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走了之後,杜少清將李震一行人讓進客棧後宅,外面大堂留給五個夥計去收拾,被打砸成這樣,這一兩天估計是開不了張了。
“你們先聊着,我去找點東西吃吃,一大早就從驛站出發過來,到現在都快把我餓昏了。”程處默說着就往客棧廚房走。
“讓少明帶你去找些吃的吧。”杜少清喊道。
“不用,你這裡我還是熟悉的。”程處默頭都沒回,擺了擺手道。
這邊後宅會客廳中,李震帶着另外一個身穿官服之人進來了,“杜兄,前幾天我和小默將你獻出饅頭秘方一事如實上奏陛下,陛下當場說賞賜你一千兩銀子,這不,我們已經給你拉來了。”
正端着茶壺過來給二人倒開水的杜少清差點沒站穩,睜大了眼睛驚訝道:“多少?一千兩?”
看到這個表現,旁邊的官員微微皺了下眉頭,但並未開口,李震點頭道:“沒錯,陛下說不能虧待了愛國之人,讓有功百姓寒了心,所以這一次你必須要收下,不然就是抗旨了。”
杜少清哈哈笑道:“收,怎麼不收,我們家都窮的賣房子了,我哪能再打腫臉充胖子。”
這句話讓旁邊的官員對杜少清的看法又低了一分,他不知道這是李震和杜少清熟絡,二人說話隨意些罷了。
“還有啊,陛下聽說你是個人才,所以另外特批讓你有機會入學國子監,將來爲國出力呢。
這位就是陛下派來考覈你學識的國子監宋主簿,你可要好好表現,通過了考覈日後就能就學國子監,將來的前程大好。”李震這邊介紹道。
杜少清再次被震到了,有些爲難道:“入學國子監?那豈不是要去長安?李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都這個歲數了,還要去上學?”
那位宋主簿冷哼一聲:“怎麼?你還不情願?莫不是瞧不上我們國子監?本官知道你曾三次落榜,可如果是因此而心生懈怠或怨恨,那你這心性可不行。
陛下恩賜就是給你機會將來爲國出力,這樣的機會,世間寒門學子哪個不是擠破頭都求不來的,你倒好,還不想去?
我看你才雙十年華,怎麼就不用去上學了?國子監祭酒孔穎達至今花甲之年還孜孜不倦,你一介小兒有何本事大言不慚?”
被這人劈頭蓋臉一通訓斥,杜少清原本好好的心情變得特別糟糕,他忘記了這是古代,教育跟現代不一樣,皓首窮經之人多的是,二十歲入學絕對是普遍現象。
但是突然被告知要搬家去長安就學,杜少清可從來沒想過,畢竟自己拖家帶口的,還有女兒要養,而且自己也對學習那些經義儒學沒一點興趣。
旁邊的李震打着圓場道:“宋主簿別誤會,杜兄恐怕是一時激動亂了分寸,其拳拳愛國之心還是令人敬佩的,絕對不會有他意,您還是說正事,開始考覈吧,成與不成您考過他的學識就知道了。”
那人點了點頭,也不再糾纏,於是開口說道:“國子監如今分五門學問:國子學、太學、四門學、書學、算學,我會逐一考校,你只要能過了其中一門,就算是通過了。
國子學主研五經,你先背兩篇《春秋左傳》來。”
杜少清心中真想罵娘,這貨哪裡來的,裝什麼大瓣蒜?我根本就不想去長安好不好,而且你考問這些經史問題,我要得答得上來呀。
且不說杜少清在會客廳如何接受考覈,再說剛剛出去尋摸吃食的程處默這邊。
現在客棧重新開業,吃的可不僅僅是隻有白饅頭了,早上杜少清也炒了兩個小菜,給醉酒的張出塵留下一些在廚房放在一個碗中,程處默一看,什麼東西,聞着這麼香?這種菜式可從來沒見過,嚐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於是從籠屜裡面取出了三五個大白饅頭,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好吃,真是好吃,這客棧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手藝了?這姓杜的真是藏私。
不過有些可惜了,這等好菜沒有美酒相伴。”
想到這裡,程處默再次翻找了起來,還別說,這小子也是運氣,廚房裡還真有小半罈好酒,正是昨夜紅拂女張出塵沒有喝完的半壇,程處默聞着濃郁的酒香口水都流下來了,小小嚐了一口,那味道,完了,只一口這貨就徹底淪陷了。
這時廚房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杜小子,有沒有給我留着飯菜?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這麼晚起牀……”
廚房裡面的程處默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緊,連忙將小酒罈揣了起來,他可不傻,這種好酒他在長安廝混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宮中的御酒他都常喝,可沒一個比得上這小半壇的,杜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東西,肯定是珍藏,自己能偷着喝那是運氣,人家不會將這種珍寶拿出來擺明了讓他人喝的。
所以這貨耍了個機靈,直接將酒罈籠在袖中揣走,不管怎樣先歸自己了再說其他,事後大不了賠償他們銀子就是了。
剛剛塞好酒罈,回頭一看,一個紅色身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四目相對,兩人同時驚咦了一聲。
程處默感覺雙腿一軟,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張、張伯母???您、您……”
“哦?程知節家的老大?你怎麼會來這裡?”張出塵驚訝的問道。
面對這位大佬,程處默哪裡敢有半分隱瞞,以最快的語速,最簡潔的話語將事情說了一遍,張出塵點了點頭,“嗯,原來是這樣啊,那行,辦完事就趕快回去吧,出來久了恐怕你家老爹惦記。”
這話明顯是在趕人了,程處默可不敢反駁,連忙點頭道:“是是是,我們辦完公事就走。”
可是剛走到廚房門口程處默想起了心中的疑問,大着膽子轉頭問道:“不知伯母怎麼這麼巧也在,您今天要回去嗎?咱們是不是一路同行呢?”
張出塵心道這程咬金家的孩子真是聰明,跟他老爹一樣,看着憨厚糊塗,實則內心不傻,知道試探自己,於是微微冷哼道:“我不回去,就是待在長安憋壞了,懷念綠林生活我纔出來散散心的,短時間是絕對不回去的。
對了,你小子的嘴巴嚴實一點,如果泄露了我的身份,壞了我的心情仔細我收拾你。”
程處默脖子一縮,連聲道不敢,行了一禮轉身快步朝着後宅過來。
“小震,小震,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說。”
程處默將會客廳的李震叫了出來,裡面就留下杜少清和那個宋主簿二人一問一答。
聽說長安一霸紅拂女也在,李震同樣被嚇住了,趕忙小跑着去行禮問安,絲毫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