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和冷臉男很像，比冷臉男更多了幾分痞氣，莫非是他弟弟？
顯然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凌義成慌亂往前走了兩步，離蘇小漓更近了。
一雙眼瞳細細描摹着蘇小漓的面容輪廓，神情緊繃，出口的聲音顫抖而低沉：“小漓……”
蘇小漓定定地望着凌義成，眼淚慢慢地涌了出來。
江湖兒女，江湖再次見。
落雨的街頭。
兩個人。
一起死裡逃生過來，再見，恍如隔世。
凌義成朝着蘇小漓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來，走到了她眼前。
努力不被翻涌的激動吞噬。
秋雨還在繼續，時空被驀地拉長扭曲，兩人好像再次回到了兩年多以前，那個暗夜的海上。
蘇小漓擡起一雙淚眸看去，一拳錘中他，“出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凌義成微微傾身，張開雙臂，想要抱緊她。
他眼眶泛紅，聲音哽咽：“抱一下？”
蘇小漓愣住，睫毛跳動了幾下，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不由縮了一下。
“一個家人的擁抱，又或者，戰友的。”凌義成壓抑着忐忑，眼睛裡滿是亮晶晶的期待。
蘇小漓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凌義成已經忍不住上前一步，突然緊緊攥住她的肩膀，繼而深深抱入懷裡。
彷彿抱住一顆失而復得的珍寶。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成了他在這世上生存前行的最大意義。
這個擁抱，他花了整整四年的時間才擁有。
不願放開她。
心底一聲長久而滿足的喟嘆。
香梨，神色微妙、若有所思地看着兩人：
她敢拿夏美的人頭擔保，眼前這兩個人關係絕對不一般！
特別是這個男的，都要把漓醬擠碎了！！！
又來了一個和她搶漓醬的！哼！！！
凌義成再不捨得，也覺察到蘇小漓正在用力推開他。
他終於鬆開了蘇小漓。
蘇小漓的臉微微發燙，努力掩飾無所遁形的侷促感。
她有點難爲情，低頭抹去眼淚，擡手又捶了他一拳，“戰友不是應該敬禮嘛。”
凌義成失笑。
對，敬禮。
立刻給她做了個相當標準的敬禮，漆黑的瞳仁裡浮着淺淺的笑意。
“帥不帥？在裡邊學會的。”
蘇小漓的眼淚又不小心出來，又哭又笑：“裡邊是不是很苦？”
“不苦。”凌義成微笑着搖頭。
——有那件白襯衣陪我，一點兒都不苦。
凌義成把傘讓給了兩個女生，兩人將香梨送回家，沒幾步路就到蘇小漓家。
最近家裡鮮有客人，桑姨忙給兩人準備茶點和晚飯。
凌義成渾身溼透。
好在陸斯年留有幾套新衣服還沒穿過，蘇小漓讓他先換上了。
她自己也趕緊戶回屋烘乾淨，省得感冒了再被顧非寒唸叨。
兩人收拾一通出來，桑姨已經煮好了飯菜和薑糖水驅寒。
凌義成換上了一件工整熨帖的白色襯衣，套了一件淺灰毛衫，領口微敞，額前的碎髮烏黑細軟，神清氣爽的樣子。 還是那麼氣勢凌人，卻似乎多了些微妙的沉穩多情。
飯後，一人一杯茶，窩在沙發上聊天。
蘇小漓從激動中恢復過來，問了很多凌義成的近況。
這才知道他也在C國成立了一家小小的進出口公司。
說起這個……港島林氏的兩家企業，早已上了正軌，正是該還給他的時候。
“林氏？！”凌義成吃了一驚，嘴裡含着的一口水差點嗆出來。
“嗯，就是林良林老爺子的兩家上市公司，被我買過來了。”蘇小漓認真點頭。
凌義成吃驚之餘，眼睛都亮了，眉與眼都似星河燦爛。
他就知道，小吃貨除了吃比較厲害，整活兒更厲害。
小漓能把林家搞定，倒也了卻了他一番心事。
這是將他沒完成的“工作”徹底掃了尾。
“林家的兩家企業是答謝你的，也算是歸還給你，回頭我把股份轉讓給你。先說好啊，你不可以拒絕。”蘇小漓正色。
凌義成徹底呆住。
目光落到她真誠的臉上，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疑惑、感動、激動，更多的是愧疚。
他從沒給小漓那麼多。
可是她和自己說謝……是不是反了？
明明是他感謝小漓纔是，從認識到現在，小漓從來沒有不認可他，也從來沒有放棄拯救他。
還有，她講的“歸還給你”是什麼意思？
蘇小漓擔心凌義成拒絕，趕緊轉移話題。
“你還不知道吧，林良爺爺其實是你爺爺當年的小兄弟，說起來他也算你半個長輩。他發家的錢，是你爺爺給的，就連陸氏，也和你爺爺有聯繫。”
她從陸老爺子、林老爺子那裡聽來的往事，一字不漏地說給凌義成聽。
秋雨綿密，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雨聲，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
這樣的雨夜，最適合講故事，聽故事。
蘇小漓清甜的聲音和瀟瀟煙雨相融，讓泛黃年歲、風雨往事也變得不那麼遙遠、不那麼沉重。
一室清淨幽闃，凌義成捂着一杯紅茶，久久不語。
他看着窗外檐雨如絲，遠處有些朦朧，眼前卻越發透亮和乾淨。
時間如同定格了一般。
“雖然知道了你更多的身世，可惜還是沒找到你爺爺。”蘇小漓遺憾。
兩個月前陸斯年發現的那個人……
她後來去了好幾次交易所，在其周邊也逗留過很多次，卻沒再發現那個人的任何蹤跡。
不知爲何，私家偵探那邊還沒給消息。
話說，陸斯年找的那個私家偵探靠不靠譜啊。
目前看來這還屬於沒影的事兒，她不想講出來讓凌義成空歡喜。
凌義成反而揮揮手，笑着安慰她，看起來比蘇小漓更顯得輕鬆豁達些。
“如果他還在人世，總有希望找到的。”
雖然沒找到爺爺有些遺憾，但是今晚瞭解的一切、得到的一切，他已經很滿足了。
蘇小漓心裡頓時舒坦了一些，點了點頭。
沒錯，總有希望的。
忽然，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心思動了動。
“對了，當時你入股了我的化妝品公司，現在也算一點點做大了，在這邊也成立了一家分公司。”
蘇小漓看向凌義成，“你能來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