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青提出幫他做一件事情就可以多獲得天元傳媒百分之五股份的那一瞬間，秦昆想過千萬種可能。
——難道這傢伙看上了公司哪個網紅，讓我幫他牽線？可那些妖豔賤貨還需要別人幫着牽線嗎？只要他天元集團太子爺的身份往那裡一擺，還不一個個往上撲？
——難道這傢伙有什麼仇人，要我幫他僱一個打手弄一下他的仇人？
——難道這傢伙有喜歡的女人，希望我去捧紅她？
念頭轉了無數個，但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要他幫助收購一家口罩廠。
這個話題的跨度有點大，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柳青也是沒辦法，他知道弄一家口罩廠有很大的賺頭，可是，他既不知道怎樣去辦一家口罩廠，也不知道怎樣去收購一家口罩廠。
那個不是有錢就能收購的，首先你得知道誰家的口罩才願意賣出來。
他出來是混了十幾年，可十幾年都是在社會最底層，根本就沒有那個人脈渠道。
向秦昆提出這個要求，也就是隨便撒個網罷了，萬一呢？
這些都市白領，混了那麼久的職場，有沒有多高的成就不好說，但朋友圈還是比較彪悍的，說不定能給他一個驚喜。
不過他主要的指望還是落在他媽那裡，準備明天就去找丁芸幫忙，讓丁芸以天元集團董事長的身份讓天元集團的人幫着尋找目標。
雖然那有些丟人，可是，總比錯過這個機會要強。
電梯到了，門打開，兩個人走了進去。
秦昆這纔開口道：“我可以試一試。”
柳青道：“我希望你明天能夠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能不能找到這麼一個目標。要是不能，我讓總部的人幫我找。”
這個倒不是他強勢，而是時間等不得人。
收購一家口罩廠，可不是說有了目標就能馬上收購得了的，還要談判，還有一些手續要辦，能夠一個月搞定就很了不起了。
現在已經是八月，距離疫情大爆發也就五個月的時間，沒有那麼多時間好拖。
秦昆這裡沒希望，就去求丁芸動用總部的資源。
秦昆覺得這個新老闆有點苛刻。
但是想到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又覺得人家確實有苛刻的資格。
點頭道：“我盡力。”
腦海裡已經開始搜索朋友圈有哪一些可能在這件事情上發揮作用的關係。
到了家，兩個人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柳青微笑着說道：“秦總監，現在你可以跟我講一講賀總是怎樣掏空公司的事情了吧。”
條件都已經談妥了，秦昆並沒有再藏着掖着，將自己所掌握到的賀鋒掏空公司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天元傳媒公司去年年底才成立，主要是做新媒體，在各個網絡平臺都有佈局。
文字內容方面，公衆號、頭條號、百家號、微博號都有。
直播方面，就是在雙歪、鐵廠、痘印這三個平臺有註冊，側重點是鐵廠和痘印。
這兩個是短視頻的王者，蘇毅個人更看好短視頻的未來。
要將這些新號做起來，除了要有優質的內容，還得要買流量推廣。
天元傳媒最大的支出，就是買推廣。
而賀鋒就是通過買推廣來掏空公司的。
秦昆入職沒多久就發現了這一點。
剛入職的時候，他還是雄心勃勃的想幹出一番事業來，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
一次，
他想給一個比較看好的簽約主播買推廣，將她給推起來，很賣力的拍了幾個質量還可以的短視頻。
他向公司申請給那個主播買流量，公司也批准下來了，花了幾萬來買流量，包括視頻的推廣，也包括和大主播連線PK。
