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面升起來懷疑之後，接下來就只剩下對照和驗證。
馮藎鬆主要是打電話的時候留心注意，馮冰則是藉着和馮雪同一輩人的方便，偶爾進行試探。
比如問一問馮雪，有關於宮琳的事情，有關於紀元海的事情。
令他們有些不樂觀的是，馮雪固然對紀元海的事情很上心，也的確有些喜歡紀元海的意思，但是同樣還對宮琳事無鉅細、如數家珍。
這到底是喜歡誰啊？
總不能是兩個都喜歡吧？
四月很快過去，五月也走了一半，望灘縣的小區樓房，辦公樓從去年開始到現在，已經起了幾十棟，大部分六七層高，只有兩棟十幾層高。
這在一九八八年，是屬於連省城也未必能有的發展速度，卻在一個兩年多以前極度貧困的小縣城迅速實現了。
而且隨着天和公司的利潤分紅，資金注入，建設還在不斷地進行。
天和公司今年的第一批松露，已經售賣出去，足足一千萬美元，望灘縣上下都喜氣洋洋——天和公司這樣源源不斷給產出豐裕資金的大肥羊、大奶牛，誰要說針對，別說同級別的，就是上級部門，更上級部門，他們也敢頂一頂。
沒辦法，實在背靠大樹好乘涼，這也太舒坦了！
天和公司的今年盈利剛剛開始；天和商貿公司已經悄無聲息擴大了經營的規模，有天和公司的合作名目，有花富盛這位花老闆的面子和一些關係，天和商貿公司的商品遠比之前從津門那邊進貨還要便宜，品牌更加大牌堅挺。
更不用說，當天和商貿公司的公司總部設在河山省省城之後，河山省這邊各方面都是暢行無阻。
除此之外，就是新星影視公司準備在河山省拍電影了。
陸荷苓寫的散文、詩歌類實在是有點太側重於文字、文學方面，拍電影也挑不出來太多曲折迴環的故事性，所以這一次就沒有拍。
王竹雲的童話故事更不用說，除了製作成動畫，也不太合適拍攝真人電影。
因此新星影視公司尋找了一個劇本，準備磨練磨練拍攝團隊，留待以後備用；同時宮琳也特備提醒陸荷苓和王竹雲兩人，寫點具有故事性的、可以改編成電影的，只要問題不大，到時候拍攝上映，就可以幫她們更好地宣傳作品。
要是一直拍攝別人的劇本，這新星影視公司建立的初衷不就沒有了嗎？
宮琳這麼一說，倒是讓紀元海、陸荷苓也都想起來了，新星影視公司的初衷一方面是給王竹雲、陸荷苓展現他們文學作品的價值和魅力，另一方面也是給宮琳施展才能，不被人拿捏的舞臺。
因此，紀元海和陸荷苓也都催促宮琳，自己也創作一些作品出來。無論一開始質量如何，一步一步來，反正新星影視公司也是不計成本，虧本幾百、幾千萬都完全可以接受的。
宮琳也有點心動了，已經在抽空構思作品、電影的拍攝。
就在這各方面都忙忙碌碌之中，紀元海一家人相隔一週兩週都會團聚一次，一家人相聚的次數多了，也都更加彼此瞭解，原本不那麼隨意的，也都隨意很多。
這裡面最主要的大概就是馮雪。
除了對外人的驕傲之外，馮雪本身就是一個心地善良、略帶小任性的女孩，因爲她是最年輕的，大家也都不自覺地愛護她。
尤其是沒有了矜持和高冷，馮雪還真是挺可愛的。
經過將近兩月的觀察，馮藎鬆和馮冰父子倆人也基本可以判斷出，馮雪對於紀元海的確是非常關心，有跟不一樣的感情，跟對其他男人不一樣。
但，要說馮雪是不是對宮琳沒感情了，他們也判斷不出來。
父子倆人商議過後，到底是感覺不能就這麼幹看着——好不容易有這麼一點可能，乾脆讓紀元海試試看。
就算是不能扭轉馮雪的一些感情取向，也總比什麼都不幹要好。
畢竟，馮雪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更糟了。
五月末的一天，紀元海在辦公室收到了馮冰的電話。
馮冰先跟紀元海問了他最近的工作情況，又問了馮雪最近的工作生活情況，繞了一會兒圈子之後纔開始慢慢切入正題。
“紀元海，我之前跟你說過，給小雪介紹對象這件事，你做的怎麼樣了？”
“別提了，我才試了第二回，馮雪就察覺到不對勁，直接把我訓了一通，讓我以後不許聽你的。”紀元海說道，“從那以後，我就沒敢再嘗試。”
“不過馮雪還是對我很不錯的，並沒有因此對我特別疏遠。有什麼事情經常叫我，週末的時候也會跑到我這望灘縣來坐一坐，聊聊天，還經常捎帶一些吃的喝的。”
