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景打量着他們的房子,這是兩室一廳、大概六七十平左右,一南一北兩個房間中間是客廳,客廳裡有一個不大的窗戶能採光,還不至於讓客廳裡看起來很暗。
客廳裡有一套布藝沙發,一套茶几,還有一套高低組合櫃,櫃子的一角擺了一臺電視,電視上蓋着白色的蕾絲花布。這樣的擺設,在唐春景看來不算什麼,但在這個年代,這就是當下最流行的。
客廳裡特別乾淨,什麼東西都把它整整齊齊的,地面也是乾乾淨淨的。
“累不累?”顧明遠問道,他自顧的去包裡將她的水杯拿出來,拿手一掂,“你怎麼沒喝水?”
“怕上廁所啊,”唐春景拿過杯子來,擰開蓋子喝了兩口,拿在了手中。
“過來。”顧明遠拉住了她的胳膊進了北向的房間。
一進房間唐春景便看到了寫字檯上的那塊石頭,還是梅花的樣子,下面打上了底座,刷的大漆,上面一塵不染的,很是乾淨。
唐春景伸手將石頭拿了起來,想起了他們那次情形,不由得莞爾,當時她還以爲顧明遠是個世外高人呢,沒想到是他。那時的他還有閒情逸致去釣魚,自從下了基層,好像一次也沒有去釣過魚。
“什麼時候給它打上的底座?”唐春景說着又把石頭放在了底座上面,
“去年。”顧明遠抱臂而立,臉上帶着淺笑,“這塊石頭就當我們的傳家寶,等我有孫子了,我得告訴他,這是他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
唐春景咳了一聲,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萬一被他媽媽聽到了多不好。
“明遠,你怎麼沒給春景倒水啊?”外面傳來曹鳳琴說話的聲音。
唐春景走了出去,她笑道,“阿姨,有,喝着呢。”她說着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拿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包,從裡面掏出來剛在百貨大樓的買的金戒指,雙手遞給曹鳳琴,“阿姨,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所以就買了個金戒指。”
曹鳳琴沒想到唐春景出手這麼大方,“怎麼給我買這麼貴重的禮物,只要你來阿姨就高興。”
“應該的,”唐春景笑道,“您試試喜不喜歡,這個尺寸是可以調節的,您若是覺得戴着不舒服,可以纏上一圈紅線。”
“媽,我給您戴。”顧明遠說着走了過來,拿過戒指,執起母親的手,給她戴到了手指上,“嗯,好看,一點都不俗氣,春景的眼光沒得說。”
曹鳳琴喜得合不攏嘴,依她看,春景比一般的女孩子好的多,不矯情,不嬌氣,能幹還大方,關鍵是自己的兒子喜歡,能有什麼比孩子們幸福更重要的?
顧明遠看到唐春景與自己的母親相處的很和諧,心中略感輕鬆,幸好今天父親不在。母親性格不強勢,也不要強,這麼多年在家庭當中她一直是遷就父親,甚至是懦弱的,不過這一次在自己的婚事上,她終於硬氣了一回。
曹鳳琴包的是白菜肉的水餃,很和唐春景的口味,她吃的很香。一大早的趕車,早就飢腸轆轆了。
“喝點湯。”顧明遠將湯端給她。
“嗯,我自己來。”唐春景端起碗來,剛喝了一口,屋門忽然開了。
衆人正在有說有笑,聽到動靜轉頭看去,然後都愣了。
剛剛開門的人是顧堂。
他的腋下夾了一瓶酒,本來還是很高興的樣子,但在看到唐春景,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不悅的說道,“她怎麼來了?”
唐春景端着碗,緩緩的放下了,可真夠尷尬的。
“爸,你幹什麼!”顧明遠站了起來,對着顧堂怒目而視。
顧堂的目光瞥過唐春景,“以後要回來,你自己回來,別帶這個女人回來。”
此刻的唐春景真恨不得地上有個縫鑽進去,太難堪了。
“老顧!”曹鳳琴也站了起來,生氣的說道,“你說的那叫什麼話。”
“哼!”顧堂冷冷的看了看他們,進了臥室裡,不一會空着手出來了,大步的走向門口,然後甩上門走了。
客廳裡的氣氛很尷尬。
曹鳳琴尷尬的說道,“春景,別理他,這個家是我的,他要是不讓你進門,我就不讓他進門。”
唐春景笑笑,“沒事,阿姨,我不放心上。”
顧明遠臉色鐵青,有這樣當爹的嗎?
與孫靈玉約好的是下午兩點半見面,他們吃過午飯之後一會也沒有多待,帶着唐春景便出來了。
一出門,顧明遠便十分歉意的對唐春景說道,“春景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習慣了。”唐春景現在已經覺得無所謂了,淡淡的說道:“我們自己有能力,不用啃老,就算他不讓我進門,我也不會露宿街頭。”
“他不你進門,那以後我也不進了。”
“別,”唐春景淡淡的說道,“他是他,我是我,你可以拿我們當成完全獨立的個體,這不挺好的。”
唐春景越是平靜,顧明遠心中越不是滋味。一直到了與孫靈玉見面的老茶館,他的臉色都沒有恢復過來。
他們從家出來的早,孫靈玉還沒有到,他們倆點了一壺茉莉花茶,衝好之後,唐春景給顧明遠倒了一杯說道,“好啦,別拉着臉了,當事人是我好吧,我都不生氣了,你還生什麼氣。”
顧明遠犟着眉頭說道,“真不知道我爸腦子裡整天想什麼。”
唐春景不說顧堂一句壞話,反正將來要相處一輩子的人是顧明遠,而不是顧堂,他不喜見自己,那就不要見好了。只是真夠沒臉的,虧的她心胸寬廣能夠想的開,不然遇上這種事情,得嘔死了!
茶館是個老茶館,一壺茶很便宜,配上一盤瓜子,兩個人坐在靠窗下的位置,吃着瓜子喝着茶,顧明遠的臉色漸漸的好了很多。
“春景,明年你不忙了跟我去新家看看,我還是想把該買的傢俱都買了。就算我們在南齊置辦房產,那東安還是要有個家,總不能結婚結在北山溝。”
這是顧明遠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之前總覺得只要春景開心就好,可是在這一點上不能依着她了,將來回家過年總不能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吧,他可以不管父親的感受,他只爲了母親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