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廠和國棉廠，真的沒救了？”樑繼勇聽了陳普洱的話，神色有些落寞。
紅旗廠的改制，在不動聲色中順利進行。
在省市兩層的默許下，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
兩條生產線，經過維修之後，暫時還能湊活，而陳普生提供的兩條全新生產線，會在一年後完工投入使用。
而股份贖買之後，有一大批即將退休的老職工，拿了爲數不多的內退金，提前退休。
他們的養老問題，雲州市頂住壓力，接收了過去。
幸好，紅旗廠以前的退休職工不多，所以這個壓力不算太重。
現在，紅旗機械廠，變成了雲州紅旗機械製造股份有限公司。
煥發了新生的紅旗廠，已經擺脫了危機。
當然，壓力也是巨大的。
比如，管理層持股。
以陳維爲首的十三名中高層管理人員，持股百分之五十一，拿到了控股權。
這十三人，只有七人是原來紅旗機械廠的員工，其他六人，都是之後加入的。
這十三人，雖然掌控紅旗廠控股權，但現在，他們都成了名副其實的千萬負翁和億萬負翁！
因爲他們本來就沒有多少財產，想要贖買股份，雖然通過銀行貸款取得了資金。
但是，這個資金卻是以紅旗廠的設備抵押的。
他們現在，一個個都欠着銀行鉅額貸款。
只有紅旗廠獲利，他們纔有償還能力。
如果，紅旗廠經營不善倒閉，那未來，他們一個個，都將揹負鉅額債務。
真破產了，紅旗廠的設備，價值就大打折扣。
比如現在，陳維佔據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但是負載三個億！
對於一個以前一年收入一萬的人來說，負債三億，這壓力，都能將他嚇死。
而陳維鑑定的意志，讓他挑起了這個重任，當然，也是一個重大的機遇。
所以，雖然管理層持股，未來很可能陳維千萬富翁，但最終，有能力，又有勇氣的人，真不多。
紅旗廠幾萬人，就選了七個，其他六個，都是從其他地方挑選出來的精兵強將。
而這留人之中，兩個是從紅星廠出來，一個是國棉廠以前的中層管理人員，因爲能力突出，又有膽魄纔來了紅旗廠。
而更讓樑繼勇意外的是，自己的大哥樑少安，居然放棄了這一次留學交流的機會，回到紅旗廠，接替了陳維的職務，擔任了技術總工。
而且，還成了名副其實的千萬負翁，負債六千萬。
就連一心支持紅旗廠改制的老爹，也是好幾天吃不下飯。
六千萬啊，這要是做不好，怎麼還？
不過，在大哥的解釋下，漸漸也轉過了彎，要是都不這麼做，幾萬工人，就要失業，他們只能自救！
而已經臨近退休年齡的老爹，卻依舊被改制後的紅旗廠聘用。
不是特殊關照，而是老爹的嚴謹和大公無私，正是紅旗廠需要的。
不過他畢竟年紀大了，後勤處，也就是現在的後勤部，雜事太多，精力不濟。
所以現在，老爹成了倉儲部部長，負責材料和產品的儲存保管，這絕對是一個關鍵位置。
現在，老爹和大哥，又都回到了紅旗廠，父子協力，相信未來，紅旗廠會再次輝煌！
樑繼勇對此充滿信心。
而他知道，促使大哥暫時打消出國念頭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大哥交女朋友了。
就是上次，樑繼勇比這在中秋節打電話的那個未來大嫂！
樑繼勇現在也很好奇，不過，暫時見不到，據說，大哥跟未來大嫂表白，都是在某天喝了點酒，然後在電話裡表白的！
兩人隔空談了兩個月戀愛，愣是沒見一面。
因爲未來大嫂，似乎也很忙，但約定了春節，會去雙方家裡見家長！
這愛情，太婉約了！
紅旗廠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紅星廠和國棉廠，卻搶救不過來了。
樑繼勇嘆口氣，有些無奈。
不過，也慶幸，自己的出現，改變了紅旗廠的命運。
因爲，前世記憶中，紅旗廠也是沒能逃脫破產的命運，那場景，是真心酸。
