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秋蘭咯咯笑起來,幫他拿着那些東西,牽住他一隻手道:“考得好就行,小狀元,咱回家去吧!今兒個可是小年哩,要去趕會,要去買竈糖。咱媽還一個人在家炕火燒,咱趕緊回去搭把手。”
皓子笑嘻嘻點頭,問起來:“咱爹呢?今兒個小年,還是上鋪子裡去了?”
“他是想着今兒個小年哩,昨晚上纔回來住。你出門的時候他就也出門了,回來主要就是指望着吃上幾個熱火燒,也算是過了小年。”
孫雨蘭邊說着,邊攬着他的肩膀往回走,笑融融道:“咱家年貨辦的差不多了,等會兒我跟你三姐帶你去趕會,買點海帶、甘蔗,再買點腐竹跟木耳之類的東西。”
皓子“嗯嗯”點着頭,嬉皮笑臉的問:“二姐,我這回成績考的可沒讓你失望吧!你打算給我點什麼獎勵?”
“你這臭小子,成績是考給你自己看的,以後升學考試的也是你,咋到了你嘴裡就變成考給我看的了?”
孫雨蘭啼笑皆非,伸手戳了下他的額頭。
皓子訕訕的笑,撓着耳朵道:“要不二姐,你給我包個紅包吧!”
“瞎胡說,我是你姐又不是長輩,不興給紅包的。”孫雨蘭嗔笑搖頭。
“哦,這樣的話,我不是沒有獎勵了?”皓子失望的垂着腦袋。
孫雨蘭轉着眼珠想了想,道:“要不這樣吧,我給你買件新衣裳,然後買一雙新棉鞋,這樣你過年就有新衣裳新鞋子穿了。”
皓子噘着嘴,不情不願的:“我又不是小孩了,穿不穿新衣裳新鞋子沒啥關係。”
孫秋蘭聽着,不禁好笑起來,搖搖頭戳着他的腦袋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要錢,想自己拿着錢去花,是不是?”
心思被戳穿,皓子埋低了頭,不好意思的小聲怨怪:“三姐,你知道就行了,咋還說出來了。”
孫雨蘭哭笑不得的搖頭,舒口氣道:“看在你成績考的不錯的份上,爲了給你一點鼓勵,我就給你錢,不過不能給太多的啊。”
她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一塊的,握住皓子的手塞到他手心:“一塊錢應該足夠鼓勵你了。不過這錢可不能亂花,你要是一下子就花完了,我以後都不給你錢了。”
“二姐,還是你最好。”皓子高興的眉開眼笑,伸開手臂熱切的抱住她撒嬌。
這時候也走到了家門口,孫雨蘭啼笑皆非的搖搖頭把他拉開,嚴肅道:“行了,別跟個小孩子一樣了,讓人看到會笑話你的。”
“纔沒人笑話我。”
皓子厚臉皮的辯駁了一句,轉身跑進院子裡,就衝着正在廚房裡炕火燒的王香秀喊起來:“媽,我得了班級第一名,年級第二名,拿了獎狀了。”
“皓子拿獎狀了呀!”
王香秀頓時高興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站起身朝皓子伸出手:“快拿過來讓我瞅瞅。”
“媽,你快看。”皓子得意洋洋的抻開獎狀,腰板挺直的面對着王香秀。
王香秀手上有油,不好下手去摸,笑的跟朵花一樣,不住的點着頭:“好好好,皓子真厲害,到底沒讓我跟你爹失望。快把獎狀拿屋裡,讓你二姐給你釘在牆上。”
“嗯。”皓子立刻點頭,又衝着孫雨蘭喊起來。
孫雨蘭站在門口正和秋蘭說着話,聽到他的喊聲,倆人轉身正準備進院子,冷不丁的,瞅見巷子口有人朝這邊走過來。
孫雨蘭也沒打算細看,秋蘭卻緊張的抓住她的衣袖搖晃,皺着眉頭急促道:“二姐,你快看,那個不是曉麗姐嗎?”
孫雨蘭愣了一瞬,扭頭順着孫秋蘭的目光看過去,果真看到孫曉麗跟在他爸孫自恩身後,正朝着這邊兒走過來。
孫曉麗家在孫雨蘭家前面,相隔大概也就幾十米的位置,如果走正路回家,總是要經過孫雨蘭家門口的。
孫雨蘭仔細看了眼孫曉麗,她平時喜歡穿顏色鮮豔的衣裳,今天卻穿着一身顏色暗淡的衣裳。
頭髮梳成馬尾,半個多月沒見,整個人消瘦了一圈。原本就瘦的一個人,現在看着好像風一吹就倒似的。
一直到經過孫雨蘭家門口,她都低着頭,情緒消沉的樣子,看也不看孫雨蘭姊妹倆。
走在孫曉麗另一側靠前些的,是一個裡面穿着黑西裝,外面套着一件呢子大衣,身姿挺拔,年齡約摸在三十歲左右,成熟穩重的男人,正微笑客氣的跟孫自恩說着話。
那個男人注意到孫雨蘭,扭頭和氣的笑着跟她打招呼:“孫雨蘭小姐,你好。”
孫雨蘭怔了一瞬,疑惑的看着他問:“你認識我?”
“聽邵木華提起過,也算是見過一兩次,只不過沒打照面。”男人笑笑,大方自然的自我介紹:“我姓秦,全名秦問,以後見面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孫雨蘭怔怔然點了下頭,完全沒反應過來。因爲她對這個人實在沒印象,也不記得到底在哪裡見過他。
秦問沒再多說,微微一笑,和孫自恩繼續往他家走。
至於孫曉麗,依舊低着頭不說話,整個人看着沒精打采的。
孫秋蘭拉了拉雨蘭的衣袖,抿抿嘴小聲問:“二姐,剛纔跟你說話那個人,應該就是木華哥幫忙聯繫的省城過來的律師吧!”
“應該是,不然他也不會認識我。”
孫雨蘭點點頭,長出口氣道:“不管他們了,我去屋裡幫皓子貼獎狀,你上竈火間給咱媽搭把手,趕緊把火燒炕好了,咱一塊兒去鎮上趕會。”
“嗯。”孫秋蘭笑着點了下頭,轉身朝竈火間跑。
孫雨蘭則回了堂屋,幫孫皓把獎狀貼在一側的牆上。
半張牆,幾乎貼滿了橘紅色或者紅色的獎狀,孫雨蘭站遠了一點看,看到舊獎狀上自己的名字時,不由悵然嘆了口氣。
皓子抿抿嘴,皺着眉頭惋惜的問:“二姐,以前的時候,你是不是也特別想上大學?是不是特別想和木華哥考同一所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