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林貞當然不會放過。
“那我爹現在還在暈厥之中,該怎麼辦啊?”
“要不要送他去看大夫?”阿玲一臉擔憂的望着暈倒在牀的父親,整個人已經是心亂如麻了。
她到底也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罷了,生長在這個村落裡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遇到事情肯定會慌了神。
“你還敢去看大夫啊?”
林貞不由得苦笑一聲,反問道:“你們家之所以今日飛來橫禍,不都是因爲看大夫引起了嗎?”
“這大夫已經被錢萬三控制,你去看病肯定又會被他訛詐,到時候再欠他個十兩八兩,你這輩子就完蛋了。”
“那……那怎麼辦啊?”
“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此時的阿玲幾乎已經快要哭出聲來了,可見她內心有多麼的無助。
“那倒也不用擔憂。”
林貞灑然一笑,朗聲道:“方纔我已經替你父親把過脈了,其實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因爲方纔氣急,導致氣血攻心,所以暫時暈厥罷了。”
“等會兒你到山裡去採一點活血紅花回來,熬湯給他服下,不用三個時辰,他就會醒過來。”
“你應該知道紅花長什麼樣子吧?”
“知道,知道。”
阿玲欣喜的笑了笑,抹乾了臉上的淚痕之後,第一時間拿着揹簍到山上採紅花去了。
“採和,爲什麼湘子和穿山甲還沒有回來?”
“這都一整晚了,他們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送走了阿玲之後,林貞又在屋外的籬笆牆裡找到藍采和,一臉擔憂的詢問。
本來以林貞心生,她倒也不會如此急燥,可韓湘子畢竟是她的丈夫,如今一夜沒有回來,她怎麼可能會不擔憂呢。
“應該不會有事吧。”
藍采和有此尷尬的撓了撓頭,苦笑道:“以韓大哥和穿山甲的修爲,縱然不敵毒蜂怪,也能夠逃回來啊。”
“何況毒蜂怪的修爲也不高,兩人聯手應該綽綽有餘了。”
“但是這一晚了還沒有回來,也確實有一些蹊蹺,要不咱兩去毒蜂嶺找一找他們,如何?”
“也行……”
林貞謹慎的點了點頭,二人又回屋裡問了一下阿玲的母親關於毒蜂嶺的位置,然後朝着毒蜂嶺的方向疾馳而去。
毒蜂嶺,位於雲浮山的西南面,是一坐高聳的山峰。
此峰雖然在雲浮的衆多山脈之中並不算最大,便是其陡峭程度遠近聞名的,由於山中有許多的毒蜂出沒,所以此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跡出現了。
而在毒蜂嶺的深山之中,則居住着三隻毒蜂怪。
這三隻毒蜂怪原本也是老老實實的精怪,在山中修行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幹過壞事,也從來沒有出來傷害過人,直到數月前龍女春瑛的出現,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且說那晚毒蜂怪被林貞打傷了之後,立即化作一隻巨大的毒蜂朝着山中逃竄而去,穿山甲與韓湘子則是第一時間進行了追擊。
不想二人追到半路的時候,卻忽然給跟丟了,那毒蜂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在羣山之中消失不見,連一點氣息也無處可尋。
韓湘子與穿山甲二人在這諾大的雲浮山之中轉悠了半夜的時間,愣是沒有找到毒蜂怪的蹤跡,而且最奇怪的是,二人居然連雲浮山都走不出去了。
雖然說雲浮山的規模也確實比較大,方圓有上百里之遙,可是對於能夠騰雲駕霧的韓湘子等人來說,百里之遙也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罷了,但二人無論是騰雲還是行走,都無法走出雲浮山,在山轉悠了大半夜,最後居然又回到了原地。
到後無奈之下,穿山甲甚至連他賴以成存的遁地之術都使了出來,可令人絕望的是,無論他怎麼遁地,都沒有辦法離開雲浮山。
最後二人只能找了相對比較平曠的地方休息,打算等到天亮之後再想辦法離開此地。
“韓湘子,你聽說過鬼打牆嗎?”