效果卻非常的差勁，關注才漲了幾百個，幾個視頻的平均播放量也才十來萬。
幾萬塊錢就那點效果，他覺得這個流量也未免貴得太離譜了。
當時就起了疑心。
他也不能確定到底是自己視頻拍得有問題，還是買的流量有問題，於是做了一個試驗，通過自己的渠道，自掏腰包，花幾百塊錢給其中一個視頻買了一個推廣。
結果，發現推廣效果比公司花那麼多錢買的推廣效果還要好，漲的粉也要多。
基本可以確定，買的流量有問題。
於是他開始偷偷的瞭解公司在這方面的運作，瞭解到買推廣都是賀鋒來決定的，合作方也是他指定的。
而且每一次的推廣效果都相當的糟糕。
比如，幾個公衆號的關注者都超過了十萬，但是發出一篇文章來，點擊破一千的都沒有幾篇，更不用說傳說中的十萬加了。
毫無疑問，那些關注者都是沒有任何質量的殭屍號。
但是將那幾個公衆號關注數量弄到十萬以上，公司就花出了幾十萬的推廣費。
微博也是，百萬粉絲的號，發一條微博，閱讀量幾千幾百，互動大多數時候是零。
一個號一天發上幾十條微博，一個月的閱讀量也才十幾萬，也就是剛剛保住V號的水平。
發博的內容基本上也是轉發，轉一些熱門帖子，沒什麼內容輸出。
這樣的號，能夠接到活那就奇怪了。
毫無疑問，那些粉絲也是買來的殭屍粉。
就那樣的號，竟然敢報出幾十萬的運營推廣費用，可以說是喪心病狂了。
稍微表現好一點的還是鐵廠和抖音的簽約主播，主要還是人家妹子確實都長得漂亮，而這兩個平臺上的老色批又比較多，天天幾個小時直播，時間長了，多少都會有點積累。
公司一共花了兩百多萬給她們那些主播買流量。
官方渠道買的推廣並不多，也就是花了個十來萬的樣子。
花的大頭，是和一些大主播進行連線，甚至進行PK。
一般來講，直播PK都是體量差不多的主播進行PK，這是一個共同收割韭菜又漲人氣的最佳途徑。
體量大的主播一般不會跟體量小的主播玩，實力相差太大， PK結果沒有懸念，觀衆送禮的激情都不高，這個叫做拉低GDP，還白白的被人蹭了人氣，相當於扶貧。
所以小主播想要跟大主播連線或者 PK，要不就是給人家打賞嘉年華什麼的，要不就是私下轉賬。
有的大主播跟小主播一場PK的報價能夠高達十萬。
但人家人氣確實高， PK能夠讓更多的觀衆看到，只要自身不是那麼差，吸粉效果還是挺強的。
可是，天元傳媒的那些小網紅們連那些所謂的大主播，基本上漲不了什麼人氣，花的錢又多。
秦昆看過天元傳媒提交給總部的報表，有不少和大主播PK的報價。
然後他通過自己的渠道打聽，人家的開價根本就沒那麼高，有的甚至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而且那些所謂的大主播，看着粉絲數很多，直播間在線人數也多，但都是假的，是所謂的鐵王——在直播間掛假人。
也就難怪效果那麼差了。
他們根本就不值得那樣的價格。
而這個差價，當然是被賀鋒給吃了。
這樣秦昆就開始慢慢的收集證據，四五個月的時間，讓他收集到了不少的證據，涉及的金額，達到了一兩百萬。
用秦昆的話來說，賀鋒做的那些事情並不高明，有很多破綻，總部只要稍微認真的查一下，哪怕只是給相關方打幾個電話，都可以查得出來。
但就是沒查過，大多數的撥款申請都通過了，這讓他感覺到很離譜。
也不知道是總部懶得爲這點錢費勁，還是賀鋒在總部有大靠山。
他傾向於認爲是後者。
所以，他收集到了那麼多證據，卻又不敢提交上去。
只希望有那麼一天能夠見到蘇毅，當着他的面提交。
他收集那麼多證據，可不是爲了什麼伸張正義，將壞人繩之以法，而是要給自己謀取利益，證明自己纔是真正的對公司有用的人，這當然要跟老闆詳談。
結果沒等到那一天，就聽到了蘇毅的死訊。
他原本以爲那些證據要發黴了，沒想到，峰迴路轉，突然冒出柳青這麼一個天元集團的太子爺，要來接管這家公司。
這又讓他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