蟲子飛進了嘴裡。
周瑞：“你離遠點等我，我去看看。”
周瑞走進，果然在拐角的另一側，看到了“腐敗樂園”的製造者，小花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小花灑”身上感覺又髒又破，蠅蟲興奮的圍着它飛舞，甚至落在它身上，“小花灑”卻依舊安靜的澆着水。
哪怕心知這只是一個“設備”，而不是爬滿蠅蟲的生物質，但莫名的，周瑞心裡就多了一點難受。
周瑞凝視了這“腐敗樂園”片刻，大體知道了原因。
首先就是“小花灑”在孜孜不倦的播種，這些生命力頑強的“野種”，不斷被帶過來，發芽，然後死亡，可能幾天就是一個輪迴，日積月累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夏季悶熱，“小花灑”澆水的頻率越來越高，“腐敗樂園”的面積也越來越大，而那“水”是帶有液體肥作用的。
泡爛了枯枝，形成了腐敗，滋生了蠅蟲。
如果是一般地方，早就被人隨手清理了，甚至撒一把石灰殺蟲卵，但這裡被周瑞交代過不要干涉，漸漸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但你要說這裡有什麼好的變化？
有.
因爲植物一次次發芽、腐敗，再加上蠅蟲大量繁殖形成了自己的生態圈，原本的水泥地，居然有了一絲“土壤”的感覺，地上有了厚厚的一層腐殖質。
在無數次生長、死亡、輪迴中，“腐敗花園”的生命力承載能力會越來越強。
只是未必是人類喜歡的方式。
周瑞讓甘媛從車裡，拿來了自己的電腦，連接了智能小鎮的中樞，查看着“小花灑”過去兩個月的軌跡。
果然。
這傢伙.把自己鎖死了
也許是“判定”出了問題，也許是“邏輯”陷入了死循環，因爲“腐敗花園”的工作量越來越大，它幾乎24小時都在爲此忙碌。
一遍遍澆水、一遍遍找種子.一刻也沒停息過自動檢修功能已經半個月沒有執行了。
按照這個工作強度，設備肯定磨損嚴重。
而且也沒有調動雲端的“農神數據庫”，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方式陷入了死衚衕。
周瑞微微皺眉，犯起了難，這是他發現的唯一一個“特異性設備”，屬於孤例樣本，之前定下的方針是：保守觀察、不干涉但加以防備。
但現在看來，路子已經有些“妖”了。
半晌後，周瑞最後看了一眼，被蠅蟲環繞的“小花灑”.
對着這個“它”說道：
“一個月我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沒有‘醒悟’過來，我只能冒着破壞樣本的風險，拆開你研究研究了”
小花灑置若罔聞，只是繼續澆水，不但無視了周瑞的話，甚至無視了試圖鑽進它體內的蠅蟲。
周瑞搖搖頭，轉身離開。
匯合甘媛後，甘媛說道：“周總，要不要找人來清理一下？”
周瑞搖搖頭：“再給它一些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