二人坐在平曠的樹林邊緣,穿山甲饒有興趣的詢問。
“聽說過啊。”
韓湘子不以爲然的聳了聳肩,笑道:“鬼打牆在我們民間流傳很廣,每個地區都有關於鬼打牆的說法,難不成你認爲咱們遇到的就是鬼打牆嗎?”
“也許呢?”
穿山甲厥了厥嘴,無奈的苦笑:“如果不是鬼打牆的話,那咱們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走出這雲浮山呢?”
“難道說這雲浮山還是一個迷宮不成?”
“不知道。”
韓湘子眼珠子微微一轉,搖頭道:“鬼打牆肯定是不可能的,你我二人好歹也是有修行之人,區區的鬼打牆根本迷惑不了咱們。”
“若說這雲浮山是迷宮的話,似乎也不太可能,畢竟就算他是迷宮,那也只是相對於地面而言,咱們可是連駕雲之術都用上了!”
“所以我更願意相信這雲浮山中可能有什麼陣法,而正是這陣法的力量將咱們給困住了!”
“陣法?”
“什麼陣法如此厲害?”
穿山甲四下環視一眼,但見四野漆黑,根本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而且周遭的一切樹木花草,似乎又都是真實存在的,並不像是什麼虛假的東西,這不免讓他有些疑惑不已。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總不能這在裡等死吧?”
“何況咱們一夜未歸,估計林貞和藍采和都急壞了!”
“是啊。”
聽穿山甲這麼一說,韓湘子也不由得感嘆道:“現在也不知道村裡的情況如何了,咱們得趕緊想辦法離開此地才行……”
“你們恐怕是沒有辦法離開了!”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聽着有些壓抑,但是中氣又很足的聲音從樹林之中傳了過來,這個聲音聽着像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的聲音,雖然說聲音並不大,但是卻可以清清楚楚的傳到二人的耳中。
“何方神聖在此躲躲藏藏?”
韓湘子刷的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釋放出自己的神識朝着方纔聲音響起的地方探查而去。
然而神識所及之處,卻並沒有感應到任何妖氣與邪氣的存在,甚至連一點生命的氣息也沒有感應到。
“奇怪,前方明明沒有人啊。”韓湘子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臉上滿是疑惑之情。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穿山甲則是快速的提醒了一句,然後身形一縱,朝着前方的樹林中飛速而去。
等到落地之後,再定睛一看,除了晚風在清清吹拂之外,那樹林裡確實是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彷彿剛纔的聲音就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般。
這不免又讓穿山甲的腦海裡浮現出“鬼打牆”這三個字來。
“莫非此地當真有鬼?”
此時就連修了五百年的穿山甲都有一些後背發麻了。
若是正常情況下,他當然不會懼怕什麼鬼怪,畢竟鬼怪也只是人死之後的遊魂罷了,嚇一嚇凡人也許可以,遇到像穿山甲這種有修行的精怪,那麼遊魂就只有魂飛魄散一條路了。
可是如今連藝高人膽大的穿山甲也被嚇得後背發麻了,可想而知此處的形勢有多麼詭異。
“怎麼樣?”
“有沒有發現什麼?”
韓湘子也第一時間跟了過來,並好奇的詢問。
“沒有。”
穿山甲搖了搖頭,朝着韓湘子無奈苦笑。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何在此戲弄於我二人?”
韓湘子用大嗓門朝着樹林的深處疾呼起來,也正好藉此給自己壯一壯膽。
“二人?”
樹林之中的另一個方向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但卻已經第一次出現聲音的相反方向了。
“你們分明是一人一妖,又何來二人之說?”
“一個功力一千五百年的凡人,一個功力超過一千年,但是卻只修了五百年的小小穿山甲,這組合倒也挺有意思。”
“什麼時候凡人與精怪也能如此融洽的相處了?”
聲音聽起來仍然中氣十足,一字一句的傳到了二人的耳朵裡,清晰可聞。
“前輩可否現身一見?”
