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蘭扭頭看向愣愣站在門口的皓子,抿了抿嘴道:“你過來,跟我說說你今兒個聽到的具體情況。”
“啊?”皓子一臉懵的瞪大了眼望着她。
孫雨蘭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爲我讓你跟着,就是因爲不放心咱媽呀。我讓你跟着是因爲我知道咱媽肯定不會跟咱們說那些煩心事兒,讓你去探聽消息的。”
“哦,原來是這樣。”
皓子恍惚點點頭,就趕緊的走到孫雨蘭面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只要是他知道的,都仔仔細細跟孫雨蘭說了一遍。
孫雨蘭聽完點點頭,思索着道:“說起來,這事兒其實還沒完全弄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的過失。那邊兒的人很有可能是仗着受了傷有理,獅子大開口要一萬塊,根本就不合理。要是能弄清楚事情到底是因爲什麼引起的,說不定咱大舅也就不用賠錢了。”
秋蘭撇撇嘴,問:“那咱要怎麼才能知道到底是什麼起因呢?再說了,就算咱大舅說了,那一邊兒的人不承認,還不是說不清楚呀。”
“報警就行了呀,咱大舅要真有理,警察肯定不會抓他,要真是他沒理,那警察把他抓走也怨他自己,怨不得別人了。”
孫雨蘭早就想好要這麼幹,毫不遲疑的脫口而出。
秋蘭和皓子都沉默下來,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說起來,他們畢竟對王鐵濤沒啥感情,雖然是甥舅,這麼多年也沒有沾着王鐵濤一點關心,自然對於孫雨蘭的主意沒啥意見。
孫雨蘭又琢磨了一番,對皓子道:“明兒個你還是跟咱媽一起過去,然後給咱媽出主意,一定得勸她報警。不然等到馬窯村那邊兒的人先鬧起來,肯定不讓咱們這邊兒的人報警。私了的話,他們可佔着大便宜吶。”
這個理兒皓子想的明白,連忙拍胸脯保證:“二姐你放心,要是咱媽不答應,我就讓咱大姨家大表哥去報警,這樣肯定也行的。”
“嗯,你自己看着辦吧!反正這事兒我是不會直接去管的。”
孫雨蘭說着,就捂住嘴打了個長長的呵欠,道:“我都困死了,就這樣定了,都回屋趕緊睡覺吧!”
說話間,就轉了身往房間走。
秋蘭也緊跟着進屋,皓子也回了自己房間,順手關了堂屋的燈。
整個房間很快陷入黑暗中,孫雨蘭姊妹幾個倒是睡的又香又沉,可憐王香秀,一整夜幾乎都沒怎麼閤眼。
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看起來也是相當的疲憊。
孫雨蘭起來的時候,正準備去刷牙,一扭頭,看到王香秀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正坐在竈火間裡做飯。這會兒稀飯已經煮好,菜也快炒好了。
雨蘭定在門口,不由一驚,問了一句:“媽,你啥時候起來的?不會一整夜都沒睡吧?”
王香秀扭頭望了她一眼,重重嘆了口氣道:“你大舅的事兒不解決好,我哪裡睡得着呀。”
“也是,你跟俺大姨還有俺三姨,成天就是替俺大舅的事兒操心。俺大舅也是讓人不知道咋說好,多大個人了,還是不知道消停。”
想了想,嘖嘖皺眉:“你們難道還能照看他一輩子呀,等以後老了,他要是還這樣子下去,可怎麼辦呢?”
王香秀無可奈何道:“那你說能怎麼辦,我們幾姊妹總不能不管他。馬窯村那邊兒的人是地頭蛇,兇得很。你舅要是不給錢,說不定他們會把你舅往死裡打。”
孫雨蘭眉頭皺的更緊了,懷疑的眯了眯眼問:“媽,你們不會真打算給他湊一萬塊出來私了吧?”
王香秀手指一頓,暗暗嚥了口唾沫,心虛的端着碗低頭匆匆往屋裡走。
孫雨蘭抿了抿嘴脣,沒有說什麼,轉身去壓水井邊兒接了水刷牙洗臉。
過了一會兒,皓子和秋蘭也起了牀,各自去刷牙洗臉之後就坐在桌子旁,一家人各懷心事的吃飯,誰也不開口說話。
眼看着飯吃的差不多了,王香秀猶豫再猶豫,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吞吞吐吐的:“雨蘭,媽……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沒等她說是什麼事兒,孫雨蘭就斬釘截鐵地打斷她,“沒有。”
王香秀一愣,嚥了口唾沫道:“我都還沒說是什麼事兒……”
“不就是問我要錢湊出來一萬塊,幫俺大舅的事兒嗎?你不說我也知道,沒有就是沒有,啥都不用說了。”
孫雨蘭吃的差不多飽了,胸口憋了口氣很不痛快,放下筷子站起身:“我等會兒還有很多事兒要做,忙得很,您啥都不用說了。”
王香秀愣愣盯着她,心裡不由的來了氣,緊跟着站起身道:“雨蘭,就算是你自己賺的錢你不願意拿出來,好歹西餅鋪子裡賺的錢,我跟你爹可是最出力的吧。你自己也說過,西餅鋪子裡賺的錢,雖然你收了起來,但最終還是我跟你爹和皓子的。這回你大舅出了事兒,你總要拿出來,讓媽去想辦法幫你大舅吧!”
孫雨蘭輕笑一聲,道:“媽,我是說過那錢是你跟俺爹的,也確實說過我只是幫你們存着。可是你別弄錯了,我是幫你們倆和皓子存着,不是給俺大舅存着。所以這錢,不管你們咋說我都不可能拿出來的。”
王香秀不由瞪大了眼,道:“你這是啥意思,有點錢就學會那些沒良心的人,六親不認了?”
孫雨蘭不由的一陣心寒,苦笑一聲搖搖頭:“隨便兒你怎麼說吧,但我手上是真的沒錢。你也清楚,最近爲了新鋪子的事兒,我把錢都投進去了,現在根本沒有收回來一丁點。你先別說你要多少,現在就是要個一兩百,我可能都拿不出來。”
王香秀直愣愣的盯着她,想要繼續說下去,可仔細一想,雨蘭是從來不說謊的人,她說沒錢,興許是真的沒錢。
可是籌不到錢幫王鐵濤,她心裡又慌得很。想着想着,眼淚就衝出了眼眶,趕緊擡手去抹。
孫雨蘭心裡煩得慌,嘆了口氣,轉身出了堂屋,往院子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