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富貴大酒店位於南都市文化路北段,作爲整個都市最爲知名的大酒店之一,可以說不管是裝修佈置,還是菜品酒水,都是全市最好的。
當然,環境好,價位也就貴,包席的平均價位每一桌都達上千。
在1998年,南都市人均工資才600塊,兩個月的薪水纔夠包一桌宴席。
不過即使這樣,還有很對人對這家酒店趨之若鶩,不爲別的,就爲一個檔次,和一個面子。
如今正是晚上八點鐘。
榮華富貴大酒店的門口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在寬敞的停車場處,停駛着很多不同類型的轎車,不過南都畢竟只是一個三線城市,現在滿大街跑的也是面的,因此當蕭默這輛奔馳6s一出現,立馬就成了停車場的頭牌,那負責引領泊車的保安,更是小心翼翼地引領,生怕把車刮花了賠不起。
蕭默他們這邊剛進酒店,白強和老婆李春花的夏利車才緩緩開來,這次保安就不大仔細了,吼一聲:“別轉悠了,就停哪兒吧!”
……
蕭默做人很有心,他訂的包間名字叫“長壽廳”,恰好老太太過生日,寓意很好。
包間足足有30多平,擺放着闊氣的紅色羊皮大沙發,沙發左側擺放着日立牌子的大背投電視,右側放着一個大魚缸,魚缸裡養着的卻不是什麼真的觀賞魚。只是放着一些漂亮的石頭子,海藻,還有一些塑膠的仿真魚。
不過從旁邊放着的魚食可以猜測。以前這魚缸中估計養有魚,卻被客人給玩殘了,因此老闆就直接把真魚換成了假魚,免得那些調皮的孩子或者手賤的大人再禍害性命。
除了背投電視和大魚缸外,沙發的正前面擺放着一個大大的硃紅桌子,是個規規矩矩的12人臺,而在12人臺的正前面。則是一個4平方左右的圓形小舞臺。舞臺用活動的積木搭建而成,可以隨意拆除和組建。這也是酒店做生意的一大特色,有時候辦理結婚宴席,或者生日宴席,都會用到這種活動舞臺。
正如蕭默所說。他預定的是鮑魚宴,鮑魚是按位來計算的,每位是388元,他們一行八人,算下來不說別的菜品,單單鮑魚這一道菜就要花費3000多塊。
3000多塊,對於蕭默這個還未成年的十七歲億萬富翁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對於白強一家人來說。卻是很粗很粗的一根毛了,至少這根牛毛足夠他們嘔心瀝血地辛勤工作兩三個月……
因此,飯桌上。原本瞧不起白罡的兩個妹夫,這時候嘴裡美滋滋吃着鮑魚,見風使舵大獻殷勤,兩個妹妹也說自己二哥能幹,老媽有福氣。
這種情景使得白強和李春花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
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啪嗒”一聲。李春花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這是啥鮑魚啊。吃起來腥呼呼的,一點都不好吃!哼---!”
“不是啊,老婆,我吃着還行。”白強嘴裡含着鮑魚道。
“行你個頭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李春花一巴掌拍在了老公的後腦勺。
拍得白強咳嗽不已,差點被嘴裡的鮑魚噎死。
“你也不看看今天這是什麼場合,咱媽過生日,光吃些好東西就行了嗎?冷冷清清的,一點都不熱鬧!”李春花沒事兒找事兒道。
“大嫂,夠了吧,有的吃有的喝,你還想幹啥?”白罡也怒了,從頭到尾他都忍着沒發火,之前自己沒錢給老媽置辦酒席被說三道四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嫌不夠,繼續數落人,太不開眼了。
李春花抱着膀子冷笑,“咋,吃了你一頓鮑魚你還有能耐了,想動手是不是?今兒個你也別看你哥面子,你動我一指頭頭看看!”
白罡:‘你……‘氣得臉通紅。
這時候蕭默放下筷子,笑道:“大家稍安勿躁……”
李春花立馬就說:“你是哪根蔥,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蕭默冷冷看她一眼,李春花一看蕭默的眼神和氣勢,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後面想說的話也嚥了回去。
蕭默不理會這個女人,回頭繼續說道:“大家嫌這裡不熱鬧是嗎,原本像要吃飯完再開始的,不過現在……就開始吧!”蕭默說完就叫來服務員低語了幾聲。
李春花不明白他在搞什麼鬼,其他人也是滿肚子疑惑,甚至連白罡也不知道這個太子爺在玩什麼花招。
只有老太太張桂芝絲毫不理會這些,能夠在這樣的地方吃一頓生日宴,她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兩個兒子的隔閡,還有大兒媳婦的刻薄,她也是沒辦法。
說話間,就見從包房外面近來三四個人,手裡面拿着二胡,絲竹,小鼓等樂器,隨即又進來一個人,身穿西裝,留着光頭,一臉笑嘻嘻模樣。
老太太張桂芝一見此人,不由大叫道:“我沒眼花吧,他是豫劇大師---毛四光?!”
其他人也都滿臉驚異,心道,不可能,人家毛四光可是有名的丑角大師,怎麼可能來這裡走場唱戲?
就在衆人狐疑的時候,只見那個光頭男子非常客氣地朝老太太鞠躬道:“在下毛四光恭祝張老婦人六十大壽,今兒個親自爲你演唱一首我的拿手絕活《卷席筒》選段---小倉娃我離開登封小縣,還請大家欣賞!”
真是毛四光!
竟然真的是他!