韓湘子朝着前方發出聲響的方向拱了拱手,語氣已經變得謙卑許多。
對於這個神秘人能一眼看出他與穿山甲的修爲,那麼也就直接說明了此人的功力遠在二人之上,既然如此,那對他禮貌一些,也無不可。
何況如今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一旦鬧僵了,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這小子倒也還算懂些禮數,知道以前輩相稱。”
隨着前方的聲音響起,同時也有一道青光在那灰暗的樹林深處閃了一閃,接着便見眼前青光閃過,一位身着水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已經浮現在了眼前。
雖然此刻夜色還不算特別明亮,但此人身上好像自帶光芒,所以穿山甲和韓湘子可以清楚的看到這男子的容貌。
大約四十歲左右的樣子,人長得雖然不是十分俊秀,但是氣質卻極佳,身材略微有些青瘦,但卻恰好給人一種道骨仙風之感。
身着一件水藍色的長袍,身材看起來很是修長,雙眼之中瀰漫着智慧的光芒,給人一種很是精明睿智的感覺。
除此之外,此人身上似乎還有一種遠古的氣息,這種氣息之前在雲中子的身上也出現,只是此人的氣息,似乎比雲中子還要強上一些,而且也更加悠遠。
很顯然,此人可能又是一個上古大神也未必,至少,此刻韓湘子纔是這樣認爲的。
但旁邊的穿山甲卻有着不同的看法,從他看到此人的第一眼開始,就隱隱感覺此人身上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王者之氣,這股王者之氣幾乎震得穿山甲忍不住要下跪叩拜了。
這對於穿山甲來說,還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想他修行了五百多年,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他從來都只服自己,而且也只信自己。
當初通天教主那般威逼利誘,他也沒有半點屈服,可是見了眼前這個身着水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他居然頭一次有了下跪的衝動,這對於穿山甲來說,絕對是破天慌的事情。
“你……你是何人……”
“爲何身上有一股妖界的王者之氣……”
穿山甲強忍心中的懼怕,勉強嚥了咽口水之後,硬着頭皮詢問。
“小小穿山甲精,見了本王居然不下跪,是不是太過無法無天了?”
那水藍色長袍的男子以一種睥睨天下的神色掃視了穿山甲一眼,眼神之中的霸氣不怒自威。
“你……你是妖聖青玄!”
穿山甲驚得往後倒退了兩步,整個人幾乎快要站不住了。
雖然說穿山甲從來也沒有見過所謂的妖聖,而且妖聖歸隱了四千多年,而穿山甲才修行了五百年而已,二者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但關於妖聖的傳說,在妖界卻從來沒有停過。
所以穿山甲第一直覺便認爲此人就是傳說中的妖聖。
因爲在他看來,除了妖聖青玄天生有這股霸氣之外,其它人是不可能讓他有如此強大壓迫感的。
“你這小妖倒也有些見識,本尊隱退四千多年有餘,你居然還能認出本尊來,倒也算是難能可貴。”
妖聖青玄嘴角微微一咧,露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位前輩就是傳說中的妖聖?”
韓湘子也驚得往後倒退了兩步,以期能與青玄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當然他這樣做其實也是下意識的行爲罷了,事實上,別說是倒退兩步,就算是倒退兩百步,也不可能逃出妖聖的攻擊範圍,只要妖聖願意,那麼韓湘子和穿山甲就算是上天入地,也是死路一條。
“不用擔心,本尊無意取你二人性命。”
妖聖灑然一笑,朗聲道:“這四千多年來,你們還是第二撥踏入須彌幻境的人,既然能入得這須彌幻境,那說明與本尊便有着一定的淵源。”
“所以你們大可放心,本尊絕不會傷害你二人。”
“當然前提是你二人要如實的回答本尊的提問。”
“你想知道什麼?”韓湘子警惕的望着前方這位淡笑生風的男子,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整個人也由於過度的緊張,導致手臂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