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的話着實讓紀元海有點意想不到。
尤其是紀元海從孟奇的話裡面聽出來了一些不滿之意,更感覺奇怪。
我陪伴愛人的時間少,你這是不滿什麼?
隨後,紀元海想到孟奇的癡情,感覺自己可能理解他的思路了。
他大概是認爲紀元海這樣忙着上進,忙着賺錢,有可能忽視了身邊最可貴的愛人、家人,這樣的生活態度也許讓他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觸景生情。
因此他看不下去,要教育教育紀元海,糾正他生活態度,莫要錯過了身邊最美好的景色?
紀元海是這麼猜測的。
再看孟奇的神色,的確有着不滿之意,似乎在質問他爲什麼不能好好陪伴身邊人,紀元海感覺自己的猜測應該是沒錯。
鑑於孟奇是一片好心,紀元海便也沒有跟他對着幹,而是認真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孟奇的教誨,一定不會忙於工作和賺錢、忽視了家人。
孟奇看上去依舊不滿意。
“說的好聽,你這麼一大攤子,到時候怎麼照顧的過來?”
“好麗來那邊你得操心,芳草軒這邊伱得操心,週末這就基本沒時間了;平時上班,時間也是滿滿當當,你上哪兒再找時間去?”
紀元海聽他這樣耐心幫自己分析,也是笑了:“孟叔,您放心吧,好麗來那邊的情況我也不過是偶爾過問,有可靠的人幫我,沒多大問題。”
“再者說了,就算是出了問題,對我來說也並不算太大損失。”
“同樣的道理,芳草軒也是一樣,這些都是我自己增加自身底氣的方法,但是並不是就離了它們活不了。”
“我不會真的因爲賺錢生意影響我自己的人際關係和生活,更不至於鑽到錢眼裡面去。”
孟奇半信半疑:“這話當真?”
紀元海肯定地點點頭:“那是當真。”
“那我就拭目以待吧。”孟奇說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紀元海心說他這失望的標準還真是一般人都不好理解。
居然是看紀元海是不是對家人陪伴的夠多,是不是爲了前途和錢財不顧家庭,一般來說,別人也不會關心這些,只會關心互相之間能不能帶來利益。
孟奇這樣關注點特殊,也恰好說明他跟紀元海的關係,並非是那些單純的利益交換關係所能形容。
孟家父女兩人都是比較值得信賴的人。
這是紀元海心中閃過的一個念頭。
“嗯,孟叔,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紀元海說道。
孟奇這纔不再多說,暗想道自己說的有些多。
又讓紀元海介紹花草,挑選了一盆花草後,卻也不走。
“元海,你說我女兒的事情,我應該怎麼辦纔好?”
孟奇問道。
紀元海聞言,有些驚訝,隨後苦笑一聲:“孟叔,您跟我商量這件事,可有點問錯了人。”
“沒問錯。”
孟奇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感覺我女兒到現在沒嫁人,可能跟你有點關係,難免不能置身事外,對吧?” “我倒是感覺,你個人還是比較頭腦清楚的,問問你,說不定能有什麼主意。”
紀元海聞言,不免有些搖頭:“孟叔,話不是這麼說,我要是贊同什麼,或者反對什麼,您會不會認爲我包藏禍心,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孟奇頓時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語氣玩味:“你會這樣做嗎?你敢這樣做嗎?”
紀元海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您看,這問題我還怎麼回答?”
“老老實實回答,平心而論。”孟奇說道,“你在我眼前,說謊話作假的可能性可是不高,我就想聽聽你心裡面真實想法,最好你也能出個主意,讓我能夠感覺眼前一亮。”
紀元海聽孟奇的語氣,顯然是真的要讓自己陪他好好聊聊,遲疑一下,讓陸荷苓先出來賣花草,自己和孟奇進了後院。
兩人坐在後院小桌前,紀元海倒了茶水招待孟奇。
院中花草綻放,花的香氣、草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似乎把外界的塵俗氣息都阻擋了。
紀元海聲音平穩,先開口說道:“孟叔,您想跟我聊孟昭英結婚的事情,我就得先問問,您對這件事的想法和看法。”
“您感覺,孟昭英必須結婚、成家、生孩子,必須仕途一帆風順,步步高昇?”
孟奇搖了搖頭:“不,她高興就好,幸福就好。”
“有我在,她會走的更順暢一些;但是如果她不聽我的,想走自己的路,只要不是太過份,太離譜,我是不會阻攔的。”
紀元海聽到這裡,也不免驚訝於孟奇的開明通透;孟奇父女的感情真摯,在這樣的圈子裡面是真的極爲少有。
圈子裡面通病,要麼是過於溺愛,導致孩子成爲一坨狗屎;要麼是過於控制慾,就是孩子一定要走這條路,並且一定要表現優異,否則就失望,就要控制孩子如何如何。
任憑圈子內孩子自由去選擇自己人生,又真正關心照顧的,太少了。
“既然這樣,孟叔,我想你其實也不用太煩悶。”
紀元海回答道:“現在孟昭英壓力最大的,不是結婚問題,也不是喜歡誰的問題,而是她讓你失望的問題。”
“孟昭英是個很有勇氣的姑娘,她可以不結婚,可以不求工作升遷,但是她擔心你會失望。”
孟奇怔住了。
在來芳草軒之前,他真的沒有想到過這樣一個答案。
他想的是,女兒喜歡紀元海到不能釋懷的地步,拒絕了所有的相親對象,明顯這輩子的幸福都在紀元海這小子身上。
自己來考察考察紀元海,如果沒有問題,再過上兩三年時間看一看,女兒如果依舊和紀元海關係不變,那就只能走邪道,讓韓家父子付出他們真正的代價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紀元海居然說,女兒的一切心結,都在他自己身上。
是他給了女兒壓力?
孟奇下意識地不想承認,感覺這種說法很荒唐。
隨後,他就意識到,紀元海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再之後,他就目光灼灼看向了紀元海——這小子,怎麼就先結婚了?要是不結婚,這是多好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