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月後,老者立在大大的方桌前,手執毛筆,仍在練着這個“人”字。
“侯爺……叫蘇韻的那個丫頭被護送回國後,被保護得很嚴密,很難下手。還有那個特戰指揮官,他孤身一人滅了我們一座軍營之後,也不知去向……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人。”
他是滅了我一座軍營嗎?他是滅了我一座軍營,兩個軍火庫!那些槍支、手雷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他將那些生化藥水全部銷燬了!你可知道,弄到那些東西,要費盡多少周折,花費多少錢?!
老者眸光晦暗不明,暗含殺意。
片刻,他眼裡的殺意隱隱斂下,“派L1號去接近她……不套出頑石集的下落,不要活着回來。”
他換了一張白紙,又寫了一個“人”字。然而,這個“人”字,寫得與之前那個完全不同!
他手腕微沉,揮之有力,落筆有神,這個“人”字寫出來,鐵畫銀鉤、蒼勁有力!
來彙報那人,見到這個“人”字,突然感覺後背發涼,他知道侯爺動怒了!這段時間可能會有大動作!
“是!您養育他們這麼久……他們理應爲您分憂……”
那人站了一會,將心裡的話翻來覆去地想了幾遍,才小心翼翼地說出來:“侯爺,我覺得對一個小丫頭下這番苦功,還不如直接將蘇家老頭子抓了。聽說那頑石集就在蘇家老頭子手裡,那老傢伙一把老骨頭了,隨便折騰折騰,還怕問不出來麼?”
“你太不瞭解華夏人了……不要小看老頭子,尤其是那個年代過來的老頭子。那一代的人脾氣都是又臭又硬,他們是寧可死,也不會向你屈服的。”老者盯着那個“人”字,聲音陰沉地慢慢道:“小丫頭就不同了,小孩兒心性想問題簡單,我保證她會喜歡上L1……”
“是!誰不喜歡他呢……”那人躬着身子,深深施了一禮道:“侯爺您要多休息,我下去安排了……”
當蘇韻醒來時,她只感覺渾身 上下,裡裡外外,沒有一處不疼。
周圍打量了一下,怎麼會在醫院裡?
“小韻——你醒啦!”蘇韻正困惑,就見媽媽從外面拎了一個熱水瓶進來。她腳步特別快,奔到病牀邊,握着她的手,緊緊地抱着她,臉埋在她肩窩,眼淚拼命的掉。
蘇韻被媽媽嚇壞了,想問什麼,卻……又想不起來要問什麼……
只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
江慧什麼都不讓她問,也什麼都不對她說,只求她好好養傷,快點回家。
9月1日,新生入學。
蘇韻雖已出院,但腦子仍然混混沌沌的。老是覺得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被忘記了,但是,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爸媽怕她應付不了開學,堅持要來送她,她死活沒讓。
她穿着白襯衫、牛仔褲從校巴上走下來。拉着行李箱走進燕大校門。
燕大,省重點名牌大學!
雖然蘇韻的分數不止考到這裡,但是她不想離家太遠,所以才選的燕大。
蘇晨考上了海軍艦艇學院,就在濱海市,也是省重點。蔣心嬈跟他一起,兩人都報的計算機系。孫佳麗考的濱海外語學院,二本的分數線勉強夠分。孫佳麗一家人都樂壞了,擺酒席那天,特意把蘇韻一家人都請去吃飯,孫佳麗摟着蘇韻不撒手,要不是小韻,她別說省重點的二本,就連三流大學都考不上!
還有一件事,特別有意思。蘇韻沒想到哥哥在這個暑假賺了那麼多錢,兩人的學費都是哥哥交的。爸爸媽媽高興壞了,一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都考上了名牌大學,而且還能自食其力,老兩口甭提有多開心了。還有,小韻這次死裡逃生,能活着醒過來,已經是萬幸!他們沒有過多要求,此時此刻,已是很滿足很滿足了。
走進燕大的校門,經過林蔭道,在一位高年級學生的帶領下,蘇韻找到了企業管理系。
在一棟教學樓前,有很多同學在排隊等着分宿舍。
蘇韻剛站到隊尾,就見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楊家的縱火案,你知道吧?你看……電視上報的殺人犯,就是她……”一個指甲上鑲着水鑽的女生掩着嘴脣,對另外一個矮個子女生咬耳朵。這兩人站在另一支隊伍裡,就在蘇韻旁邊。
矮個子女生點頭,“新聞天天報,我也看到了。不過……看着她斯斯文文的,怎麼也不像個殺人犯……”
周圍的同學聽到兩人竊竊私語,紛紛轉過頭來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蘇韻。
“嘁!你別不信,上次鍾老舉辦的慈善晚會,她也去了。我還看見楊寅就坐在她旁邊,兩人似乎有過節!楊家人肯定都是她殺的!”