紅旗廠活了，但紅星廠和國棉廠，卻徹底破產。
因爲，在經過仔細覈查之後，紅星廠和國棉廠，早就資不抵債，將企業全賣了，也不夠償還銀行債務。
在這種情況下，是沒有人會選擇接手的。
“江南商會派專業的機械師去檢查了一下兩個廠的設備，你可能想不到，三年前剛購買的新設備是什麼狀況！”陳普洱感慨的搖頭，似乎相當無語。
“二手？”方展猜測。
陳普洱輕笑了一下，“要是二手，也還算有點良心！”
樑繼勇想到了前世得到的信息，似乎記起來了，但是他沒有點破，凡事都先知先覺，並不太好。
他也發現了，自己最近幾個月，似乎有點太出人意表，所以，能藏拙就藏拙。
“六七十年代的機器，該報廢了，結果，當廢品賣出去，然後翻修，弄個了個漂亮的外殼，弄點洋碼字，在海關走一圈，就說是進口的，你敢想，這簡直天方夜譚！”
“怎麼可能，這樣的機器，難道所有人都發現不了？”方展驚愕！
樑繼勇嘆口氣，悲哀的道，“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是一羣！”陳普洱搖頭，“從廢品處理道海關檢測，真的是讓人歎爲觀止！”
“金錢的魔力，無限的刷新我們的認知！”
“的確是大開眼界，不，腦洞大開！”方展也是有些驚愕，這手法，這膽子，真是夠了。
“可憐那幾萬工人，今年雲州的班子，不好過！”
“據說，因爲對紅旗廠的特殊照顧，讓那兩個場的失業工人很是不滿，據說向上告狀了！”陳普洱的消息很全面。
因爲這是一次他接觸內地國營企業的好機會。
“一步之差，如果紅旗廠再晚一步，現在也得停產停工！”樑繼勇沒有能力去管那幾萬工人的吃飯問題。
雖然，他知道有一些途徑，後世都是如此做的。
但他沒有能力去決定，在迷霧重重之中，所有人都以爲，自己是正確的。
“通過這三個工廠的變革，我覺得關鍵還是人的問題，尤其是領頭羊。
紅星廠和國棉廠的書記廠長都進去了，但是你們紅旗廠，前任的書記和廠長，雖然能力不是很突出，也存在一些以權謀私，情節還算不上嚴重，但在大是大非上，沒有問題。
也正是因爲他們堅持了底線，所以，下面的幹部纔沒有瘋狂斂財。
上行下效，榜樣的力量，太可怕了！”
方展點了點頭，“你說的那是壞榜樣，也有好榜樣。
對了，我不是因爲雨彤在這裡而恭維他父親，我是真佩服陳總，有擔當，有魄力，上週我回家，我們家老爺子還專門表揚陳總來着！”
方展的父親，是省經委副主任，在國資委成立之前，經貿委也是實權要害部門，紅旗廠就歸省經委領導。
狄雨彤聽到這話，微微一笑，說不上來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真是嚇了一跳，天啊，爸爸居然負債三個億，我都不知道，我感覺自己已經夠沒心沒肺了，但我也失眠了好幾天。
我媽媽感覺天都要塌了，可是我爸爸，能吃能睡，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狄雨彤說完，看了一眼樑繼勇，以爲，爸爸告訴她，是樑繼勇，讓他下定了決心。
“看我幹嗎？要借錢，得着普洱，他有三個億，我沒有，我現在頂多借你三千塊！”樑繼勇笑着道。
“哼，我爸爸說，他這麼做，都是你慫恿的，所以，如果以後我們家沒飯吃，就找你！”
“哈哈哈，就這事，早說啊，山珍海味不敢說，但絕對管飽，不過我估計，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不大，以後，你就等着當富二代吧。
對了，你可以提前向普洱請教一下，如何當好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富二代！”
說笑了幾句，話題又回到了那些失業工人身上。
“平心而論，這兩個廠子的工人，有一大半，技術還是相當不錯的，可是他們的思維，短時間內，很難使用外面的生活方式。
