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反饋回來的資料中,很簡單的幾句話而已,卻是自家女兒被遺棄的真相。能挖到這個秘密,是海赫格在聽到消息說,夜寒死了一女之後,才下了大力氣查出來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他派去的人,還不擇手段的,偷偷的,打開了夜寒的那個,據說死了很多年的女兒的小墓地....屍骨化驗下來得知,是一隻猴子,不是人。
海赫格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方面爲女兒高興,一方面又爲她擔心。如果她是被人假死遺棄的,那她現在,或者,她過去曾經歷過的事情,到底算什麼?不得不說,這父女倆想到一塊去了.....
也正是因爲都想到了這點,所以海赫格纔沒有選擇開口。他本來打算,如果女兒說,她想見她的生母,那麼他就把這個真相告訴她。可女兒,連照片都不想多看一眼,不是賭氣或者故意的,她是真的不想看....
海赫格一張張的,動作緩慢的,把照片絞碎,看着照片中那個與女兒面容相似的女人,露出那種女兒從來沒有過的燦爛笑容,被碎紙機一點點的,絞成破碎的線條。這種笑容,女兒永遠都不會有了。而擁有這種笑容的這位母親,也永遠不會知道,她失去了一個多麼溫柔善良的孩子....或者,她知道,只是,不想擁有罷了。那麼,就讓他來擁有吧....
事已至此,海赫格也明白,他沒必要在擔心女兒生身父母的事了。而對於王洋,也可以進一步下手了。萬一真被董丞知道了,就是他的無能了。但是,這些其實都是小事,海赫格一直記掛的。還是女兒從來不曾說出口的,那些她的過去。他不是好奇,他是擔心和心疼。可是,女兒不願意說,他也毫無辦法,查都無從查起。
看看時間,到了安歇的時間了,海赫格整理好,剛要起身,董丞突然就開門衝進來。海赫格嚇一跳。董丞少有這麼慌張無禮的時候,趕緊迎上去,“怎麼了?”董丞一把揪住海赫格。壓低聲音,“快,開車去醫院!!石秀才不行了....”海赫格心頭一跳,趕緊跟着董丞出來,從張媽手裡接過外套和車鑰匙。“二三在書房。”張媽點點頭,明白海赫格的意思,叮囑兩人小心,等沒了動靜,才關上門,深深嘆口氣。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小姐總是會知道的....端着牛奶,邁步上了樓,敲了敲書房的門。沒回音,又敲了幾下,還沒回音。張媽叫了一聲,就開門進來,屋裡很暗。大燈關了,只有幾盞夜燈泛着微弱的亮光。張媽放下牛奶。也沒開燈,因爲她已經看見董二三了。
董二三就算還知道節制,畢竟第一回喝酒,但是也不自覺的喝下了半瓶多。她以前酒量很好,不過那是喝的太多,訓練出來的,現在她還沒有那麼好的酒量,但是第一回喝,只是沉睡,也算不錯了。董二三靠在窗邊,枕着厚重的窗簾,睡得很沉。連自家車響和敲門聲,都沒有聽見。張媽鬆口氣,雖然喝多了,但是睡着了,也不錯。酒氣這麼濃郁,看來是沒少喝....
輕柔的幫董二三洗漱好,換了睡衣,就讓她回到牀上沉睡了。牛奶端走,換了一保溫壺的熱茶,張媽就自己坐到樓下,一邊注意樓上的小酒蟲公主,一邊留意着外面和電話的動靜,怕萬一董丞他們去醫院,會有什麼事。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張媽不知道少爺和小姐說了什麼,但是從來不沾酒的小姐,忽然自斟自飲,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張媽也算是不信教的,但是回身對着山頂的大教堂,她開始祈禱。若上天有知,保佑我小姐,心想事成。默唸了幾遍,就聽見大門響,沒一會,柳柳進來了,看來是已經睡下又起來的,衣服都換了。石秀才在教區地位非凡,教區能有今天,離不開他的作用。他這次是真的兇險了,孫老賊也跟着去了醫院。要知道,教區的人,都是從來不出教區的。
柳柳很擔心董二三,就直接過來了。結果小廳裡只有張媽一個,“二三呢?”董二三不在,柳柳也不想擺出陽光笑臉的樣子,神色很淡的看着張媽,腳步要往樓上去。張媽叫住他,“小姐睡下了。她什麼都不知道。”柳柳腳下一頓,沒繼續往上走,轉身來到張媽身邊坐下,不知道啊,也好...自己給自己倒杯茶,“怎麼睡得這麼沉?”二三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就算睡着了,也不會這麼沒感覺吧?
到不是懷疑張媽,柳柳是擔心二三故意在裝作不知道....自己躲着,獨自難受...好吧,其實二三不是這種類型滴女孩子...柳柳喝口茶,等着張媽開口。卻不想張媽開口,說的卻是另外的話題,“要是教區的這些老人們,都要相繼離世,我想,少爺會把小姐送走的...”而這個地方,多一半就是外國了。這麼多年,小姐還沒見過阿道卡特家的人呢。視頻到是很多,不過總要親見一回吧...
