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三看着董丞放下茶碗,隨意的又倒了一杯,然後開始和齊叔說話。她不是不敢喝,而是另一種不敢喝。如果讓董二三選一樣她必須要有的東西,她絕對會選乾淨舒適的廁所。是的,她不敢喝,就是怕上廁所。這裡,明顯沒有她能忍下的廁所。就算以前在尋寶時,風餐露宿,她也會選擇一塊風景最好,最平整乾淨的地方解決。與條件不好的廁所相比,起碼沒有臭味。
默默的端起一個小茶碗,董二三喝了一口,這是對主人的尊重。而董丞都喝了,她沒有理由不喝的。這是她被張媽和海赫格教導過的,要一視同仁。
三個大人好似沒一個注意到董二三的動作,只有那幾個小的。都有點驚詫的看着董二三,居然喝了?連董國璋都有點傻眼,這個妹妹,在他印象裡,就是過着公主日子的冷麪大小姐,挑吃,挑穿,吃穿用戴,都是很多人沒見過的,她居然可以喝下這個茶水......
董國璋拿起茶杯,心裡視死如歸似的,也喝了一口,剩下三個小的,猶豫半天,也跟着喝了一口,然後就故作鎮定的快速放下了。董二三心裡嘆口氣,你們是在喝毒藥嘛?這樣來喝茶水,還不如不喝!!
董二三看着海赫格,愣了下,又嘆了口氣,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和他相比,她果然是個二流的。她喝茶水是尊重,這位,就算什麼都不碰,光坐在那裡,就是一種賞光和尊重了。等她也修煉到和海赫格一樣的氣場和高度,那纔是他要的一視同仁吧?
他要的一視同仁,不是片面的指。面對誰都一樣的尊重禮貌,而是用自己的高度,去拉高對方的高度,讓其因爲自己,而變得尊貴。這種氣場,這種高度,就算是面對一個乞丐,也可以把他變成一個國王。因爲,只有國王纔有資格和國王對話。海赫格要的,不是拉低自己。去遷就別人,而是擡高別人,來匹配自己。
這種本事。她沒有。但只是現在沒有而已,以後,她一定會有的!!!
齊叔給董二三的見面禮,是一串竹雕的小葫蘆,三個。特別小,手指蓋的一半,光滑精緻,拴着好幾條五彩的絲線。董二三以爲是要掛在身上的,結果聽董丞的意思,是掛在牀頭的。還只有她一個人有。董國璋幾個孩子。都不是不懂事的,稀奇的看了看,就算了。江逸到是對這雕刻的手藝很在意。家學淵源啊。
又坐了一會。董丞就想帶着孩子們四處轉轉,就算不能上山,在山腳下看看,也不錯啊。這都是大城市出來的孩子,哪見過這種風景啊。所以董丞才第一站就選了齊家鎮的。除了董二三。幾個孩子都躍躍欲試,董丞勸了幾句。董二三都搖頭,他也就不多說,帶着四個小子,答應給董二三帶禮物回來,就出去了。董之書還回頭和董二三做鬼臉,董二三衝他舉舉茶碗,這孩子立馬就跑了。再惹我,給你灌茶水!
齊大嫂拿着海赫格給的錢,去買午飯,也就是這裡的山珍鍋子。是整鍋的買回來,不用自己做了,直接吃。那個廚房,海赫格看見一回,刺激一回。女兒腸胃不好,還是算了吧。海赫格再一次覺得有個孩子真不錯,找藉口都容易了很多......
不一會,這個中等的院落,就剩下這老青幼三代人了。一時誰都沒說話,安靜的很。海赫格和董二三都是沉得住氣的,結果,先開口到是齊叔了。
“哈,你們是知道我老頭子嘴閒不住啊,就等着我說話是吧?真是,一個個的,這麼寶貝舌頭,可怎麼好?小董那孩子那麼愛熱鬧,怎麼就攤上了你們兩個,真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老人一邊說,一邊搖頭,拿出了菸袋,換了一邊迎風的方向,抽起了旱菸。董二三被海赫格抱着,他們倆一點菸都吃不着。
這就是山風。有山自產風。董二三扭頭看看屋後,遠遠近近的那幾座大山,一片勁翠,隱約能聽見不知名的鳥叫和動物的叫聲,如果這裡是個安居樂業,衣食無憂的世外桃源,聽見這種大自然的聲音,誰都會心情愉悅吧。可在這些聲音之下的,卻是一間破敗的老廟民居......
這裡是村口的位置,下車時,董二三往裡面看了看,雖然這裡普遍經濟狀況都不好,但還是有幾乎看起來很富貴的人家,房子高高的,牆壁還在外面裹了一層水泥,這真的很不錯了,教區裡不少房子都沒有呢。這裡的貧富太過不均了。可一個鎮長,雖然實際上是個村長的級別,混成住在鬼屋裡,也到底是真的人民公僕,還是圖謀別的呢?