有幾個企業，願意招收一批工人去江南地區工作，可是他們提出的要求，讓我覺得不能理解！”陳普洱是真的不能理解。
“什麼要求？”樑繼勇問。
“薪酬待遇方面到沒有太大的問題，有人提出，必須終身制合同，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鐵飯碗，可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事實已經證明，鐵飯碗並非牢不可破，已經受了一次傷，爲什麼還要如此？
無論是三年五年合同，只要他們有技術在身，難道害怕找不到工作嗎？
飯已經吃不上了，還在提這種無理要求，他們現在，迫切需要解決的是生存問題！”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思維僵化，還沒有適應外界環境。
但根源，似乎並非如此，因爲，吃飯，是一個再樸素不過的道理。
沒飯吃，還談什麼條件。
“我打個比方，咱們這裡一共八個人，但是卻在四種不同環境中長大，我們的價值觀，處理問題的方式就會不同。
比如，今天出去逛街，遇到一個自己特別心儀的東西，可是超級貴，你身上的錢不夠，你會怎麼辦？”
其他人似乎都在想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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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議，我們都將自己的答案寫出來，免得影響其他人！”姜藍說了一句。
“好！”
小雅去找紙筆，很快拿來一疊紙，和一盒圓珠筆！
樑繼勇沒有急着動筆，而是當起了監督員，他發現魏敏去看方展寫的什麼。
“都不選看別人的，魏敏，你也不能看方展的，我們都儘量寫真實的！”
“什麼叫儘量寫真實的？”雨彤覺得，必須寫真實的！
樑繼勇笑道，“講真的，真要遇到我特別喜歡，非要不可的，我說不定會動手去搶，這能寫嗎？犯法啊，我就心裡想想吧！”
“就你這樣的思想，還要去學法律！”方展笑了。
“對啊，正因爲我有這麼危險的思想，所以我纔要學法律，知道什麼事違法，什麼是法律允許的。就算是我要搶，也得找個不犯法的途徑！”
“拜託，有嗎？搶東西還有不犯法的？”方展已經寫完了，所以跟樑繼勇交流。
“太有了，我已經想到了...”樑繼勇說着，直接開始寫，寫的還挺長。
方展湊過去看，反正他已經寫完了，樑繼勇的辦法，也不會影響自己。
“哈哈哈...”
“你，你這也有點太黑暗了，你學法律，就是爲了幹這種事？！”方展看了樑繼勇的，一邊笑一邊說。
“沒有，這是特例！”
“什麼啊？”狄雨彤好奇的問。
樑繼勇將自己寫的扣了下來，“一個個來，方展，先讀你的！”
“我這簡單，查一下這店鋪的老闆是誰，找關係打個折！”
魏敏笑了下，然後讀自己的，“找管轄稅務部門，打折購買！”
“我說你們兩個在一起，有沒有感覺左手牽右手？”
魏敏眨了眨眼睛，“從來都是左手牽右手啊，你見那個情侶逛街，左手牽着左手？那得一前一後排隊走...”
“伶牙俐齒啊！”樑繼勇笑了笑，看向狄雨彤。
“如果太貴的話，就不買了，下次逛街再來看！”
蘇晚晴拿起自己的紙張，唸叨：“看一看就好了！”
兩人基本一個意思，但是兩種表達，卻是兩種性格。
狄雨彤並不是放棄，而是繼續來看，或許會看很多次。
蘇晚晴，懷念一次，就好了。
這，或許正如她們對愛情的態度。
狄雨彤不願意放棄，蘇晚晴，卻萌生了退心，雖然很愛，但卻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因爲，她不想狄雨彤傷心，還有過去許多年，自己一直在告訴狄雨彤，她不會喜歡樑繼勇。
因爲自己的承諾，讓狄雨彤對樑繼勇的追求更堅定。
可是，現在自己佔有了樑繼勇，怎麼去面對狄雨彤...
