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愛華的眼睛紅腫,頭髮凌亂,神情很是哀慼,和以往的形象大相徑庭。
唐春景看到她這個樣子,並沒有一味的冷言冷語,微微皺眉,問道,“牛嬸子,您怎麼了?”
牛愛華走過來,伸手抓住了唐春景的胳膊,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了下來,情緒十分激動的說道,“二丫,嬸子求你了,你就同意與立寬在一起吧,只要你同意,開什麼條件嬸子都同意。”
唐春景冷靜的說道,“牛嬸子,您有話慢慢說。”
牛愛華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二丫,是不是嬸子給你跪下,你纔會願意?”
唐春景有些生氣,一個長輩要和一個晚輩下跪,若是傳出去像什麼話!
她耐着性子說道,“嬸子,魏立寬條件那麼好,想找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您就別再提這事了。”
羅氏在屋裡睡覺,聽到外面的動靜,隔着窗戶往外一看,正好看到牛愛華抓着二丫,嚇得她趕緊從牀上跳下來,快步的跑到院子裡。
“她嬸子,你這是怎麼了,有話咱們屋裡說去。”
“二丫娘……”牛愛華鬆開了唐春景的胳膊,又抓住了羅氏的胳膊,只喊了一聲,便又哭了起來。
那麼要臉面的一個人,如今來家裡哭的快起不來了,還怪可憐的。
唐春景見狀和母親一起用力把她扶到了屋裡,待她坐下了之後,又洗了個毛巾給她,讓她擦臉。
愛華將毛巾捂在臉上,狠狠的擦了一把,哭泣的聲音好了很多。
羅氏說道,“她嬸子,咱們有話好好說,你這是怎麼了?”
“二丫娘,我們家立寬要去南方。”牛愛華嗚嗚的說道,“我這一輩子就生了這麼一個孩子,他要是走了,就是在要我的命啊!”
唐春景心中冷笑,前兩天她過來說同意自己與魏立寬在一起,她便猜測可能是因爲魏立寬與牛愛華說要出去看看的事情了,果不其然,又被她猜對了!
因爲要把她兒子留下來,她竟然想出這個主意來,太自私了!
魏立寬決定要去南方麼?
挺好的,在家靠着這一畝三分地有什麼意思,好男兒志在四方,應該去看看!
羅氏自然也明白了過來,心中十分氣憤,但看着牛愛華一把年紀了,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在這哭,也不落忍說難聽話,只是涼涼的說道,“既然你不想讓他去,那就攔着他唄。”
“這一次他說什麼都不聽我的,”牛愛華帶着哭腔說道,“死活都要往外走,二丫娘,我是實在沒辦法了,立寬就是我的命根子,他若是在外面有個好歹,我怎麼能活得下去?只要你同意二丫嫁給立寬,就是讓他當上門女婿我也願意!”
羅氏不禁冷笑起來,因爲魏立寬要去南方的事情,牛愛華才找上門來提他們倆的婚事,當他們家二丫是什麼人?真當她嫁不出麼?老二考上大學了,二丫也跟着水漲船高,最近何止一個人在問二丫的婚事。
羅氏心中生氣,抿着嘴,一言不發,唐春景也不說話,屋裡面除了牛愛華低低的啜泣聲,就剩下鐘錶走動的聲音了。
沒有人說話,這就尷尬了。
愣了大半天牛愛華終於忍不住了,看向唐春景,“二丫,以前的事是嬸子對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嬸子計較了,看在立寬誠心待你的份上,你就同意了吧。”
唐春景冷笑,“這件事您別再提了,您不覺得荒唐嗎?”
牛愛華哀求道,“二丫,要不你勸勸他,讓他留下來吧。”
退而求其次了嗎?
唐春景冷意更甚,挺聰明的,兩手準備,反正目的都是一樣的。
只是,她可能勸魏立寬留下來,如今國家形勢大好,去南方發展,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若是因爲她的勸慰,魏立寬真的留了下來,將來他若是後悔了,豈不是全是自己的責任?
她冷靜的說道,“嬸子,我不可能因爲你來求我,我就去勸他,決定改變命運,我不想別人因我而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請您能夠理解。”
牛愛華神情哀慼,“二丫,你是不是讓嬸子真的跪下來求你,你才肯答應?”
唐春景冷冷的說道,“嬸子你願意跪就跪,但我絕對不會去的。”
牛愛華突然放大了聲音,朝着唐春景喊道,“二丫,你怎麼能如此心狠!立寬那麼喜歡你,你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說麼?”
唐春景靜靜的說道,“就是因爲我知道,所以我纔不能利用他的喜歡去改變屬於他自己的命運!”
“二丫……”牛愛華捂着嘴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這麼做太自私了!”唐春景說着站了起來,解開圍裙,煩躁的朝着外面走去。
她得去叫魏立寬來,把他母親弄走,在這裡哭哭啼啼的算怎麼回事?
她剛出了大門,還沒有走出衚衕,就看到魏立寬急急忙忙的拐進衚衕,襯衫釦子都沒有繫上,露着裡面的白色背心,跑的滿頭大汗的。
看到唐春景,魏立寬眼前一亮,着急的問道,“二丫,我娘在你家?”
“在。”
魏立寬咬牙,“真是糊塗!”不過他知道母親在唐春景的家裡反倒是不着急了。
唐春景靜靜的說道,“你媽不同意你去南方,讓我去勸你。”
“那你是來勸我的?”
唐春景抿嘴笑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說‘只要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
魏立寬微微一笑,反問道,“你會勸我不讓我走嗎?”
“不會。”
“這不就對了。”魏立寬雙眼明亮,笑得很灑脫,“趁着年輕,總要出去走走看看,如果不出去,我怕將來更後悔。”
“但是你媽會傷心的啊。”
魏立寬無奈的說道,“我出去又不是不回來了,她總怕我在外面會被騙。”
“當媽的都擔心孩子。”
“走吧,我去把我娘叫回來。”魏立寬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丟人都丟你家去了。”
唐春景邊走邊道,“有什麼好丟人的,都是爲了孩子,你得體諒她。”
魏立寬低聲說道,“她曾經都那麼對你了,你還替她說話。”
“我不是在替她說話,我只是就事論事。”
說話間便進了院子,屋裡嚶嚶的哭泣聲聽得清清楚楚。
魏立寬臉色一沉,快步的進了屋,先給羅氏道歉,“對不起啊羅大娘,給您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