馮冰對此立刻上了心：“小雪經常週末去找你？她跟誰一起去？自己嗎？”
“有時候是跟宮琳一起來，有時候是她自己來。”紀元海說道。
馮冰繼續追問：“那你呢？都是和你愛人一起接待？還是你自己接待？”
“我一般都是自己接待。”紀元海通過馮冰的問題，便知道馮雪的誘導再一次成功了。
馮冰很顯然已經順着馮雪製造的假象去思考了。
不對，也不是假象，而是真相——紀元海和馮雪可不是假裝的感情，而是真的有感情，並且自從大學畢業，已經持續了這麼五年時間……
馮冰聽到紀元海這麼說，頓時詢問地更加細緻。
“你自己一個人接待？宮琳如果不跟着小雪的話，就是小雪一個人跟你在一起？你愛人爲什麼不跟着？”
紀元海立刻回答道：“這方面我本來還沒注意到，多謝你提醒，下一次我一定不再跟馮雪單獨相處，以免有人說閒話。”
“別！”
馮冰下意識地出聲，隨後補充道：“其實，我沒有反對的意思。畢竟你跟小雪兩個人是多年的老同學，我也相信你們應該不會有什麼。就算是真的有什麼，說起來我又不是什麼老封建，也不會怎麼樣。”
紀元海口中應是，心內卻在想到：大舅哥啊，我要是五年前作爲一個有婦之夫採了你們家沒出嫁的小白花，被你們家發現了，你會這麼跟我這麼客氣？怕不是要窮盡手段、想方設法來收拾我吧？
只能說五年時間，一切都變化太快。
五年前，紀元海和馮雪兩人都不得不隱藏自身的感情，紀元海剛參加工作，在省內根本只是一個無名小輩；五年後，馮雪的感情已經變成這樣，紀元海的發展也實在太快，翅膀硬的也太快，已經能夠和京城來的鐵然扳手腕，作爲潛力無窮的體制內新秀，也足以抵擋馮家、鐵家的大部分手段。
馮冰繼續說道：“我就是想要單純問一下你和小雪相處的情況。你也知道，小雪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多問兩句，絕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和懷疑。”
“比如，你愛人爲什麼不和你一起接待小雪和宮琳？”
紀元海應聲回答：“我愛人和馮雪，屬於是彼此看不太順眼吧。以前關係還是挺好的，現在不知道爲什麼關係變成現在這樣。”
“你跟小雪單獨相處的時間多嗎？”馮冰又問道。
“有三四次吧。”紀元海回答。
馮冰繼續問：“就見面說話嗎？沒去走一走，逛一逛？”
紀元海便把準備好的答案說出來：“倒也不是，我們逛了一次街，看了一次電影，還爬了爬望灘縣的山。”
“是什麼電影？爬山的時候小雪累不累？”馮冰又問。
紀元海有些略帶“不滿”：“你問的也太詳細了？你這是問問題，還是審賊啊？”
馮冰鄭重說道：“這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跟我說，真的很重要！紀元海，你跟我說實話，對你，對小雪，甚至對我們家來說，都很重要。”
紀元海心說：是啊，的確很重要。
自從我決定放肆大膽一次，將你們家的姑娘也留在自己家，這件重要的事情，其實早已經發生了。
只不過現在纔有機會曲折婉轉地說出來。
“好吧，我儘可能想一下，電影叫什麼《初戀時，我們不懂愛情》，是馮雪選的，內容其實沒什麼意思，就是什麼初戀，談戀愛懷孕了什麼的……爬山的時候……馮雪的確有點累，她讓我攙扶着爬上去的，上了山就靠着我休息，這體質也太差了，應該加強鍛鍊。”
鍛鍊個屁！
馮冰聽的心裡面一陣火大，到這裡已經完全可以通過細節判斷出馮雪喜歡上了紀元海這個有婦之夫，要不然她也不會選一個愛情電影一起看，要不然一向體力好、性子要強的她也不會讓紀元海扶着爬山，還靠着休息。
她這是藉機跟人牽手擁抱呢。
這是個什麼妹妹，上輩子我欠了她的命，這輩子來要我命的是吧？就不能喜歡上一個正常的男人？
火大歸火大，驗證了心裡面的猜測，馮冰不得不無奈地承認。
這居然還是已經很好的“結果”。
清了清喉嚨，馮冰試探着對紀元海說道：“紀元海，你有沒有想過離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