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舒異常合作的跟着孟奇慌不擇路的離開畫廊會場,直到坐上孟奇的車子,她的臉色依然慘白如雪。
孟奇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慌亂的神色重新鎮定下來,他溫柔的看向伍舒,神情帶着如釋重負的放鬆,卻驚訝的看到心愛的女人全身顫抖地瞪着他,眼中的陌生令他不知所措。
“索菲,你怎麼了親愛的,深呼吸,放鬆一點我是不是嚇着你了對不起,是我太緊張,沒有表達清楚,現在已經沒事了,離開那裡就好了,沒事的”孟奇伸手將伍舒攬入懷中,低聲寬慰着她。
“告訴我,你這樣持續的時間有多久了”伍舒顫抖着聲音開口。
孟奇輕撫伍舒肩膀的動作停滯下來,他笑容微斂,帶着不自然的試探,眨了眨眼,“什麼什麼時間多久親愛的,你在跟我打什麼啞謎嗎”
伍舒輕輕掙脫孟奇的手臂,緊張地看着孟奇的眼睛,“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知道我在問什麼你發現自己的精神狀況有問題,到底有多久了”
孟奇臉色鐵青地瞪着伍舒,突然面容扭曲猙獰,他大力擒住伍舒的臂膀,咆哮着低吼出聲。
“你還是看到了,是不是你爲什麼不聽我的,爲什麼要看爲什麼”
伍舒似乎感覺不到他鐵鉗般強硬的手掌桎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孟奇,眼淚一滴一滴地滑落臉頰,卻嘶啞着聲音一字一句地開口,“因爲我愛你孟奇,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愛人變成分裂人格的病人回答我的問題”
伍舒的話彷彿一道石破驚天的炸雷,炸碎了孟奇心底最後的那一絲希望,也驚呆了躲在車外偷聽的薛家兄妹
“不,我不是我沒有瘋不是你想得那樣”孟奇整個人都萎靡下來,蜷縮在駕駛座上,反覆矢口否認。
伍舒痛苦的閉上眼睛,淚水止不住的淌落下來,哽咽地泣不成聲,看着孟奇脆弱地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她心如刀絞。
“你的畫面用色以冷色調爲主,卻喜歡用猩紅色在暗色彩中突出對比度,雖然視覺衝擊強烈,但卻壓抑不住你內心冷漠,躁狂的情緒;你是因爲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故意添加了畫面上部的那幾道七彩放射狀的線條,卻不知正是這些色彩暴露了你日益焦躁的心裡測寫,你已經控制不住了另一個人格的獨立意識對不對
我想,你的畫面主題是爲了顯示生命輪迴的意義對不對因此你運用了一棵樹的抽象形體,但是那些張牙舞爪的枝幹,凋零殘落的葉片,本應是你想突出的死亡主題,卻根本體現不出死亡中昇華的生命意義,因爲那些佔據了畫面大半佈局的焦黑枯枝,不但掩蓋了那幾片嫩綠新葉的生機,也泄露了你心底深處陰暗強烈的攻擊意識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每個人的右腦主導着形象思維的圖像記憶區,而左腦則主控抽象思維的邏輯語言區,因此,在任何創作習慣中,但凡有方向指向的標誌性物體,普遍都應該是偏向右側集中,而你的樹冠密集度卻是偏左的傾向,這意味着你的右腦功能亢奮,已經無法以邏輯的方式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感受而這些心裡指標,已經可以基本確認你”
車內氤氳在一片詭異的沉默氛圍之中,唯一的聲響是伍舒自言自語般的低語分析,薛家兄妹彼此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神。
薛菡芪指了指手機,再指了指薛菡菱,意思是讓薛菡菱盯着,他去找人來制住危險的孟奇,得到薛菡菱的懇首,他小心翼翼地向車後方離開。
而薛菡菱則使用幻術異能完整的包圍住伍舒的身體,同時還在竭盡所能地使用異能梳理着伍舒心境劇烈震盪下雜亂無章的氣場。
因爲伍舒身上這種遊離失所的氣,帶着毫無約束的衝擊,已經嚴重損傷到了伍舒身體內部的五臟六腑,這就是通常意義上,人們經歷情緒上的劇烈衝擊,會嚴重到大病一場的根本原因,這種氣場混亂的衝擊絕對不亞於一場劇烈撞擊的損傷,只不過一種是外力集中的局部創傷,而另一種是內部爆發的內傷,後者嚴重的甚至能斷了人的生機。
薛菡菱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老師的悲傷跟絕望,她對感情的理解還沒有深刻到能感同身受到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愛情力量的威力,一念生,一念死,徘徊在天堂地獄之間的情感衝擊,令她束手無策。
她只知道如果她再不出手,伍舒的身體會遭遇極大的損傷,而她的異能防護更重要的作用卻是防備着老師身邊這個顯然正處在爆發邊緣的危險人物
因爲孟奇身上陰鬱的冰冷之氣愈發濃烈起來,薛菡菱知道,當這些毫無理性跟生機的氣場完全取代現在孟奇身上微弱的生命力量,他身體裡的另一個人格就會出現,而現在她已經基本能肯定的推斷出襲擊杜倩倩的人就是孟奇的第二人格
那麼,伍舒此時的境況就危險了
伍舒低語的抽泣聲還未停歇,孟奇卻整個人抽搐起來,他痛苦地擡起頭,雙目赤紅地瞪着伍舒,用盡力氣嘶吼,“索菲,快走,離開我快”
然而,伍舒的反應卻本能撲上他痙攣的四肢,緊張地開始疏導他,“放鬆,深呼吸,親愛的,深呼吸,別傷害到你自己”
孟奇大口吸氣,良久之後,他低垂的頭顱口中,突然發出詭異陰森的笑聲,“咯咯哈哈”
然後,一雙冷漠到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眸,毒蛇般陰鷙的盯緊伍舒驚恐的雙眸。
“伍舒小姐,久仰大名我是文森特,哈哈他既然無法阻攔讓我見到了您本人,那就沒有人能挽救您的命運了,您是我的了,親愛的索菲,哈哈哈”
伍舒看着面前笑容猙獰陌生可怕的孟奇,慌亂的拉着車門把手,卻打不開車門。
不知何時,文森特已經鎖上了伍舒離開的退路。
“跟我走吧,親愛的,我會好好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夜晚哈哈哈”
在文森特猖狂的笑聲中,車子驟然發動,馳向未知的遠方。
薛菡菱脫了高跟鞋,用盡全力追跑了幾步,卻還是沒能追上絕塵而去的車輛。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