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極的小兩口,一夜酣睡到天明。
晨曦微露時,楚天意打理好房間,和宋三成夫妻倆說了一聲;在雷策的提議下,揹着中型揹簍,由宋家輝陪同上了山。
清晨的山風夾雜着溼氣與山的味道,空氣清新怡人;難怪有故人喜歡隱居,在山裡雖然冷清了些,卻勝在悠然自得。
“表嫂,山裡都哪些草藥啊?”宋家輝跟着她一步步往上攀登,額角以及鼻尖都已出了薄薄的密汗。
楚天意微微喘息,擡頭看了一眼山腰處,不疾不徐的說着:“山上的草藥種類可多了,村裡不是有赤腳醫生嘛!他經常用的側柏葉和白芨就是止血用的;還有許多平常也能用到的,比如清熱去火、治痔瘡、疳瘡以及各種小病的草藥,山上都有。單看你認不認識罷了,山裡的這些草藥如果採摘下來,拿去鎮上或者市裡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宋家輝目光微動,定了定心神,“表嫂,你去過市裡?”
楚天意搖搖頭,她這一世確實還沒有去過市裡呢!
“那你怎麼知道市裡能賣個好價錢?要是市裡那些藥店不收呢?咱們拿去哪兒賣?”現在的供銷社已經瀕臨倒閉,別說草藥不收了,就是吃食和一些小物件都不會收。
“市裡人口多啊!大大小小的藥店肯定不少,就算他們有統一的進貨渠道,中草藥永遠都是供不應求的。”楚天意低頭看着前方不遠處,白黃相間的小花兒,“你看哪兒。”
宋家輝瞟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說道:“金銀花,我知道,聞着挺好聞的,開的也好看。”
楚天意似笑非笑的回頭斜了他一眼:“金銀花是最常見的一種清熱去火的中草藥,可是村裡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也就沒有人採摘了;金銀花可以治感冒、急性闌尾炎、呼吸道的毛病。可以來多摘一些回去曬乾,存放好;家裡有人不舒服什麼的,都能用,平常煮水、泡水喝都行,吃着也沒壞處。”
“真行?”宋家輝半信半疑的撇了一眼那一大片金銀花。
楚天意默默點點頭,後世金銀花會變得很少見,更別說這種野生金銀花了;藥店和製藥公司裡賣出來的藥,多數都是人工培育的。
宋家輝面上一喜,望着那一片金銀花死看到了寶一般,“那我找個時間上來多弄點回去放着,表嫂,你給我說說;還有那些草是能用的,等你和表哥走了,我也能上山來摘些中藥去賣,給家裡增添點進項。”
“行啊!沒問題。”
之後的一段路遇到什麼能用的草藥,楚天意都與他簡單說明一下;宋家輝認真的記下來,並在腦子裡把這些草藥的貴賤程度做了一個分析。
“表嫂,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這裡可有不少花蛇,都是有毒的;小時候和田大壯來過一次,整個山谷看着挺好。其實,那些草下面,三四條、四五條的花蛇,可多了,咬着人可不是鬧着玩的。”宋家輝揉揉手臂,頭髮發麻的想到當時蛇與蛇交錯着扭曲、滑行的場景。
楚天意淺笑着搖搖頭,“正常的,山裡最不缺的就是蛇蟲鼠蟻,花蛇沒什麼可怕的;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主動攻擊你。”扭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眼裡全是懼意;楚天意好笑的撫開他的手,“你在山谷外圍採一些新鮮的蘑菇什麼的,晚上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表嫂,你還真要進去啊?“宋家輝心肝都在顫抖,還強作鎮定,“那我和你一起進去。”
“算了,看你緊張的,別一不小心踩到人家蛇的窩裡;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你在外圍轉轉就行。”轉身走進又高又深的草叢中。
宋家輝心肝顫了顫,左右看了看,揚聲喊了一聲,“表嫂!”
“在呢!沒事,現在都快正午了,蛇類很少出來的;趕緊去採些山貨,否則,晚上可沒得吃。”楚天意頭也不回的走進深處。
面對那深不見底的草叢,宋家輝膽寒的抖了抖高大的身軀,“表嫂,你小心點,有事就叫一聲。”
楚天意聽在耳中,沒有迴應他,卻對宋家輝的人品更看好了一分;人都是有私心的,卻很少有人會把私心拿到明面上來說。宋家輝想利用中藥給家裡添進項,也不瞞着她,反而十分坦然;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也能顧着她的安危。這種人,若是交好了,一生都會受益的。
宋家輝在外圍轉悠着,看到竹筍、蘑菇什麼的,都放進揹着的簍子裡。三不五時的觀望一下草叢的動靜,見草叢裡清清冷冷的,心頭百感交集;一時間,又是擔心,又是慶幸。
楚天意在草叢裡穿行,小心的避開花蛇盤踞的地方,那都是它們的底盤;千萬別想着踏進去,否則,受傷的肯定是她。
走走停停,採着雷策能用的中藥,等她往回走的時候,肩上的揹簍已經裝的滿滿的了;算了算要用的草藥,差不多集齊了,就差一味了。擡頭看了看西斜的太陽,邁開步伐走出草叢。
“表嫂,你可算出來了,嚇死我了;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宋家輝看到她的人影,急忙衝進了草叢裡,把她拉出來,“表嫂,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咬?”
