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宸毅嘴角抿了抿,過了許久才低聲說道:“這事你不用管,照顧好爸媽就行。”
張家明看他哥的神色,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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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身子能行嗎?取錢我和爸去郵局辦理就行了,你別去跑了。”張家明給他辦理完出院手續,又不放心的看着他說道。
“以前我記得你不愛說話的,怎麼現在變成了一個小話癆了?”張宸毅伸手彈了他的腦門一下,笑着打趣道。
張家明雖然被取笑了,可見他哥心情好像不錯,也不禁跟着笑了:“還不是被形勢所逼,不話癆也難。”
“走吧。”張宸毅一攬他的肩膀,“你騎車帶着我。”
“行。”張家明興致很高的應道。
十幾分鍾後,張宸毅兩人到了郵局,因爲原先有存摺,所以辦理的還算是順利。
“哥,你去不去派出所見媽?她念叨你好多天了。”兩人出了郵局,張家明問他。
“……嗯。”張宸毅眼睛隨意的往右邊一掃,視線卻是立刻一凝,他快速的從兜裡掏出存摺,塞進張家明的兜裡,匆忙的衝他說道:“家明,你先離開。我有事要去辦。”
話音還未落,張宸毅就像是一隻離弦的箭一樣的衝了出去,速度十分快,一點都不顧及他肚子上的傷口。
“哥!你做什麼去啊?!小心你的傷口啊!”張家明趕緊的將存摺放好,就焦急的去開自行車的鎖,可是,等他解開鎖,騎上車子的時候,他哥早就跑的沒有人影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啊?”張家明被他哥這一跑,這一顆心火燒火燎的,又擔憂又心急,擔心出了大事也擔心他哥的身體狀況。
他騎着車子,在街上還有附近的衚衕巷子裡來回的轉悠着,想要找尋到他哥的身影,可是,半個小時之後,他依舊一無所獲。
張家明只能騎着車子往派出所趕,心中一直祈禱着他哥千萬不要出事……
再說張宸毅,他剛纔之所以那麼急切的跑出去,是因爲剛纔那一眼掃過去時,他看到了欒航!
雖說那個身影很快的消失不見,可是,張宸毅很確定他自己絕對沒有眼花,剛纔的人絕對就是欒航。
前幾天打電話,他得知欒航出緊急任務,然而,現在欒航卻在這裡,說明他的緊急任務在馬鄉鎮。
可是,這樣落後破爛的小鎮,有什麼事情可以動用欒航來這裡做緊急任務。
答案呼之欲出,欒航來這裡,絕對和香琴她們有關係!
張宸毅一邊跑,大腦一邊快速的運轉着,不停的做着各種各樣的猜測。
欒航在這裡,是玥姨叫來的?還是另有目的?
他對香琴到底是懷有惡意還是善意?
“我將他當做壞人!”
香琴第一次見到欒航時的情景還有當時她說的話,他又不禁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那時香琴對欒航的懼意和怨懟好像是憑空而來一般。
雖說香琴一直要說將她與欒航之間的故事要講給他聽,可是,總是碰不到寬裕的時間來講這事,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這故事到底是什麼。
從過往的和欒航接觸的兩三個月間,他已經將欒航當可信賴的兄弟,當親密的戰友,而且,他堅定的認爲欒航對香琴絕對沒有惡意。
可是,今天在這裡突然間意外的看見欒航,張宸毅也不禁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那麼一絲的動搖。
“呼哧呼哧……”
張宸毅追到一個衚衕時,便停了下來,捂着肚子上的傷口,劇烈的喘息着,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溼了。
他掀開衣服,看了一眼繃帶,發現已經有了血染的痕跡。
疼的吸了一口氣,張宸毅將衣服重新放下來,沒打算理會傷口,靠着牆思索下一步要做什麼。
人跟丟了,這一點確認無疑。
以欒航的本事,應該是發現他跟過來了。
可是,他沒有打算和自己見面,而是甩開了自己,這是因爲任務需要,還是因爲他必須要瞞着自己?!
張宸毅抹了一把汗,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去找鍾玥確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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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宸毅快速的來到陳小蘭一家所在的衚衕,原本還很平靜的一顆心,因爲越來越靠近龔香琴,不禁變的緊張,愧疚,思念,期待,焦慮,擔憂……
他的腳步變的越來越緩慢,每上前走一步,心情的複雜程度就會加深一分,可是,到了最後,這份複雜的心情反而變的純粹了,就只剩下了擔心香琴會不會見他,真的見了面,他應該說什麼,做什麼。
祈求原諒?
他沒臉說什麼祈求原諒的話,相反的,他覺得香琴心裡恨他怨他,其實更能夠讓他心裡覺得好受一點。
那他該說什麼?張宸毅真的不知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香琴,他該有千萬句話要說,可他又覺得無論他說什麼,都是在蒼白的狡辯,在無恥的祈求原諒,在給香琴的內心施加壓力。
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張宸毅不禁開始猜測香琴看見他會說什麼。
而那天的噩夢隨之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心口驟然一陣揪心的疼痛,張宸毅的腳步不禁跟着一停,大量的汗隨之流了下來。
若是一會兒,香琴親口說恨他,怨他,要他鬆手,要他放開她,他應該成全吧?
是的,他該成全,或許他早就該成全的。
有那樣的母親,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再抓着她的手不放,也沒臉面再繼續說什麼能夠給她幸福的話。
張宸毅單手扶着牆,垂頭大口喘息了一下。
他想撕心裂肺,大概也就是這個滋味吧。
就這時,陳小蘭家的大門被打開了,張宸毅聽見動靜,連忙擡頭去看。
當看到從裡面出來的龔香琴時,他的眼睛瞬間變亮,站直了身子,難以抑制的激動的看着她。
龔香琴擡眼也看見了他,瞳孔一縮,直接停住了腳步,愣在那裡,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張宸毅上前快速的走了兩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好似許多年重逢再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