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快到午飯時分,杜少清正要去太醫院的廚房給母親做飯,立政殿皇后卻派人來通知說今日有御廚做飯送來,不必杜大夫操勞了。
杜少清心想,也好,來這裡好多天了,一直沒見識過御廚的手藝,今天正好見識一下。
可是當他打開宮女送來的那個食盒的時候就愣住了,這、這特麼是御廚的手藝?這是什麼菜?清蒸野菜吧!還有這個餅,怎麼看怎麼像是落霞鎮三嬸做的野菜黑麪餅,還有這碗疙瘩湯,杜少清嚐了一口,噗,酸辣之中略帶苦澀,幹什麼這是?拿黑暗料理恩將仇報嗎?
齊氏看到兒子的怪異模樣,不解的問道:“清兒,怎麼了?可是被燙住了?”
杜少清苦笑着說出了實情,“娘,我這兩天在考慮,您的身體也快大好了,要不咱們就搬出去住吧,我已經跟程叔叔商量過了,讓他幫忙給我在長安置辦一座不大的宅院。
這太醫院也不是咱家,住着還是不方便的。”
“怎麼好端端的說起搬家了呢?再說了,咱們是奉旨住着這裡的,搬不搬的還要經過陛下點頭,你住在這裡給皇后母女診病也方便一些,不用來回跑了。
可是因爲最近太過勞累了?那等荷兒再來,我讓他從家裡調兩個侍女過來。”齊氏勸解道。
“快別提杜荷那小子了,一天能跑兩遍,腿腳這麼勤快,我都覺得他不像是來探病的,說不定是來探消息的。”杜少清埋怨道。
齊氏笑罵道:“說的什麼話?荷兒雖然沒什麼大能耐,但還是孝順的,對你這個大哥的態度可沒有一絲不恭,你可不許像別人一樣輕視自己的弟弟。”
“算了娘,不提那些了,我還是去再給您做一些吃的吧,這一份也太……”沒說完的時候,齊氏輕咳兩聲提醒他還有外人在呢。
杜少清看向了那個來送飯的宮女,那女子微微皺眉道:“杜大夫,這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好意,娘娘交代了,要奴婢等在這裡,看您吃完了再帶食盒回去,奴婢需要覆命呢。”
“我……”杜少清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沒跑了!
但他總不能當着皇后侍女的面吐槽人家吧,只能苦笑點頭道:“皇后說這一盒是給我的,家母的身體不能吃酸辣,我需要另外給他準備一份病號餐,姑娘且稍等片刻,我給家母做了飯就回來吃這個。”
這……好吧!那宮女雖然有些爲難,但也沒說什麼。
就在杜少清從太醫院小廚房端着東西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張出塵帶着小萱萱也來了,不用說,這兩位可是隔三差五的來這裡蹭飯吃,很顯然衛國公府裡,現在已經成爲主廚的三虎是滿足不了這兩位的胃口了。
“小萱萱,這食盒裡的東西是給你父親的,你不能吃喲。”那個宮女提醒道。
“可是萱萱已經餓壞了,我先把爹爹這個吃了,等會做好了飯,讓爹爹吃我那一份好了。”說着孩子掀開了食盒,微微有些驚訝道:“咦?是黑麪餅耶,哇,還有疙瘩湯,萱萱已經好久都沒吃過了呢。”
說着捧起大碗,張嘴喝了一大口,杜少清剛進門,驚呼道:“別喝,那個又酸又辣不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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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頓時引起了屋中聊天的張出塵和齊氏的注意,不是說御廚送來的東西嗎?怎麼不能喝?
誰知道小萱萱放下大碗,伸着舌頭也喊辣,隨後抓起那黑麪餅狠狠的咬了一口,還順勢抹了下嘴巴,“爹爹,這、這個疙瘩湯和黑麪餅的味道,跟孃親做的一模一樣呢,以前在家就是喝口湯吃口餅,你每頓還能吃兩碗呢。”
什麼?張出塵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心中已經差不多猜到了。
杜少清卻嗤笑道:“你這孩子餓傻了吧,人家說了這是御廚做的東西,你孃親在哪裡都沒找到呢,還給你做飯,想什麼呢?
我嘗過那個了,又酸又辣還帶着苦澀,也不知道是哪位御廚的手藝,真是糟糕,這東西恐怕用來餵你的小喵喵人家都不吃的。
還說我能吃兩碗?呵呵,我就算是吃掉那陶碗都不可能吃疙瘩湯的。
快別吃了,來吃這個,爹爹剛剛做好的,就知道你們要來,給你們多做了些。”
杜少清不知道,他這一番話全都被留下的宮女彙報給了皇后和公主,皇后聽完哈哈大笑,公主被氣得滿臉通紅,隨後又滿腹委屈,“母后,他、他變了,他以前說我做的飯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呢,他開始嫌棄我了。”
皇后微微皺眉,隨後看到那被提回來的食盒,同樣慍怒道:“好了,別哭了,沒出息,我養你這麼大,你都沒說給父皇母后做頓飯吃,卻上趕着給人家做飯,現在倒好,還被人家退了回來羞辱一通。
哼,這小子,我早看出他是個表裡不一之人,我就不信我的女兒做的飯連個貓糧都不如,將食盒拿過來,本宮嚐嚐,說不得本宮要找他討個說法去,我女兒的一片好心不能餵了白眼……”
話沒說完,皇后取過湯匙舀了一勺疙瘩湯嚐了一口,“噗……”
這個結果直接讓公主止住了哭聲,皇后再次被氣笑了,將湯匙遞給女兒,“你自己嚐嚐,如果這就是你以前天天給他做的飯,我想,這小子能不厭其煩的忍着吃五年,其忠貞的誠意已經感動我了。”
好嘛,這丈母孃也是,變臉太快了,剛剛還說早看女婿是個表裡不一的,三秒不到就改口了。
公主不解的接過湯匙,同樣嚐了一口,嗯……立馬就紅了小臉,在母親面前,爲了不失態,強忍着將這口疙瘩湯嚥了下去,隨後尷尬的看着母親,糯糯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一陣子不是吃御廚的飯,就是杜少清親手做的美味,公主甚至都忘記自己的手藝了,正所謂沒有對比沒有傷害,恐怕從今往後,公主再也不會提出要自己下廚了。
“那個,母后,孩兒不孝,這幾年沒有陪在您身邊盡孝,您放心,我這就去跟御廚學習做飯,以後學好了天天做飯給您吃。”公主開口保證道。
皇后趕忙擺手道:“別,不用了,你能陪陪我就是盡孝了,做飯就甭提了,想來是母后當初生你的時候,沒把廚藝的天分傳給你。”
我……公主被皇后的話羞的無地自容,跺着腳快步轉身回房了,立政殿內傳來了皇后爽朗的笑聲,五年了,終於跟孩子的關係回到以前那種無話不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