張桂芝,白強等人愣住了,李春花更是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她太難以相信蕭默竟能把這樣的神仙請出來給老太太祝壽。
白罡也是傻眼。此刻心中只有一句話:“太子爺,太給力啦!”
……
二胡拉了起來,小鼓敲了起來。連帶絲竹聲中,南都市的著名豫劇表演藝術家毛四光用他那詼諧幽默的語調,渾厚響亮的嗓音開唱道---
“小蒼娃我離了登封小縣,一路上我受盡飢餓熬煎,二解差好比那牛頭馬面,他和我一說話就把那臉翻。”
“在路上我直把嫂嫂埋怨,爲弟我持戒時你在那邊!小金哥和玉妮兒難得相見。叔侄們再不能一快去玩。再不能中~岳廟裡把戲看,再不能少~林寺裡看打拳……”
不得不說。名家就是名家!
唱出來的那個唱腔聲調,真的是讓人聽得如癡如醉,尤其酷愛豫劇的張桂芝,此刻更是聽得忘乎所以。在腿上打着拍子,生怕自己這是在做夢,一醒來全都是假的。
白罡是個孝子,見老太太聽得入迷,就倒了一杯茶水給她,讓她一邊聽一邊喝。然後暗中朝蕭默豎起了大拇指。
毛四光的上場,徹底把白罡的面子擡到了頂峰,也把白強和李春花夫妻倆的面子踩到了泥巴地裡。
能在榮華富貴吃上一頓鮑魚宴已經很不容易了,能把毛四光這樣的名角請來給老太太唱戲。這可是有錢都辦不到!
整個包間,瞬間成了名家專場,毛四光一口氣唱了三四個拿手的選段。包括《七品芝麻官》,《三不願意》《拾女婿》等。唱腔圓潤,渾厚,聲調高亢婉轉,可以說唱出了其中三味,唱出了戲曲人物中的六道輪迴---
表演好不容易結束。老太太張桂芝無論如何也要親自端杯茶水敬給毛四光,那神情。那模樣,絕不下於當下崇拜四大天王的追星族。
在衆人的鼓掌歡送下,毛四光離開了包間。
外面,蕭默正在等着他,見到他說道:“多謝你,朱大師,你唱的很好,這是您的酬勞!”說着,就拿出一個紅包遞給他。
毛四光立馬擺手道:“舉手之勞,舉手之勞……再說了,是孔局長交代的事情,我也是抽空幫襯一下,又豈能要什麼酬勞?呵呵!”
孔局長就是南都市文化局的孔甲辰,蕭默是打了自己老爸的旗號找到了他,一聽是太子爺有求,孔局長二話沒說就給毛四光打了電話,然後纔會有剛纔那一處。
“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蕭默硬是把紅包塞了過去。
毛四光當然明白蕭默的真實身份,孔局長那邊特意給他打過招呼了,叮囑他千萬不要搞砸,此刻毛四光也就不再推拒了,畢竟再不收下的話就顯得矯情了,何況,毛四光也不認爲這紅包會有多少,估計對方也只是意思意思。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毛四光收下紅包,然後又和蕭默說了幾句,拿出自己的名片道:“蕭公子,以後您若是有事兒,儘管給我打電話就是,我老朱別的沒啥能耐,唱個大戲還是可以的,呵呵!”
蕭默非常認真地將那名片接過來,然後打開皮夾小心翼翼地放進去,他這個不經意的小舉動,卻讓旁邊的毛四光很是感動。
要知道,他雖然是什麼戲曲名角,說白了還是個跑場子的戲子,遊走在權貴與富豪之間,見多了那些人拿了自己名片隨手一塞,還有甚至在自己走後直接丟到垃圾桶,說白了,人家表面上要與自己交往,實際上根本就看不起自己。可是眼前這個太子爺卻是很認真的把自己的名片收藏好,這不禁讓毛四光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
“再次多謝你,朱大師,恐怕以後還真就有事兒要勞煩你---”蕭默擡頭卻見毛四光表情有異,奇道:“朱大師,你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呵呵!我也多謝你的紅包哦!”說笑間,毛四光哈哈大笑着離去,頗有些走江湖豪俠模樣。
蕭默不禁莞爾,搖搖頭,再進了包間。
卻不知道,後面,當毛四光坐車回到家,打開他給的紅包時,糾結了大半天,原因是毛四光怎麼也沒有料到,那紅包裡不簡簡單單是意思意思塞幾百塊錢,而是足足有五千塊!
當即,毛四光就覺得給多了,自己很不好意思要這麼多錢。就在他糾結着要不要把錢退回去的,時候,幸虧他老婆眼疾手快,把錢奪了過去,道一聲:“明天我去買一金鐲子!”這才讓毛四光打消了退錢的念頭,尋思,也許那個太子爺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吧。
的確,蕭默根本就不在乎這五千塊,並且在他看來,能夠用五千塊邀請到毛四光唱這麼一齣戲,很值。
至少張桂芝老太太美的合不攏嘴,自己一心要幫助的白罡更是對自己感激無比。
大家都很高興,當然除了無限吃糗的白強李春花夫婦外,他們二人雖然吃了鮑魚,聽了曲子,內心中不僅不感恩,反而更加嫉妒白罡,嫉妒這個原本不中用的二弟搶盡了自己的風頭。以至於到宴會結束後,他們二人就黑着臉藉故直接離開,也不和老太太打聲招呼。
當然,張桂芝早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對於她來說,自己的二兒子已經給自己置辦了這一輩子最好的生日宴會,一切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