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K沒多久，賀鋒就第一個告辭了。
他是有家有室的人，在這裡唱K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他老婆的幾個電話，也不知道是查崗還是真的有事，也才八點多一點，他就離開了。
接下來一個小時裡，又有兩三個年紀大一點的職員離開了。
倒是那些年輕人沒有離開的意思，有幾個甚至喊出了唱一個通宵的口號來。
反正包夜的錢都已經出了，唱一個通宵也沒問題。
柳青沒想着唱通宵，自己又不唱歌，老是坐在這裡也沒意思，甚至還會因爲自己這個老闆的在場，讓那些職員們都感覺沒意思。
只是離場太早又顯得他這個老闆不平易近人。
所以等到九點多之後，看着已經有幾個職員都離開了，便對那幾個繼續唱K的年輕人說道：
“你們繼續玩吧，玩盡興點，我就先回去了。”
然後對秦昆道：“秦總監，麻煩你送我一程。”
秦昆不情不願的站起身：“行吧。”
兩個人走出了包廂，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了坐電梯的地方，下到負一層的停車場，找到那輛麪包車，坐上去。
打開車門的時候，秦昆說話了：
“老闆，你有沒有考慮給咱們公司換一輛車？車等於是一個公司的門面，這個幾萬塊錢一輛的門面有點太拿不出手了。”
柳青點頭，深以爲然：“我也覺得有那麼一點掉檔次，那你說應該買一輛什麼樣的車呢？”
秦昆笑了笑：“那得看老闆你能給出多少的預算。”
“多少預算適合？”柳青坐到了後排，問道。
“當然越多越好，”秦昆道，“不過我覺得最起碼也得有個二十萬的預算，買一輛好一點的商務車。如果有四五十萬的預算，那就更好了。”
柳青道：“我對車不是很瞭解，等公司股權變更完成後，你給我一個預算，我看一下能不能批。”
秦昆道：“我覺得老闆應該要批准，買一輛好一點的商務車，至少這一臺車在那裡，它也算得上是公司的固定資產，怎麼都比花在一些莫名其妙的項目上要好。”
柳青心頭一動，知道這個秦總監是要說到正題了。
他微笑着說道：“秦總監這話好像意有所指，能詳細的說一下嗎？”
秦昆發動了車，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說道：
“老闆真的想要聽嗎？這說起來話就長了，一時半會說不明白。”
柳青道：“今天時間還早，秦總監的故事要長的話，可以去我家裡慢慢的講，我有那個耐心聽完。”
秦昆笑了，道：“既然老闆想聽，那今天我就和老闆聊一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吧。事先說明，我的話可能會得罪一些人，可能說完這些事情後，我就沒有辦法在這家公司呆下去了。”
“這個你放心，”柳青微笑，“只要你得罪的人不是我，不至於在這家公司呆不下去。”
他說的是真心話。
得罪別人，那很好啊。
他就不希望這家公司是鐵板一塊，聯合起來欺瞞他。
但要是得罪他了，哪怕對方是一個真有本事的人，他也得踢了。
——我好不容易成爲這家公司的老闆，可不是爲了來這裡受你的委屈的。
秦昆愣了一下，以爲柳青是在開玩笑，便很配合的笑了起來，誇道：“老闆你真幽默！”
然後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得罪老闆你的，
畢竟那些事情跟老闆你都沒有關係。”
柳青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等待着秦昆的故事。
秦昆沒有馬上跟他說。
倒也不是秦昆接受了起點斷章班的培訓，在關鍵時刻斷章，而是他要把車開出車庫，這個時間可不敢分神。
在收費崗交了停車費，將車開出了地下車庫，開到了大街上，向虹景花園那邊開過去。
行駛到了街道之後，秦昆纔開口問柳青：
“老闆，你覺得賀總這個人怎麼樣？”
柳青認真的說道：“我纔來一天，以前對他沒有任何瞭解，就我今天的觀察，他在公司員工心目中，還是挺有權威的，好像大家都挺服他的。”
這個觀察，是通過吃飯和唱K的時候那些員工對賀鋒的態度看出來的。
一首鬼哭狼嚎的《縴夫的愛》都能夠得到員工們爭先恐後的傾銷褒義詞，那就足以說明賀鋒在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相比之下，秦昆唱的那一首《我是一隻小小鳥》，就只得到了普通的誇讚，出現的褒義詞不到五個，掌聲也稀稀拉拉的，都不能算是奉承，只能算是禮貌性的迴應。
坦白說，柳青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場景。
不過他現在也不能確定秦昆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說得還是挺含蓄的。
秦昆冷笑了一聲，道：“大家當然都挺服他的，因爲對他表示過不服的，都已經被他給踢走了。”
柳青嗯了一聲，笑了起來：“這話怎麼說？”
秦昆說出這樣的話後，就關注着後視鏡裡柳青的表情。
見柳青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便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這個年輕的老闆對於賀鋒並不是那麼的信任。
心思定了一些，說道：
“去年蘇董事長創辦這家天元傳媒公司，其實立意還是好的，他認爲短視頻受衆以後會越來越多，在這一塊還有很大的商業價值可以開發。弄這麼一家公司出來，培養一批網紅，只是他落子的第一步。他想要做的是進軍電商行業，線下投資製造業，線上讓自己培養出來的網紅直播賣貨，從生產到銷售全線掌握，做一個完整的產業鏈，這樣可以讓利潤最大化。”
柳青畢竟是重生過來的人，知道後面直播賣貨的市場有多大。
一場直播甚至可以創下幾十億的銷售額。
那已經不是瘋狂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蘇毅在18年的時候就開始佈局，落子也不算晚，這眼光還是可以的。
而且，還準備投資製造業，從生產到銷售一手掌握，真要成了，那利潤比單純的做電商又要高出很多。
——自己掌握生產渠道，價格上面有着更大的優勢，自然更具競爭力。
雖然很不喜歡那個人，但還是不得不承認：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立意。”
“可惜啊，”秦昆嘆息了一聲，“立意雖好，卻用人不當，用了一個貪婪的人來做公司領導。公司幾百萬的投資，大半都落入到了他賀總的腰包，不只是讓公司損失了那麼多錢，最主要的是，錯過了最好的發展時機，讓公司的戰略意圖沒法實現。第一步都走不出去，更不用說接下來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