一直沒提到這家的兒子,也出去闖蕩了?董二三皺了下眉頭,這不對。作爲一個地方頭兒,首先要考慮的,是建設發展他所治理的這塊地方,就算不求實業,也求個好名聲,爲以後升官或者退休做鋪墊。
就好比不遠處那個出產糖果的風桃鎮,那裡挨着袁家所在的素涼鎮,有很多果樹,聽名字就知道桃樹最多,多一半用來做了蜜餞。那裡的鎮長,還有各個小幹部,爲了打開糖果蜜餞的銷路,在經濟改革後,不惜帶頭擺攤,讓家人做小販,這在董二三看來,是頂好的事,現在的小販,多一半都是以後的富商,但在現在人的眼裡,就是吃飽了撐的。
那種地方官,應該纔是真的在做地方官該做的事吧?而這位呢,鼓勵年輕人出去闖蕩,說着好聽,其實這是在毀掉這齊家鎮的根基和後繼啊。一個鎮子,人沒了,那這鎮,還會有存在的必要嘛?最後多一半是隻有被合併這條路了。不是董二三容易想偏,而是她怎麼想怎麼看,這老頭,都不會是個傾家蕩產資助別人路費的人。雖然他看着風趣和善,但是董二三總覺得他身上有種戾氣。違和感很重。她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到也不是說他人品不好,而是他應該明白,現在出去了。雖說多一半的人很可能都會發達起來,但是,他們也很可能就不會回來了。經濟帶動下的另一個風潮,就是戶口遷移。他是這麼精明的一個老人,怎麼會想不通這點呢?這怎麼看都是在往外轟人吧?
再說,董丞一心認爲這老頭是毫不爲己專心爲公的大善人,寧可自己吃的壞住的破,也要送有志氣的年輕人出去奮鬥。光這個想法,就夠董二三懷疑齊叔的了。董丞的眼光,真的太差了!!!不單差。還是反的!!!
董二三再一次打量了齊叔一眼,被他逮個正着,董二三也沒閃躲。“爺爺,如果這裡的人都走了,鎮子沒了,您上哪呢?”口氣很小孩子,但是這話。諷刺又調侃。海赫格捏着女兒的小嫩爪子,低頭不語。他最喜歡玩董二三的小手了,沒有骨頭似的,卻很有彈勁,白嫩又小巧,宛如雕琢而成。越捏越軟~~~
齊叔吐出一口煙,透過煙霧,深深的看着董二三。“我就說,這孩子能是隨便撿的?有教區那幫老賊,能放任小董和這樣的...”點點海赫格,“養活孩子?誰都說那孩子長得好,聰明。懂事,一身的氣派。特別難得。這話我本來是信的,那麼有錢,穿金戴玉的,要沒有氣派纔怪了呢!今天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老頭子我錯了。”敲敲菸袋鍋子,“好啊,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讓我開回眼,老天爺待我不薄啊....”
有點賤兮兮的湊過來,“我那小孫子,叫齊子嵐,比你大點,以後你們肯定是一塊上學的,要多照顧照顧我孫子,他雖然也跟我似的,很聰明,但是太愛較真,心頭窄,有你這樣的孩子在後頭壓陣,最好不過了!算我老頭子欠你一個人情,今生是還不上了,來生吧,來生是當狗還是當豬,我都會撞你跟前,給你磕一個!”隨意的說着,但是誰也不會懷疑這話裡的認真度。
海赫格終於擡頭,“您老這話嚴重了,董丞一向敬重您,就算您不說,我們也會照顧您,還有您孫子的。”這老頭,一開始就粘上來,瞄準了董丞,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現在又開始倚老賣老了,真是臉皮越來越厚了!!
“這位爺爺,當初是靠着一出自導自演的回家記,和你爸爸搭上話的。”海赫格直接當着齊叔,給女兒揭穿了他的真面目。董二三聽出了話中意,汗了下,這和教區的老賊們,甭找錢啊。
齊叔一點不介意,“你懂什麼,這是謀慮,要不是我老頭子眼光獨到,能搭上你們這尊大佛?你看看那些盯着我屁股底下位子的,不就是怕我跟你們告狀,才一直忍着,等着,只能眼巴巴,抓心撓肝的就等着哪天我一蹬腿兒,才能猴急的改朝換代呢!這我,真是還得謝謝你們啊,狐假虎威,真是好用啊~~~”
海赫格沒接話,他對這老頭也沒轍。那句話怎麼說一個,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這位不單有文化,還是隻不要臉的千年老狐狸。當年一步棋,算計到了現在這麼多個局,連國家政策都算計到了,這一手,他自認都做不到。
董二三沒有海赫格知道的多,想的透,但也模模糊糊的有點感覺,這老頭,真的是隻老狐狸。把董丞利用了一個徹底,保完他在保他孫子。這點董二三真的生不出脾氣來,畢竟董丞那頭是甘之如飴啊!!董二三現在只好奇,他對這鎮子,到底是怎麼一種感情。既然不想讓位,卻弄走那些年輕人,難道,這鎮上,有什麼寶藏?
唉,這孩子的思維,還是容易忘錢財上面跑啊......表急,會變化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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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章,要出去下,二更回來在更,還差點,不連發鳥。。。掉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