“沒事,瞎擔心,還差一味藥;我們再往山上走走,找到就回去。”楚天意撫開他的手,往來時的路,山谷的範圍。
宋家輝吁了口氣,急忙跟了上去,“表嫂,你揹簍裡的藥給我一些。”
楚天意回頭看了看他空曠的揹簍,點點頭,“好。”放下揹簍,往他背上的簍子裡塞了大半進去,這才背起輕鬆了許多的簍子,繼續往山上走。
宋家輝擔心了一下午,背上的衣料子都被汗水浸溼了,揹着簍子有些不舒服的往肩上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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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段路,楚天意望着前方高高大大,葉子薄而寬大往下垂樹,咧嘴笑了,“總算是找到了。”直奔到樹前,拍了拍樹身,“可算是找到你了。”
宋家輝疾步跟上來,圍着龍血竭樹轉了一圈,“表嫂,這就是你要找的最後一味藥?這麼大,怎麼搬回去啊?”
“誰說要搬回去了?這是龍血竭樹,看這樹齡也有百年了,你能搬得動?傻。”楚天意嘲笑他一聲,從揹簍裡翻出鐮刀來,在樹身上劃了兩道;指着血紅色的樹幹,“看到沒有,樹幹。”
“哦!我來,表嫂,你歇會兒。”宋家輝搶了她手裡的鐮刀,放下揹簍,對着樹幹一陣亂砍,費了老大的勁兒,也採砍下來幾塊。
楚天意把血竭撿起來,揣進兜裡,“小心點,別把樹傷狠了。”
“嗯。”宋家輝悶聲迴應一聲,悶頭苦幹。
直到楚天意兩邊的兜裡裝滿了,雙手也捧不住了,方纔喊停,“好了,夠了,夠了,別再砍了;把掉在地上的撿起來,再小也是肉,浪費可惜了。”
宋家輝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把鐮刀往簍子旁邊一別;蹲下身來,撿起零零散散的血竭,笑了笑,“找這味藥可真不容易,表嫂;咱們能回去了吧?我都餓了。”
“走吧!”楚天意從裡衣裡翻出一塊兒手帕,把二人手中的血竭包了包,丟進揹簍裡,“揹着簍子,下山!”
“好咧。”宋家輝笑呵呵的背起簍子,兩人說說笑笑的下了山。
回到宋家,夜幕已經落下,宋家輝接過她肩上的揹簍放在地上後,他才把肩上的揹簍放下,“娘,我和表嫂回來了。”
“回來了!山裡危險不?有沒有受傷?”吳翠華從櫥窗往外看,見兩人完好無損的回來,鬆了一口氣,“哎喲,沒受傷就好;策兒都念叨你們好多次了,趕緊進來洗洗手和臉,舒坦舒坦。飯菜都給你們留着呢!”
楚天意和宋家輝含笑對視一眼,走進廚房,簡單擦了擦臉和手;坐到桌前,桌上放着兩碗肉菜,都是昨日的剩菜。
楚天意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簡單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大娘,我要用家裡的鍋用一下,給雷策熬一鍋直腿的藥水;可能熬了以後,鍋裡會有些味道。”
“隨便用,你這孩子,怎麼還叫大娘啊!經過了昨晚,得叫舅媽了。”吳翠華笑呵呵的看着額頭上,還在不斷溢出薄汗的楚天意,越看越滿意,“可別再叫錯了,昨天你就叫我大娘,我想着你們還沒同房,也就沒說。”
楚天意臉頰一熱,朝一旁看戲的宋家輝橫了一眼,呵呵笑了一聲,“呵呵……舅媽,我出去拿草藥。”
“去吧。”吳翠華收拾了一下碗筷,敲了敲宋家輝的頭,“去幫着你表嫂多拿點,別累着她了,走了一天的山路。”
“知道,知道。“宋家輝笑眯眯的起身,出了廚房。
兩人抱着足夠一次用的草藥,洗乾淨放進鍋裡;宋家輝坐在竈臺後燒火,楚天意則將另一口鍋裡摻滿水,“家輝,你看着點,燒開了就別再燒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