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志,你不是說過不再逼雨蘭了嗎?怎麼現在又把她關起來?她想去見木華,你讓她見一面咋就不行了?”王香秀試探着替雨蘭說情。
孫紅志冷哼一聲,“你又不是知道邵家人根本看不起咱家,咱就能那麼不要臉,明知道人家看不上咱家,還上趕着把閨女往邵大剛兒子身邊送?”
“你這……”王香秀被堵得沒話說,焦灼不安的交握着雙手。
秋蘭本來就聽話,這會兒更是膽怯的在一旁站着,一句話也不敢說。
孫紅志一甩手,大步朝外走,同時對王香秀道:“你放心,雨蘭的婚事我跟媽會幫她選好,一定讓她嫁個好人家。”
王香秀煩悶的嘆了口氣,眼睜睜看着他揣着鑰匙離開,卻沒有辦法。
孫雨蘭也不再拍門了,深吸口氣鎮定下來,道:“媽,你得幫幫我。明兒個我必須得去省城。”
王香秀苦着臉道:“我能咋辦啊!你爹那個臭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雖然愛錢,又沒啥出息,也不是個能吃苦的人,可是就是愛面子。以前生產隊的時候他跟邵木華的爸鬧過彆扭,不光是因爲邵家看不起咱家,也是因爲這事兒倆人記了仇。”
雨蘭眉頭一皺,聲音低了很多:“我咋沒聽你們提起過這事兒?”
“那都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你爹又不喜歡提,所以我也就沒說過。”
孫雨蘭微低着頭,仔細想了想道:“媽,你想想辦法吧!只要明兒個讓我出去就行。回頭俺爹要問起來,你就說我自己跑出去的,不關你的事。”
王香秀忐忑不安的點點頭,道:“那行吧!我試試看,你先安心待着,等你爹回來再說。”
“嗯。”孫雨蘭鄭重應了一聲。
王香秀嘆息了一聲,轉頭對秋蘭道:“你也別往外跑了,在家好好待着,省得你爹回來又不高興。”
秋蘭抿嘴點了點頭,扭頭擔憂的看了眼孫雨蘭的房間門口。
孫皓愣愣的在一旁看了半天,這才站起身背起書包去學校,家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孫雨蘭在房裡沒別的事可做,只得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看書。
看着看着,她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天黑透的時候,孫雨蘭聽到外面有人喊她,應該是王香秀的聲音,還刻意壓低着。
孫雨蘭心頭一驚,趕緊從牀上起來走到門口,同樣壓低了聲音,問:“媽,俺爹呢?”
王香秀道:“你爹有事兒出去一趟,他剛纔換衣裳,我就偷偷把鑰匙給摸出來了,你等會兒出來了趕緊先去你姐那住一晚,明兒個直接跟他們一起去省城。”
“好。”孫雨蘭趕緊應下。
緊接着,門外一陣窸窣聲響,房門“吱呀”打開。
王香秀拉着孫雨蘭出來,把一個收拾好的帆布包塞到她手裡,道:“這裡面有點吃的,你帶着。去了省城也儘快回來,省得你爹知道你跑了,不知道又得吵成啥樣。”
孫雨蘭感動的抽了抽鼻子,眼淚在眼眶打轉,道:“媽,還是你對我最好。”
“傻閨女,你是媽生的,媽能不對你好嗎?”
王香秀笑了笑,催促起來:“趕緊的吧!要是你爹回來又走不了了。”
孫雨蘭連不迭點頭,回屋拿上點零錢,跟王香秀又說了幾句話後,抱着帆布包匆匆忙忙出了院子。
孫雨蘭剛走了也纔不到十分鐘,孫紅志就從外面回來了,一進門就問:“雨蘭那屋咋樣了?她有沒有鬧?”
王香秀心虛的低着頭,扯謊道:“鬧了一會兒,我沒理她,她就又安份了。”
孫紅志點點頭,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道:“時候不早了,咱趕緊睡吧!”
王香秀點點頭,聞到他一身的酒氣,皺着眉問:“你咋又喝酒了?”
“老三叫我過去的,大哥跟老四也過去了。說是說說咱媽的事,順便喝了點酒。”孫紅志心不在焉道。
王香秀皺了皺眉,問:“咱媽的事兒不是早就說好了嗎?還有啥好說的?”
孫紅志嘆氣道:“說白了,老三還惦記着咱媽手上那點錢,還有就是咱媽戶頭上的那片地。照老三的說法,咱媽今年都快八十了,他是想提前把跟錢有關的事說清楚,免得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這老三也真是,鑽錢眼裡了嗎?咱媽現在還身體還結實着,他就做這樣的打算,也不嫌虧心。”王香秀扯了扯嘴角道。
“這病來如山倒啊,人年紀大了,總有那麼點病啊災的,防不勝防。老三本來就是個好吃懶做的,總想着靠別人過活,要不然他現在也不會成天過的稀裡糊塗的。”
說起老三孫紅建,孫紅志也沒啥好心情。
那可算是他們四兄弟裡最不爭氣的一個了,好吃懶做,還喜歡喝酒打牌。老三媳婦兒受不了,沒過幾年就鬧着離了婚改嫁了,就留下兩個閨女,只上完了小學就沒上了。
眼瞅着大閨女今年也有十八九歲了,孫紅建還是一點不上心,成天就知道喝酒吹牛逛牌場。
王香秀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就是可憐了那倆閨女,從小沒人管。要不是俺這妯娌們有時候幫襯幫襯,都不知道他怎麼把這倆閨女養大。”
“他的事兒,我都懶得說了。今兒個咱大哥都只喝酒吃菜,啥也不說,隨便他一個人坐在那胡吹亂扯。”
孫紅志酒勁兒上來,進了屋往牀上一趟,長出口氣道:“不說了,我得睡了。”
王香秀也徹底鬆了口氣,趁着關燈的功夫,悄悄兒的把鑰匙塞回孫紅志口袋裡,纔回到牀上睡覺。
孫雨蘭緊趕慢趕的走着夜路,一步也不停的進了劉衛東家坐在的大元村,走到了劉衛東家門口。
這時,村子裡到處都是汪汪的狗叫聲,雜亂的很。
孫雨蘭長出一口氣,站在門口敲門,高聲喊着:“大姐,衛東哥,我是雨蘭,你們開下門。”
院子裡本來已經熄了燈,劉衛東和孫美蘭也已經睡下,聽到她的喊聲,摸黑披了衣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