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會議，郭輝幾乎沒有聽進去，滿腦子紛雜情緒幾乎將腦路堵塞，即便他已經儘可能地極力疏通，即便坐在首席的那個人從始至終也沒有轉頭看向他的方向。
其實郭輝倒是很希望衛笙能轉頭看他一眼的，哪怕是對他露出一個笑容，或是朝着他的方向輕輕點頭，表示出對他這位老同學與他人不同的態度，哪怕是一點點……
可是並沒有。
衛笙從始至終沒有看他，即便她用鋼筆一頓桌面，擡頭看向旁聽席位，讓各公司財務部彙報情況的時候，也沒有將目光稍稍偏移哪怕一丁點、望向就坐在財務部旁邊的重生國際市場管理部門。
而此刻無論是蔣雯，還是郭輝，都已經知曉了那位坐在首席的人是個什麼身份。
雖然消息來的令人毫無準備措手不及，甚至是難以置信，但擺在眼前事實只得令人快速地接受並且極力適應。
之所以郭輝在整場會議中幾乎什麼都聽不進去，正是因爲他一直在努力思考中午吃飯時候是否曾說錯了什麼話，例如他在楊陽面前爲了彰顯而炫耀自己即將進入直屬部門、例如他在衛笙說直屬部門不會有那樣大的權限時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般極力反駁、不容置疑。
這些都令郭輝懊惱萬分。
這樣想來，衛笙其實在吃飯時已經給出了那麼一點提示。
她說她已經在創業，並且在做投資。她說她有風險控制團隊……
等等等等，但郭輝與其他人都理所應得地將其當成了一名衝動型創業者。
他現在懊惱萬分，又猛地想到回來路上說起衛笙初中時打架和談戀愛的閒話，當時衛笙那句輕飄飄的‘看來我學生時代黑歷史還是挺多的’在此刻的郭輝看來不亞於當頭一棒。
顯然，這個人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同學，或者說不只是他的同學，眼下董事會的那張主會議桌上，每一個屏息凝神安靜聽命的，都是這間在東南亞乃至歐美地區有着六十多間分公司的的龐大財團的權力中心的人物。
自己知道那個坐在首位的人的黑歷史，這將會爲他帶來什麼。
結果不言而喻，一般這種情況對方都會想方設法地將他開除吧。
甚至不需要想方設法，只需要輕飄飄的一句話。
郭輝幾乎就是在此種狀態下進行了一整場會議，直到身旁同事開始左右四顧，董事會負責記錄的秘書擡頭又喊了一句，“市場管理部！重生國際市場管理部！”
郭輝這才猛地一身冷汗，快速拿起手中報表，甚至一不小心將文件夾內紙張灑滿一地，周遭頓時一陣竊竊私語，無數人交頭接耳，董事會中幾名大佬眉頭緊皺，郭輝滿頭大汗低頭撿起紙張，再起身時說話磕磕絆絆竟是不知從哪開始。
一個大男人，這個時候卻是滿臉漲紅支支吾吾險些沒有急哭。
房間裡一時寂靜無聲，氣氛尷尬至極。
宋曉作爲主營重生國際手機公司的CEO，此刻已經眉頭皺緊，就要出聲。
衛笙忽然淡淡地說，“他是手機市場管理部的？我剛想起來，中午時候他已經向我做過報告，等會議結束將你的報告單獨打印幾份送到幾位董事手中，下一個。”
宋曉詫異望向衛笙。
劉建仁則似乎想到什麼，饒有興致地望了郭輝一眼，然後笑着點頭，“你坐下吧。”
在數十人的注目禮中，郭輝戰戰兢兢地坐下身來，心如擂鼓砰砰直跳，也不明白衛笙此舉是在幫他，還是準備不再用他，可謂忐忑至極。
下午六點，各公司彙報事宜纔算結束，這些員工先行退出，然後董事會繼續開會，趙葉安排後勤方面送上茶果點心，而郭輝則在出門以後迅速將電話撥給了張菲菲、楊陽和謝宇等人，將剛剛的重大發現盡數道出。
幾人不由分說全部趕來重生國際，以爲郭輝出謀劃策爲由，全部聚集在董事會外面的等候室中，郭輝先是被聞訊的部門經理叫去好一頓批評，出來以後就鑽進等候室向一衆老同學詳細說明情況，蔣雯也列席在旁。
張菲菲早已震驚得坐在位置上連喝兩杯茶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會議結束了！”謝宇一直站在等候室門口，撥開窗簾觀望斜對面的會議室情況，這時忽然興奮出聲。
的確，老總是同學，這事換做以前想都不敢想，但郭輝和蔣雯不會拿這樣重要的事開玩笑，而在謝宇等人看來，衛笙在剛剛會議中的做法必然是照顧老同學的舉動，畢竟中午還一起吃飯來着，甚至認爲郭輝的擔憂有些多餘。
如果能借郭輝這事爲由，晚上再請衛笙吃頓飯，什麼調職申請還不都是小菜一碟？想到這，謝宇心裡還不免怨怪衛笙早前在飯店時的隱瞞不提。
但天上落餡餅的興奮顯然將這丁點怨怪壓得無影無蹤。
然而，衛笙跟着一衆董事從會議室出來一路行至大門，身旁除了副董劉建仁外還有CEO宋曉等人，郭輝根本插足不上，只能遠遠觀望，直到衛笙坐進電梯。
蔣雯眸光緊緊盯着衛笙的背影，最終緊抿嘴脣垂下眼眸。
“打電話呀！”楊陽催促。
謝宇也是趕忙附和，那方張菲菲快速找出衛笙電話號碼，郭輝撥出電話，卻是接連撥了兩個對方也沒有接聽。
接下來的幾天，無論是郭輝，還是張菲菲等人，都是數次撥打衛笙電話，均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令那謝宇也漸漸明白過來自己想法的確太過簡單幼稚，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怨怪對方，人家跟你無情無份又憑什麼要拿自己當盤菜了？
郭輝就這樣心灰意冷地等了一個星期，卻一直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勸退情況。
殊不知，在他戰戰兢兢耗費全部心神打算迎接着對方宣佈最終審判的時候，衛笙早已經回到鵬城，等待着宇宙之王霍金的到來，這位繼牛頓和愛因斯坦之後最傑出的物理學家之一，或許可以爲她解開疑惑。
霍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