蘇韻被驚着了,怎麼到哪都能碰上腦殘?而這腦殘還一路從濱海跟到省城?
突然,她們身後,走過來一個高個子女生,大叫道:“放你媽地狗臭屁!瞎說個毛線!以前電視報的時候,也只說她是犯罪嫌疑人!”
指甲鑲鑽的女生不樂意了,立馬變臉,挑高聲音說:“有什麼區別?她要是沒犯罪,警察怎麼會抓她走,我看新聞報的,她被關了半個多月呢!”
她的聲音不小,聲怕周圍的人聽不到似的。
“詩雅,你小點聲……我看她不像……”那矮個子女生連忙拉她。
“你傻——”被叫詩雅的女生拉着長音,嗤道:“有什麼像不像的——殺人犯的臉上又不會貼着殺人犯三個字!”
其實蘇韻是不是殺人犯,張詩雅一點都不關心,讓她氣的是,慈善拍賣會上,那套她很想要的首飾被這賤女人給拍走了!
蘇韻這賤人一沒錢,二沒勢,三沒長相,四沒身材,憑什麼傅氏集團CEO都要爲她買單?憑什麼擁有那神秘男人捐贈的首飾?
她鬱悶!她嫉妒!正好今天遇到了這小賤人,不讓蘇韻出點糗,就對不起那套被拍走的首飾!
“一個臭殺人犯也敢來念燕大!一條臭魚把我們整個學校的名聲都搞臭了!”
蘇韻側頭一瞥,這女生穿着粉色修身短裙,還蹬着高跟鞋。
臉上的粉撲得很厚,真讓人擔心她吃飯的時候,那粉會不會掉進碗裡……
見蘇韻看過來,還特意昂起下巴,擡起手,拔了下染成栗色的捲髮。
看到那隻貼滿水鑽的手指,蘇韻瞭然,原來是在拍賣晚會上搶拍李硯那套飾品的那個女生,她一直跟在鍾慧身邊,還以爲是鍾慧的大學同學,看她身着打扮那麼成熟、妝畫的又很濃豔,一點不像高中剛畢業……
蘇韻輕蔑地回視她,突然冷冷一笑,“怪不得,周圍有股臭味……小姐,你早上起來沒刷牙吧?”
“你說誰呢?”那女生立刻炸毛,伸手就要上來撓蘇韻。
蘇韻擋開她的手,哪可能讓這麼個廢物近身。
蘇韻冷眼一瞥,“嘴臭不要緊,要緊的是……智商還不行。明明就是說你,這都看不出來,說你眼神不濟好呢,還是說你智商有硬傷?”
“哈哈哈……”周圍的同學鬨笑起來。
“你、你、你……你敢罵我!”那女生氣瘋了,“小蕊,去把她衣服扒了!”
“詩雅,你瘋啦,這是學校!”叫小蕊的矮個子女生,顯然還有理智。
她攔住氣得直哆嗦的詩雅,朝蘇韻說:“你少說兩句,先走開吧……等她氣消了,你再來排隊。”
毛病吧?學校又不是你們家開的!自己這隊排得好好的,憑什麼要走開,還得等她氣消了再來,媽蛋!姐偏不慣你這毛病!
蘇韻瞪了她一眼,冷笑,“你以爲,世人皆你媽呀?人人都得慣着你!”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被喚作詩雅的女生氣瘋了,指着蘇韻哇哇大罵:“臭不要臉的殺人犯!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蘇韻冷眼瞥她:“聽好了!我說你滿嘴噴糞!別到處認媽,出門在外沒人非得慣着你!”
張詩雅氣得嗷嗷叫,前面維持秩序的導員擡頭向這邊望了過來,小蕊趕緊把她拉走了。
“滅哈哈哈——有意思,能讓那種裝貨現出原型,你還真有本事。”這時,突然有個女生大笑着拍了拍蘇韻的肩膀,原來是那個剛纔替自己說話的高個子短頭髮像個假小子的女生。
她長得濃眉大眼,笑得很豪爽,一副大姐大的樣子,大大咧咧地摟住蘇韻的肩膀,笑道:“特麼的,我最煩這種爛嚼舌根子的人!”
她瞪向那個叫詩雅的女生,“人家是不是犯罪嫌疑人,跟你有個毛線關係。再說了,要真是殺人犯,警察還能給放回來,也不拿你的驢屁股好好想想,要真是殺人犯早給拖出去崩了,你還能在學校見着她。毛病!!”
張詩雅還沒走遠,聽到被人罵,立刻就衝回來準備撓這女生。
“白癡!讓開,好狗不擋道!”推開那女人,隊也不排了,走到最前面跟老師要了兩個寢室號,拉起蘇韻就走,“媽蛋,神煩這種搔娘們兒,逮個別人的錯處,就能嚼一年!”
其他同學也都沒反對,任她插隊都沒說什麼。
蘇韻好無奈,剛開學第一天,這碰上的都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