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走在後面,這是身高問題。一邊問董二三訂婚宴的事,一邊說他對這村子的感受。說是比他想的強多了。董二三不想再聽有關於他以前過的有多不好的話題,就問,“你住哪裡?”房間可是隻有兩個。
柳柳眨眼,“和董叔海叔住一起啊...”董二三腳下一頓,“不行。”
當然不行了。董丞和海赫格是夫妻關係。柳柳和他們睡在一起,算什麼事啊?對誰都是一種侵犯啊。董二三現在還拿不準,柳柳以後會不會也走上那條道,但是沒回看見柳柳這麼瘦弱的身材,她都是很有心理準備的。而要是柳柳確實走上去了,那他要是在上面的那個,那對海赫格來說就是侵犯啊,他要是在下面的那個,那就該對董丞是侵犯了啊。
額,自從知道海赫格是在下面的那個,董二三已經不從身形來判斷誰在上誰在下了....總之,就算柳柳現在是直的,那也是絕對不行的。她作爲董丞和海赫格的女兒,絕對接受不了他們和第三個男人睡在一起。柳柳也不行。
柳柳撓頭,“那,那我住哪啊?”他有點猜不透二三的想法。但也隱約感覺到,是因爲董丞和海赫格的關係。可他還是猜不透啊。都是男的有什麼的啊,難道海赫格還會飢渴的無視他的存在和董丞求歡啊?他會董丞也不會啊...也幸好猜不透....不然,非滾下山不可。
董二三想了下,乾脆的說,“和我睡。”
柳柳腳底一歪,食盒差點磕在地上,要不是他反應快的擡了起來,那這麼多的美味菜餚。就全都毀了,便宜給土地老爺了。心頭狂跳,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滋味,說喜吧,是真喜,但是也很惆悵——二三真的不當他是男人啊...可是,“我是男的啊...”他到底的的確確是快二十歲的大男人了啊...知不知道他每天看着二三在眼前走來走去,忍得有多辛苦...要不是他自己定力驚人,才被敏銳的二三察覺到了。
董二三停下來看看食盒,讓兩個小姑娘伸手扶着。回頭接着往上走,“我當然知道你是男的...”不然呢?“反正就幾天而已,還有張媽在。那是土炕吧,那麼大,還睡不下三個人?張媽買了蚊帳,到時一人支一個...”回頭看了柳柳一眼,“反正不看下半身。朦朦朧朧的,也看不出來你是男的...”柳柳默。這是誇獎還是鄙視呢?
把食盒交給王家人,說了幾句,董二三就帶着柳柳來到了碑亭。海赫格正在一邊和兩個工人討論修復問題,董二三過去看了看,換了幾種塗料。海赫格都聽了董二三的。碑亭裡司徒文英和司徒文鵬在大哭,司徒信和司徒朗在加一個董丞,在一邊勸。難得的是董丞沒有哭。董二三也沒過去,帶着柳柳去周圍轉轉。
這裡的樹林是多年前人工栽種的,沒有東風城那裡山色的野趣感覺,而且還更加陰森。不過野果子很多,溜圓的小酸棗。半紅半青的,柳柳嚐了一個。酸的他眼淚都出來了。董二三放嘴裡一個慢慢含着,到吃出甜味來了。
“你想好沒有?高三這一年還有考學之後的事,怎麼安排?”董二三那天已經跟柳柳說過這件事了。當時柳柳沒回答,現在董二三惦記着王洋的事,就想先安頓好柳柳,免得到時候真有什麼事,會手忙腳亂。
柳柳眨眨眼,睫毛上還有些水潤,剛要擡手揉眼睛就被董二三拉住,把手絹塞進了他手裡。柳柳笑着道謝,直接說,“我不要一個人在帝都。二三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董二三嘆口氣,“我不會再升學了。我不會離開東風城。高中唸完,我有別的事要做。”這算是董二三第一次公開說出自己的打算,除了董丞,海赫格和教區的人,都有所察覺。而錢寶等人,卻都不知道。董二三覺得柳柳也該是知道的,但是他一貫不聰明,她不說明白,他就怎麼都想不明白的。
山林裡溼度高,總是霧濛濛的,董二三看着遠處的蒼翠樹木,“唸書已經浪費了我太多的時間,高中畢業,是我的極限了。教區的人,撐不了幾年了。在他們離開前,我起碼要做出點成績來...”伸手比劃一下,“我要把教區,做成一座巨大的歷史博物館,讓教區那些人,都變成稀有貴重的人物。讓他們的故事,遺物,都變成世間難求的存在。這世界,以後會越走越快,隨之淹沒的東西和人物,也會越來越多,我不能讓教區有天,變成廢墟或者熙攘之地。只有把教區推到一個任何人都不能撼動的地位上,它纔會一直存在。我要讓它一直存在。”
這是董二三第一次說出她的未來計劃。從她知道她會接手教區那一刻,她就一直在不停的想辦法,長長久久的保住教區。後來定下這個方案之後,就一直在以此爲目的的努力。她要規劃土地,計算預算,籌劃後期資金跟進,更要想辦法用別的商業項目來養活教區這個巨大的博物館項目。她不停的看書,收集相關的條例法案和相似事例,還要考慮商業項目的問題。海赫格完全撒手不管,都是董二三自己在做。但是她還要守着學生的身份,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列出一堆方案等待實施,等待她結束學生的身份。
