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2020年的夏天就快要過去了。
疫情發生之初,有很多人將消滅疫情的希望寄託在夏天。
零三年的那一場疫情,就是在夏天氣溫升高之後消失掉的,連疫苗都來不及研發出來,疫情就沒有了。
有那樣的先例,很多人都希望這一年的夏天也能像那一次一樣,將病毒給滅絕掉。
但是,事與願違。
到了夏天,疫情沒有一點被抑制的跡象,反而還越來越嚴重。
一些數據看着就讓人揪心,甚至有點讓人感覺絕望。
經濟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基本上全球的經濟都在下滑,在倒退。
民生就更不用說了。
國內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控制了病毒的蔓延,實現了新增清零,大家已經可以自由的出行。
但是不能出境。
外面的疫情太嚴重了,已經對經濟有了很大的影響,不只是他們的經濟受到了影響,國內的經濟也跟着受到了影響。
特別是一些以出口爲主的企業。
天元集團也有一些業務受到了這樣的影響。
有一些投資就是專門做出口貿易的,現在出口受阻,內銷又沒有那樣的市場,自然會有一定的損失。
好在一點,他們及時的加大了在防疫類醫療器械方面的投資,現在外面疫情嚴重,需要大量的防疫類醫療器械。
最先進入到市場的,也最容易得到認同。
這幾個月,天元集團的醫療器械出口數據很好,已經和幾家海外經銷商簽訂了合同,才幾個月的時間,早已經將他們的投資給掙了回來,並且還大賺了一筆。
銷售業績很好,天元集團董事會都已經開始研究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推動集團上市。
拿出一部分優質資產,以亮眼的成績上市,然後再去股市圈錢,這是一些股東的想法。
這樣操作下來,按照慣例,那些股東的財富都可以大幅度的增長。
增長几倍,屬於最低要求。
要是講故事說得好了,個人財富增長十幾倍幾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當然,天元集團的體量大了,真的要將所有的資產都上市,股票價值肯定不會有十幾倍到幾十倍的增長,但打包一些優質資產上市,讓那些原始股東們的財富增長個幾倍,完全沒問題。
不只是股東們這樣想,一些高管也是這樣想的。
按照慣例,一個公司要上市,多少都要給那些高管分配一些股份,另外還會拿出一部分股份優先賣給公司的資源。
那可是原始股。
等到公司一上市,手中的原始股就值老錢了。
對於很多人來說,公司上市,就是一個實現階層躍升的機會。
柳青其實也有一些意動——能夠增加財富的事情,爲什麼不做呢?
他和丁芸的股份加在一起,價值也有個幾百億了。
究竟價值幾百億,沒有人來買,他也不知道,反正知道就是個幾百億的樣子。
如果能夠翻上幾倍,那不就是上千億甚至幾千億?
那就成爲了國內的頂級富豪了。
想一想都有點激動。
這樣的大股東將手中的股票全部賣出去,那有點不大現實,可時不時的賣一點股票出去套現,多買幾棟別墅,買個私人飛機,豪華遊艇什麼的,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品質,那還是挺可以的。
要是能夠將手中的股票全部賣出去,那就更妙,也不用天天坐在總裁的位子上上班了,什麼事情都不用做,握着上千億的資金,哪裡不能去?
——是的,他就是這種胸無大志的人,只想着躺平。
丁芸也差不多。
如果當初能夠將手中天元集團的股份全部都套現,哪怕能夠打個五折來套現,丁芸都不會讓柳青來進入商界。
畢竟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這個不學無術的兒子身上,賭得太大了。
股份不能變現,沒有辦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對於推動公司上市的事情,丁芸也比較熱心。
但是,蘇綺不贊同這樣的想法。
不是她不贊成讓公司上市。
以前蘇毅就尋求這件事情,只不過自己的能量還是太小了一點,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優質資產,只是投資了一些落後的產業,經濟效益還不好,想要上市,相當困難。
就算是動用所有的資源推動公司上市,也不會有多好的數據。
現在天元集團有了一些優質產業,也有了比較大的知名度,確實具備了上市的條件。
但是,蘇綺覺得天元集團又有了新的機遇,可以迎來一個很好的發展期,現在他們資產狀況良好,很容易就弄到貸款,並不需要從股市圈錢,那就沒有必要將自己的股份稀釋。
更沒必要讓整個集團的高層將主要精力都放在推動集團上市上面,而錯過這一個大好的發展時期。
完全可以再發展個兩三年,讓集團擁有更多的優質資產,然後再去尋求上市。
現在上市,好像有點虧了。
另外還有一個考量。
現在正在毛衣戰期間,經濟對立很嚴重,勝負未定,局勢很不明朗。
選擇在哪裡上市,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大可以再等上幾年,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做出決斷。
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現在她在懷孕期間,現在固然沒有太影響到工作,可是推動公司上市,那是一件長期的工程,絕不是幾天或者幾個月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作爲公司的領導者,都要全身心的投入。
以她的身體狀況,根本支撐不住那種高強度的工作。
她自己不去做這樣的事情,讓柳青去做,還真的有點不大放心。
她對公司上市這樣的事情有着足夠的瞭解,去處理那些東西沒有太大問題。
柳青可沒有那樣的能耐。
說一竅不通,也不爲過。
在這種推動公司上市的大活動中,公司的領導者對那些事項一竅不通,那就太可怕了一點。
這裡面涉及到的利益太大了,被手下給賣掉的可能性很大。
她沒有那個信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讓柳青來做。
真的要上市,也得等自己生完孩子,過完哺乳期之後再來做。
跟柳青解釋了很久,終於將柳青給說服了。
然後柳青也將蘇綺的想法跟丁芸說了,讓丁芸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公司發展不發展的,丁芸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在意,只要能夠把錢套現,那就可以了。
可是一聽到蘇綺不能處理上市的事情,下面的人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來坑了她這個第一股東,心裡便慌了,很乾脆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綺知道這母子倆的想法,知道他們對天元集團並沒有多深的情感,跟那些股東們的想法都差不多,圈到最後一波錢了就跑人。
她跟柳青說:“其實,錢到了一定數量,它就只是一個數字。擁有幾千億,並不見得會比擁有幾百億生活質量更好,你能用的也還是那一些。這個時候,事業就更重要。”
“事業不就是錢嗎?”柳青對此不以爲然。
“事業不只是錢,事業還意味着身份和地位。”蘇綺道,“現在咱們集團創造了一萬多個就業崗位,每年能夠給國家創造大量的稅收,咱們的地位就更高,出現一些麻煩,也會得到優先解決。你要是能夠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創造更多的稅收,你就會擁有着更高的地位,在社會上能夠行使更大的權力。如果你只是有錢,錢都存在銀行裡,對社會唯一的貢獻也就是消費,那你能有什麼身份地位?能行使什麼權利?能獲得多大的尊重?”
