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痘印也有那麼長時間了,柳青先沒有看內容,看的是數據。
發佈這一個短視頻的,只是一個小賬號,賬號名爲“鵬城王少”,粉絲數有三四千人,在這個短視頻之前,發過兩個短視頻,都是這幾天發的。
場景都是在鵬城。
一個短視頻是關於路口測量體溫的,還有一個短視頻是街上有人戴口罩不標準,將鼻子給露了出來。
從視頻內容上來看,就是一個在鵬城的人,還有點喜歡管閒事那種,倒也符合發這個短視頻的人設。
只是,看一下前面兩個視頻的數據,跟這個視頻的熱度完全不一樣,一個有幾十個贊,一個有一百多個贊,跟這一個短視頻的熱度完全不一樣。
從這數據來看,絕對是買了流量推送的,而且推送的力度還挺大的,目標投送至少得是十萬以上的播放。
不然,就這個賬號的關注人數,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點贊。
明白這個平臺規則的就知道,這裡面有着資本的介入。
但對於絕大多數的平臺用戶來說,他們不懂得什麼規則,只認爲自己是偶爾刷到了這麼一個視頻。
——這也是大數據的可怕之處。
一方面,能根據你的喜好給你推送相似的內容。
另外一方面,只要錢給得到位,也可以按照金主的喜好來推送他想要推送給你的內容。
你以爲是無意中刷到的東西,實際上都是別人給你安排好的。
瞭解了一下賬號的情況,柳青這纔去看視頻內容。
就是一段簡單的採訪,拍攝視頻的人並沒有出現在鏡頭裡面。
鏡頭裡面只有拿着一個“尋找天元莫小蝶”的牌子的乾瘦老頭,穿着髒兮兮的衣服,在鼎盛大廈前面。
那老頭戴着一個很髒的口罩,也不知道多久。
鏡頭一開始離那個老頭挺遠的,然後慢慢的靠近,還有着一個年輕的男人的聲音:
“那裡有一個老頭,
舉着個牌子站在那裡,挺奇怪的,我過去問一下是怎麼回事。”
“那牌子上寫的是‘尋找天元莫小蝶’,這是什麼意思啊?天元倒是挺有名的,有一個很大的口罩廠就叫這個名字,不知道在牌子上面說的是不是這個天元。還是說是一個地名。”
“嗯,過去問一下。”
鏡頭很快就到了老頭面前,都給他臉部來了一個大特寫。
那老頭滿臉的皺紋,一臉的悽苦之色。
畫外音:“大爺你好。”
那老頭臉上還露出了一些懼怕,本人的往後面退了一步,舉着的牌子都放了下來,然後畏畏縮縮的說道:
“你好。”
畫外音:“大爺,你舉着這個牌子站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尋找天元莫小蝶’,那個莫小蝶跟你是什麼關係?”
老頭回答:“莫小蝶是我的女兒,我要找我女兒。”
畫外音:“哦,這樣啊。大爺,你女兒是走丟了嗎?”
“她不是走丟了,”老頭悲傷又可憐的說,“她是被一家叫天元傳媒的公司藏起來了。”
“那家公司爲什麼要把你女兒藏起來?”畫外音有一些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昨天去那家公司要我女兒,他們不讓我見,還讓人把我趕出來。”
老頭說着,聲音就更嚥了起來:
“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吃飯的錢都是過路的好心人施捨的。我在這裡一個人都不認識,昨天晚上就在臺階上睡了一個晚上。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我只想在死之前能夠找到我女兒。”
“你女兒知道你找她這回事嗎?”畫外音問。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老頭伸手去擦眼淚,“以前我女兒很孝順的,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我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雖然鏡頭裡面並沒有看到那老頭掉眼淚,但做出那個擦眼淚的動作,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在掉眼淚。
就算是知道內情,在那一剎那,柳青也覺得這個老頭挺可憐的。
“那你是怎麼知道你女兒在那個什麼天元傳媒公司的?”畫外音問。
“我以前的同事告訴我的,他認識我女兒,他跟我說,我女兒現在是一個在痘印有名的主播,一天能掙很多錢。”老頭說到這裡,臉上的表情很傷心,“我現在沒有了經濟能力,我就想着,我把我女兒拉扯那麼大,現在她出息了,我也終於有了個依靠了。”
“所以你來找她了,”畫外音總結,“你是想讓她給你來養老是嗎?”
說到這個,老頭又開始擦眼淚:“是的,我知道這樣難爲她了,可是我現在就我一個人,房子都沒有了,掙不了錢,也沒有退休金。我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這一個女兒,我不依靠她,這個世界上,我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然後她就躲起來不見你了?”畫外音已經有一些憤怒了。
“小蝶是一個乖孩子,她肯定不會躲起來不見我的,”老頭抹着眼淚說道,“一定是她的公司在那裡使壞,瞞着我來找她的消息,不讓我去找到她,也不讓她來見我。”
“那公司爲什麼不讓你們父女相見呢?”畫外音憤憤不平。
“我也不知道……”老頭蹲了下來,抱着頭髮出哭聲,“可能是他們覺得我女兒現在已經成爲了很有名的大主播, 要是認了我這麼一個又老又髒又窮的爹,會傷到她的面子吧……”
“就算成了有名的大主播,那也不能不認爹呀!”畫外音很憤怒了,“孝順父母就是咱們民族的傳統美德,你成大主播了,就能不認爹了嗎?這種不認爹的人,有什麼資格成爲大主播?”
老頭趕緊解釋:“我女兒沒有說不讓我這個當爹的,是她公司的人不讓我見我女兒。”
“那要是你女兒的意思呢?”畫外音問。
老頭悽然一笑:“她真要有那個意思,我也不難爲她,只要她當面跟我說,不認我這個當爹的了,我就離開這裡,回到老家去。”
“可你不是沒有經濟能力了嗎?回老家你這麼活下去啊?”畫外音擔心的問道。
“唯一的一個女兒都不認我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老頭又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