柳柳放下茶杯,面無表情,“她去哪,我去哪。”就算是外國也一樣。張媽掃了柳柳一眼,“證件呢?”柳柳愣了下,是啊,他什麼證件都沒有,而出國可不是說走就擡腳能走的。這是,在提醒他?柳柳心裡訝然,但也沒問出口,這個情,他記下了。過了一會,張媽語氣很緩慢的說,“希望有天,我能真的放心,把小姐交給你...”擡眼看着柳柳,目光銳利,“而你要是敢背叛,我就讓你死無全屍。”
這種威脅,柳柳完全不放在心上,勾脣一笑,“二三生來就是我的。”不是誰說給他就可以給他的。張媽沒在說話,柳柳也沉默着,時間就像被按了慢放鍵,在空氣中流的特別慢,特別慢...
第二天天剛亮。電話響了。是董丞從醫院打來了。石秀才過了危險期,算是沒事了,一回海赫格會開車送孫老賊他們回來。說完這些,又囑咐張媽,讓她照顧好二三,就算說實話,也別說的太實在....董丞能這麼讓張媽輕描淡寫,說明石秀才還是很嚴重的。張媽都應了。她和柳柳都是一夜沒睡,一直在等電話。聽見這個消息,就算不是那麼太好的消息。但倆人也還是鬆口氣。
他們一整宿都在擔心,電話會忽然響起,然後要叫醒熟睡的二三。告訴她噩耗。現在雖然擔心了一晚,但好歹是個不錯的消息,起碼二三起來,可以用很輕鬆的語氣告訴她,什麼事都沒有。虛驚一場。就算她不信,但總比一醒來就面對噩耗要強上幾百倍了。
而這時柳柳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往常二三應該已經起來,要去晨練了,今天怎麼還沒起來?張媽忽然想起,她沒有告訴柳柳。小姐喝醉了。遂跟柳柳一說,柳柳立馬皺了眉頭。昨天他有不少習題要做,離開董家離開的比較早。難道在他離開之後,二三又發生了什麼事?擡腳就要上樓去。張媽拉住他,“讓小姐好好休息。”她心裡,一定裝了很重要又說不出口的事。
柳柳搖頭,“從我認識二三開始。無論颳風下雨,她都從來沒有落下一天的練習。如果因爲宿醉,她今天沒有晨練,我想她過後一定會很懊悔的。二三既然喜歡喝酒,那麼我就不想她因爲喝酒造成什麼遺憾....”張媽愣了下,就鬆了手。柳柳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去。”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進還在熟睡的小姐的臥室!!
翻個白眼,柳柳也不爭搶,“我去熬湯。”順便給醫院也熬一份,好能和二三邀邀功。張媽敲了幾下門,果然沒動靜,推門進來,屋裡還暗得很,三層窗簾完全將晨起的日光,隔絕在外。張媽先看了看董二三,發現她氣色很好,睡得很熟,也沒先叫她,而是拉開了外面兩層窗簾,只剩下了紗簾。屋子裡瞬間就亮了。
也正如柳柳所想,董二三是成年習武的人,她敏感強於普通人,這時已經熟睡一晚,酒勁早就醒了。那半瓶酒的作用,不過是讓她安然入睡罷了。不會再有別的作用了。在張媽一打開窗簾,董二三身上的很多弦,就都醒過來了。等張媽打開所有窗簾,她已經清醒的睜開眼,慢慢坐了起來。第一個感覺是,喝酒果然很不錯,第二個就是,她起晚了。
不過在掃了眼鐘錶之後,董二三又安心了,也不算晚。和張媽道了早安,就下牀去洗漱了,快速的刷牙洗臉之後,就穿着運動服下樓了。看見廚房的柳柳,董二三挑眉,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事啊,柳柳不會起這麼早的。柳柳給董二三倒杯溫水,“石爺爺忽然不舒服,董叔他們送去醫院了,我正好睡的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聽見車響,以爲是你怎麼了,就穿上衣服出來了....”
董二三一頓,慢慢放下杯子,“不舒服?現在呢?”柳柳點點湯罐子,“沒事啦~~~海叔一會就回來了,我在給石爺爺熬湯~~~”董二三點點頭,就出去鍛鍊了,等海赫格回來,在細問的。柳柳微笑着送董二三出去,回身立馬打電話給海赫格....
等從海赫格嘴裡聽見的也是沒事的消息,董二三就和柳柳被張媽送到學校了。下車時,董二三忽然停住,“昨晚是您送我回的臥房?”她依稀聞見了張媽身上熟悉的味道。得到肯定答案之後,董二三道了謝,“我喝酒的事,爸爸們知道了嘛?”她有點擔心董丞會嘟嘟囔囔。張媽面色不變,笑着說,“還不知道呢,我幫你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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