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姚舒蘭發作起來。
“你可是她親媽!我作爲小姨,都心疼得要死,你就不心疼?”
“心疼是一碼事,溺愛是另一碼事……”
“等會兒,你給我打住。連肖芒人都沒認回來,那孩子母愛都沒怎麼享過,啥時候溺愛上了?你可別逗我!想溺愛,等你把她認回來再說吧!”
姚舒蘭賭氣似地說。
姚舒梅臉上的血色瞬時如潮水般褪去,刷地一下慘白。
姚舒蘭原本還想再說的話,全部被這副臉色給堵回了嗓子裡。
她有些後悔自己剛纔話說得太急太過了。
姚舒梅目光裡帶着隱忍的痛楚。
“舒蘭,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我欠肖芒的太多,可我不願以這種方式補償她,況且我想,她也同樣不願意。”
“行了,二姐,你少說兩句吧,看你臉色難看的。我都明白了,你放心吧。”
姚舒蘭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關心則亂,纔會不小心戳到了她的傷處。
姚舒梅輕輕點了點頭,可臉色還是白得很,連嘴脣都開始失去了血色。
這下姚舒蘭徹底慌了。
“二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這就打電話去叫孟醫生趕過來。”
說着,她手忙腳亂的去撥電話,對面卻始終傳來忙音,無人接聽。
“別打了,舒蘭,孟醫生他……”
姚舒梅一句話未說完,門口響起敲門聲,緊接着傳來警務員小劉在門廳開門的聲音,沒過多久,孟醫生的身影出現在客廳門口。
“太好了,孟醫生,我剛還給你打電話來着……”
說到這兒,姚舒蘭猛地看了姚舒梅一眼,又望向孟醫生。
“你們兩個是約好的?”
她驚訝地問。
孟醫生手裡提着碩大的出診箱,有些着急地邁步走過來。
“你姐說身體不舒服,原本我下午就該過來的,恰巧碰上一臺手術,剛騰出時間。”
姚舒蘭直愣愣立在原地,看着孟醫生打開出診箱,開始爲姚舒梅做檢查。
自從上次出院,二姐姚舒梅的身體雖然沒完全恢復,但也一直沒再嚴重到需要叫孟醫生的程度。
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莫非……
姚舒蘭暗自責備自己,怎麼就不管不顧地責怪起二姐來。
明明她纔是肖芒的親生母親,也是最關心肖芒的人。
現在肖芒出了事,她肯定也是最難受的那個,偏偏自己還硬往她傷口上撒鹽。
看出姚舒蘭的自責情緒,姚舒梅勉強扯開一個笑容。
“我沒事,別擔心。就是下午心口有點不舒服,剛纔其實已經好多了。叫孟醫生來也只是覺得還是小心些爲好。”
“你就別逞強了,看你這臉色難看的。”
孟醫生插話道。
“我交代的話都忘了吧,不能激動,不能生氣。”
姚舒梅虛弱地笑了笑。
姚舒蘭立在一邊,無比懊惱,自己剛纔怎麼就那麼口無遮攔。
“二姐,你說的我都明白了,我聽你的,不插手。至於那件事,我想她一定能想到辦法,順利度過難關。”
因爲有外人在,她沒有提肖芒的名字,只含混地說。
“她一定會的。”
姚舒梅補了一句。
她蒼白而瘦削的面龐上,一雙眼睛卻尤爲明亮,也尤爲堅定,剛剛的話似乎在說給姚舒蘭聽,又似乎在說給自己。
檢查很快做完了,孟醫生給開了一些藥,又囑咐了諸多注意事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情緒上不能再激動。
隨後,他便告辭了。
姚舒蘭幫着送走他,再回來的時候,望見姚舒梅背靠着沙發虛弱的模樣,她輕輕嘆了口氣。
正這時,大門口再次傳來動靜,是姚老太太遛完彎兒回來了,身邊還跟着有些日子沒來的大女兒姚舒華。
老太太一進門,就沉着臉,氣呼呼地把外套扔到警衛員小劉手裡。
姚舒蘭一皺眉,太瞭解自己母親,看她這表情就知道不知又被誰惹到了,正生氣呢。
再一見站在姚老太太身後的姚舒華,她頓時明白了。
嚼舌根的來了。
就知道今天這個日子,大姐會出現準沒好事。
自從肖芒被姚老太太從醫院趕走後,姚舒蘭和母親姚老太太,以及大姐姚舒華的關係就有些微妙,尤其大姐姚舒華,姚舒蘭已經許久沒同她說過話了。
此刻她很想一低頭溜走,可再瞧瞧二姐姚舒梅,又實在不忍心把本來就病仄仄的她一個人扔在風口浪尖上。
“大姐,你怎麼有空過來?”
姚舒蘭不動聲色地把姚舒華攔在身前。
偏生姚舒華今天特意過來,爲的就是藉機敲打自家不開竅的二妹,因此她沒理會姚舒蘭,直接往姚舒梅身邊走去。
“二姐今天不舒服,有什麼話改天再說。”
姚舒蘭急了。
姚舒華這時候也看到了姚舒梅不正常的臉色,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二妹身體又不好了,是被那不爭氣的東西氣得吧。”
“大姐,拜託你今天就少說幾句罷。二姐是真的不舒服,孟醫生剛纔還說……”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姚老太太先開口了。
“我看她就是自找的,當初如果聽我的,哪還有現如今這些破事。前兩天聽說那個肖芒把她那小廠子,叫什麼來着……”
“童樂食品廠。”
姚舒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