柳青想了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只是一個富豪,只會花錢,確實得不到多大的尊重。
在直播間刷個幾萬幾十萬,倒是可以讓主播衷心感謝,讓主播的粉絲羨慕。
去買一棟豪宅,也能讓房產中介震驚。
但也就侷限於此了。
受到整個社會的尊重,沒那麼容易。
他如果不是搞一個天元口罩廠,捐贈那麼多口罩,也不會有京城之行,也不會受到那麼多人的誇讚。
仔細的想一想,現在他擁有的財富,已經可以滿足他物質上的需求了。
再多個幾倍,也就那樣。
但是,將手中的股份都拋掉,失去了天元集團領導者的位置,他失去的會很多。
再也享受不到來自於社會層面的尊重。
好像確實也挺沒意思的。
蘇綺又說道:“只擁有着錢,別的什麼都沒有,你就是一個社會的寄生蟲,在別人眼中一點都不重要。到那個時候,你就需要考慮一下,那錢究竟能不能算是你的。”
柳青一驚:“我自己的錢,難道還能搶不成?”
蘇綺笑了笑,說道:
“咱們什麼背景都沒有,唯一的背景就是天元集團,把這個集團做成了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正能量企業。這個就是咱們護身符,可以震懾宵小。如果沒有了這樣的身份,掌握着那麼多的資金,你真的心裡不害怕嗎?搶當然是不至於搶的,搶也搶不了多少。但要是有厲害的人向你提出要求,你掂量掂量,自己有拒絕的能力嗎?”
柳青也是出來工作了十幾年的人,前面十幾年雖然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但也聽說過一些吃大戶的故事。
以前只覺得那是故事。
現在被蘇綺一提醒,就覺得自己有可能成爲故事裡面的人。
有那麼一點膽寒了。
蘇綺幽幽的說道:“我爸最後幾年,也就是擔心那樣的事情發生,怕家人子女都受到殃及,所以纔會由一家純粹的投資公司向實業轉型,去儘可能的創造就業機會,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咱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你想放棄了求一個逍遙自在,可是掌握着那麼財富,你就是一些有心之人眼中的肥肉,有哪裡有逍遙自在可言?”
“所以,我們要足夠強大才行,是嗎?”柳青說道。
蘇綺搖頭:“主要不是強大,咱們就是一個商人,再強大又能強大到什麼地步?咱們要做的,是做一個對這個社會有貢獻的人。掌握着天元集團,能夠讓你更方便的對這個社會作出貢獻。”
她說這些,目的就是一個,讓柳青明白到天元集團纔是他安身立命之所,以後不要再抱着公司上市了將股票都賣掉做一個富貴閒人的心思。
同時,也需要柳青將這些東西轉述給丁芸,讓丁芸也打消這樣的想法。
她也知道,柳青本身就不是一個勤奮的人,想要將手中的股份套現,最主要的就是不想上班,不想爲處理那些繁瑣的事務頭疼。
她告訴柳青,想要更輕鬆的生活很簡單,聘請更多更優秀的職業經理人來做事情就可以了。
只要有着足夠完善的制約制度,自己又在集團擁有着絕對的權力和威信,就不用擔心手下的人翻出多大的風浪來。
如果到時候柳青還是覺得這份工作太累,她也可以來當這個總裁。
柳青聽到蘇綺這樣說,有一些無語:“你念念不忘的就是這個總裁的位置吧?”
“現在我覺得你當更好,但是你不願意當的話,我可以來當,”蘇綺笑着對他說, “讓我來當這個總裁,總比別人更讓你放心吧?”
柳青點頭:“這肯定的。”
有一些尷尬,又連忙解釋:“其實我不是不放心讓你當總裁,就是覺得,以後你生了孩子,應該要將更大的精力放在孩子的教育上面。你也知道的,我沒讀多少書,沒什麼文化,教不了孩子。”
蘇綺笑了:“孩子教育的事情,請幾個家教不就可以了嗎?”
“行吧,”柳青說道,“那咱們就說好了,以後我不願意當總裁了,這總裁的位置就由你來當。”
心裡卻想着:“到時候我不說我不願意,那不就得了?”
兩個人也結婚了這麼久,他對蘇綺倒是有了很大的信任。
將總裁的位置讓給蘇綺,他本人並不排斥。
只不過,這種事情他做不了主。
他排斥不排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丁芸會不會排斥。
不用想,丁芸肯定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心裡想着:“以後我不願意幹了,做一個掛名的總裁,具體事務由她來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