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女人氣勢洶洶衝過來,像拎小雞一樣拽着女孩瘦弱的臂膀,大力搖晃着她的身體,“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你知道帶你來看心理醫生要花多少錢嗎分分鐘都是錢啊,你還敢浪費時間亂跑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啊”
小女孩神情木然地隨着胖女人的動作搖晃,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洋娃娃,整個人顯得破碎而絕望。
看着這一幕,薛菡菱皺緊眉頭,不知是女孩死寂的眼神觸動,還是她身體內部幾乎消散殆盡的生命能量若隱若現的求救信號,使得她居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推開了胖女人粗暴的行爲。
將女孩推到身後,薛菡菱氣定神閒地看着胖女人,“既然已經找到人了,就別再耽誤時間,伍舒老師應該已經等很久了”
胖女人原本對薛菡菱的多管閒事極爲不滿,瞪圓眼睛正待教訓這個清潔小妹,卻從她的言語提醒中反應過來,在這裡跟人吵架顯然浪費的全是她們自己的治療時間,實在得不償失。
兇狠地瞪了薛菡菱一眼,胖女人發泄似的將手裡細碎的紙巾丟在地上,不就是一個保潔員,拽什麼拽
“我管教自己的女兒,管你一個清潔工什麼事打掃乾淨樓道纔是你應該做的哼菲菲,我們走”
胖女人一把扯過那個叫菲菲的女孩,惡聲惡氣的呸了一聲,扭着碩大的臀部走上樓梯。
薛菡菱望着菲菲像牽線木偶一樣,踉踉蹌蹌凌亂的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很顯然,這個小女孩就是伍舒這麼早出現在工作室的那個預約當事人,從她神神叨叨的表現看得出,她家裡人急於治療的,應該就是菲菲所謂能看到“鬼”的詭異言行了吧
心念微微一動,薛菡菱再次聚氣於自己的雙眼她之前試驗過幾次,當她運轉全部的異能之氣在雙眸之上,她不但擁有簡單的透視能力,還真的偶然能捕捉到幾縷異常的能量波動她雖然無法確定這些異常的能量波動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卻能捕捉到它們稍縱即逝的蹤影,這些東西根本無跡可尋,確實有幾分鬼魅的神秘感,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以她的能力就算髮現了蹤跡,也根本無法與之溝通那麼菲菲所謂能跟鬼魂交流,到底是真的嗎
思緒電轉之間,薛菡菱的目光漸漸凝結在垃圾房門口定格,那裡真的存在着幾縷殘留的能量波動雖然已經消失不見,但從方向上看,似乎真的就是她初遇菲菲的時候,女孩眼神直勾勾盯着的地點
薛菡菱身上龐大的異能之氣充滿生命能量,很顯然這些東西也不敢輕易靠近她,再加上,之前她的氣分散在身體表面,一時不查,居然沒有發現這幾縷異常的能量波動。
或許,菲菲也並不全然是在說謊,或者妄想
薛菡菱立即加快了腳步上樓,她十分期待伍舒老師強大的催眠術會如何治療菲菲。
然而,菲菲的不合作卻正讓伍舒無往不利的心理溝通困難重重。
薛菡菱抓着抹布做出一副認真擦拭伍舒催眠症療室外的裝飾畫的樣子,實際卻運氣留意着裡面三個人的一舉一動。
菲菲這樣的年紀,接受心理診療,按規矩必須有監護人在場陪同,因此,那個胖女人此時就正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瞪着菲菲一言不發的沉默,搶着回答伍舒瞭解菲菲症狀的例行詢問。
“菲菲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大概有兩三年了我平時打工兼職很忙的,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整天神神叨叨的說看的到鬼,還到處嚇唬人鄰居都投訴到居委會了,讓我把她關起來學校老師也不斷向我反映菲菲上課注意力不集中,經常在上課的時候夢遊一樣私自離開教室她再這樣下去,學校真的會開除她的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吧我們這樣的家庭,養她到這麼大不容易,還指望她能有出息”胖女人無奈地抹着眼淚哭訴,倒也有幾分真情實意。
伍舒看着菲菲神遊天外的一臉呆滯表情,柔聲對着菲菲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都能看到什麼”
菲菲的眼神漸漸聚焦在伍舒的臉上,囁嚅着小聲開口,“你這裡太亮了它們說,不喜歡這裡,都離開了”
胖女人使勁推了推女兒不合時宜的危言聳聽,擠出難看的笑臉,對着伍舒百般掩飾,“您別見怪啊,這孩子就喜歡胡說八道,您這裡怎麼會有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我沒有說謊,它們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它們都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菲菲突然尖聲反駁母親,跳起來朝着門外衝去,“我要回家,我討厭這裡,這裡害的我的朋友們都不敢進來讓我走”
伍舒反應不及,就見胖女人氣惱的狠狠扇了菲菲一個耳光,大聲對着女兒咆哮,“在醫生面前,你給我發什麼瘋你真的想讓醫生把你當神經病關進瘋人院裡一輩子嗎死丫頭,給我清醒一點”
菲菲瘦弱的小身板被母親的巴掌大力扇倒在沙發之上,她彷彿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死氣沉沉地倒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胖女人陪着笑臉看着伍舒,“對不起,讓您見笑了,我女兒脾氣不好,經常這樣任性”
“吳女士,無論如何打孩子都是不對的,您這樣對待菲菲,對她的病情不會有任何益處,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您這樣暴力的行爲,要知道父母的言行對子女言傳身教的影響力很大,我知道您很焦慮不安,菲菲這樣的情況確實已經比較嚴重了”伍舒扶起菲菲,給她整理頭髮,同時,言辭間多了幾分冷厲看着胖女人。
胖女人突然像情緒崩潰似的哭天搶地起來,“我是真對這個孩子沒辦法了她在家也總是這樣,總是對着空氣一個人自言自語,房間裡搞得烏漆墨黑,鬼氣森森的我就怕她真的精神有問題,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她要是有什麼事,我可怎麼活啊醫生,我求求你,救救她,她不是瘋子啊她的病能治,對不對”
菲菲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的一角,似乎被母親一個耳光打過之後,她的眼神就沒有移動過,就算伍舒的溫柔呵護,母親的痛哭流涕,都沒有讓她的神情有絲毫的動容。
“你打我,它們不會放過你”鬼氣森然的一句話從菲菲毫無血色的慘白嘴脣間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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