姜藍拿起自己的紙張，遲疑了一下，讀了起來：“去這家店工作，直到攢夠錢買下來！”
小雅說，“自己工作賺錢再買！”
小雅和姜藍，都是自力更生，但姜藍更有心計，去這家店打工，可以每天看到。
到了陳普洱，他笑了笑，“算了，我還是不讀了！”
但是，紙直接被樑繼勇搶走。
看了之後，樑繼勇抿了下嘴脣。
“什麼啊！”
方勇湊過來，樑繼勇卻躲開，沒讓他看。
“我覺得，這個讀出來，有點傷人...”
“趕緊的，別製造緊張氣氛！”狄雨彤的性子比較急。
“真有點傷人，陳普洱這個，是羣攻，我們全都被傷的體無完膚，都聽好了！”
“一般而言，這種情況不存在！”
這話的意思，就是，基本沒什麼他買不起的，當然，你要說個航空母艦什麼的，也不可能賣！
“太氣人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打土豪分田地！”
“對，今天是聖誕節，陳普洱同學，必須表示一下，撫慰我們受傷的心靈！”
一羣人開始聲討陳普洱。
“好了各位美女，待會吃完飯，我請你們購物，我今天也大方一回，這張卡，隨便刷！”
樑繼勇笑着，將那卡拿過來，“土豪，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衆人笑了笑，然後，陳普洱將樑繼勇寫的拿出來，其他人的關注點，又放在了這個上面。
陳普洱看完，也笑了。
“先調查老闆有沒有困難，有困難，幫他解決困難，沒有困難，幫他製造困難，總之，要合理合法，讓老闆感恩戴德，將自己心儀的東西雙手奉上...”
“太壞了！”
“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後得小心點...”
幾人笑着，不過這只是一個遊戲。
方展感慨，“環境的確決定思維，但是老樑，你這跟雨彤晚晴的，差太多了吧！”
“誰跟你一樣，婦唱夫隨，魏敏擡下手，你就知道該遞紙巾了！”樑繼勇笑着說道。
“去你的，你這傢伙，也太邪惡了，當這這麼多女士講這個...”方展揮了下手！
樑繼勇愣了一下，然後，瞬間就明白，方展理解的，跟自己要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人笑而不語，有人還正奇怪！
“你們在說什麼？”狄雨彤是真不知道。
方展低下頭，魏敏也不好意思，無處發泄，擰了方展一下！
“我說，吃完飯了，魏敏伸下手，方展就知道給她去餐巾紙，至於其他人是怎麼理解的，我就不好說了！”
“一定還有別的意思...”狄雨彤感覺，氣氛有些怪！
“沒有、沒有，就這意思！”方展連忙解釋。
樑繼勇低頭喝茶，笑而不語。
“晚晴，他們什麼意思啊？”狄雨彤問。
“我、我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意思，別問了！”
蘇晚晴連忙搖頭，然後低頭喝茶，她隱約猜到了一點，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這時候，魏敏湊過來，在雨彤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狄雨彤的臉，刷的紅了。
然後，朝着樑繼勇瞪了一眼，“壞蛋！”
“我冤不冤啊，我招誰惹誰了！”樑繼勇真的覺得自己很冤枉！
“小藍，他們在說什麼？”小雅也奇怪，小聲問姜藍。
姜藍知道意思，但是卻沒有說，有意無意的朝着樑繼勇看了一眼，然後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這就是成熟與青澀的區別！”陳普洱笑着說了一句。
“對，比如，方展要是拍一下魏敏的腿，魏敏肯定知道是什麼意思，你要拍一下小雅，她會跟你說，幹嘛，好疼！”樑繼勇哈哈笑着。
“夠了啊你，我看這裡，你纔是真正的老司機！”方展連忙駁斥。
這一打趣，氣氛立刻變了。
“走吧，今天咱們去吃點別的，天天喝湯也膩！”陳普洱起身。
“行，我們去開車，車裡現在太冷，各位美女再等五分鐘出來！”樑繼勇說道。
“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老樑受美女歡迎了！”
“嗯，我也覺得，老樑的確很受美女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