這份等待,已經太久了。董二三一直都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現在手裡卻一無錢二無人,對付王洋都要背後下手,她真的感到很不甘心。她要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堡壘,才能抵禦王洋這種無恥之徒的騷擾,才能保護教區保護董丞保護她自己。
柳柳站在董二三身後,看着她堅毅的側臉,心頭翻涌着很多情緒...慚愧,失落,喜悅,驕傲,憐惜....沉默半天。纔開口,“我說過了啊,二三在哪,我就在哪,我要一直在你身邊...”這份感情,就算永遠沒有結果,我也會在你身邊。只能是我,也只有我。
董二三回頭看他,只見柳柳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目光堅定又清澈的看着自己。“你不是說,要養我一輩子嘛?我就要一直在你身邊。活着,你做什麼。我都陪着你,死了,也要和你,像董叔的爸媽那樣,埋在一起...”董二三笑出來。“隨你吧。”轉身往回走。柳柳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臉上笑容加深,小跑幾步,伸手牢牢牽住董二三的手,落後她半步的距離,和董二三埋着同樣的腳步。
這麼走了幾步。董二三忽然站住,扭頭看着柳柳,“你是不是喜歡我?”柳柳點頭。“是啊。”同樣的乾脆直接。董二三一時笑的眉眼春風散的,沒說什麼繼續走路了。柳柳到傻眼了,拉了拉董二三,“啊,哎。二三,我真的很喜歡你啊。我就喜歡你,不是,是愛哦,愛,是愛你,最愛你...”說了半天,也不見董二三有反應,柳柳向前誇了一步,看向董二三的臉,發現她還在笑,就也跟着傻笑,“二三,真的,真的。你以後,也喜歡我好不好?就喜歡我一個...那什麼董之畫啊,錢寶啊,都不要理他們,好不好?”也不要和別人上牀...這話不是現在說的時候。
董二三想起海赫格說的柳柳想讓她當妻子的話,真是越想越好笑。她剛纔有那麼一瞬間,察覺到柳柳對她的強烈慾望,隨意纔會問了那麼一句。沒想到柳柳的反應,這麼有意思。就像是個要糖吃的小孩子,而在他這麼多句喜歡啊,愛啊的話語裡,董二三卻再也感覺不到剛纔他釋放出的那種慾望了。所以才一直笑着沒接話。不過她的心裡,卻記住了那個瞬間。
可以說,這麼多年,第一個讓董二三感覺到對方是個對她有心意的男人的,就是柳柳。啊,陰狠也有陰狠的好處。隱忍太過,還是露出來了啊...這絕對不是作者替柳柳開金手指哦~~~不過,就那麼一瞬間,讓董二三對柳柳的性取向,終於不再抱着單一的,他是上還是下的問題了...可惜,柳柳沒能抓住這個機會,一是太謹慎沒能徹底表明他的心意,二是太無知沒能鞏固他的直男印象...
咳咳,所以說,對付董二三童鞋,直接脫光了撲上去,纔是最有效的辦法...什麼表白啊,暗示明示啊,完全接收無能,信號屏蔽。可惜,除了多年後的柳柳,沒有一個人領悟到。
看着董二三的笑臉,柳柳心裡明白,他的話,二三沒聽進去。但是他保持着臉上的笑容,和撒嬌的口氣,一遍遍的說他有多愛董二三,一遍遍的把自己的真心讓向那個名叫董二三的大黑洞裡面去。就算得不到迴應,他還是不停的在說。
水霧濛濛的山間小路上,手牽手的兩個人,一個不停的說着真心,一個不住的笑得燦爛,就和五年前董二三救出柳柳,帶他狂飆的時候一樣,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註定,是該走在一起的...
山間無歲月。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柳柳當然沒有和董二三睡在一起,海赫格張媽這兩個人的關,他就過不去啊。海赫格有事,第二天就走了,只有董丞一個,董二三也就不反對柳柳睡過去了。柳柳臉上照常微笑,心裡怎麼瞪眼,就只有幾個人知道了。
司徒文英也住進了村子,沒事揹着竹筐,還上山採藥,可惜,沒什麼正經藥材。村長很失望。不過董丞在村子裡的白牆上,畫了很多畫,一下又讓村長眉開眼笑了。董二三也被董丞拉着一起畫畫,還讓她寫了很多幅字,董二三是完全認董丞擺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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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有事,二更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