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兩個回到營裡時,竇將軍身邊的杜校衛正候在軍營大門,看到她們兩個,便緊皺着眉頭上前來斥道:“你們兩個去了那裡?怎麼拖了這麼久的時候纔回來?”
慕越和關荷兩渾身溼漉漉的,半是汗水半是雨水,額發一絡絡的黏在臉上,小模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杜校衛雖是女子,但久經戰場,看慣了人人都是這樣子操練出來的,板着臉讓她們去擦洗一番,就把兩個小傢伙拎進竇將軍的大營裡,。
竇將軍年約三十,看到她們進來,僅僅眯着眼打量了她們一眼,輕輕問道:“不是與你們說了五日就回的嗎?怎麼會耗了十幾天纔回來?”似乎沒有看到她們滿身的狼狽,。
關荷嘴角翕翕,似有話要辯駁,慕越睞她一眼,擡頭對竇將軍低聲認錯,竇將軍點點頭,就讓她們回去梳洗。
待出了營賬,關荷才重重的嘆息,“嚇死我了!您怎麼不讓我跟竇將軍說…….”
“說什麼?”慕越沒好氣的瞟了她,“你說我們聽到了什麼?”
“就華大少和那個什麼爺的,還有艾哈大爺的……”關荷一急,說得語無倫次的。
慕越快步往分派給她們的營賬去,她們一帳六個人,除她們兩還有黃嫺淑及嚴明翠,另外還有兩個老兵,愛找喳的那幾個的營賬就在她們營賬的左邊。見她們兩個狼狽萬分的拖走腳走回來,不由撇了嘴在門口嗤笑着。“我說你們兩個也爭氣點,聽說藍將軍的女兒此次也入營了,你們警醒點,別讓人比下去。”
關荷險些衝上去與人理論。慕越拚命的拉住她,心裡則在哀嘆,早知道之前該好好練臂力纔是。“你忘了,方纔將軍讓我們回去梳洗,不是讓我們回來跟人吵架的。”
“可是她們……”關荷頓了下,後知後覺得發現。“她們剛纔說藍將軍的女兒?"
“嗯。”慕越早知父親不放心她,以前帶她出入軍營,就給她假造了個七少爺的身份,但西寧大營人數衆多,真正見過她。知曉她就是七少爺的,還真是不多,因此同伍的人不知道她就是藍守海的女兒,倒也不足爲奇,更何況她的上司是黃嫺淑,她的軍籍資料在她手裡,隱去了她姓氏,在軍中只叫她慕越。人人以爲她姓慕名月,還曾笑她,家裡長輩爲她起名爲月,她瘦弱似新月,不如長輩們期望的滿月。
“可您就是藍將軍的女兒啊!”關荷不解,大有要上前糾正的樣子。慕越笑着拉了她一把。“別鬧了,我是不是我爹的女兒,難道還需要爭嗎?”
“可是……”關荷是怕有人冒慕越的名,做了不好的事。拖累了她。
慕越看看四下,雖是近午時分。大部分的人都躲在帳中,但還是避着點的好。她壓低嗓子道:“難道你想讓這事鬧得人盡皆知?”
關荷不解的攪着慕越,慕越只將人帶進營賬裡,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在軍前,會給她帶來什麼危險之後,關荷才明白過來,爲何大哥總叫她遇事多想一下。
各自找出替換的衣物來,兩個人就營裡的清水洗梳一番後,纔出來找吃的。
黃嫺淑帶兩個人端了吃食過來,慕越不好意思的笑着接下,看着她們兩個狼吞虎嚥的吃完午飯,黃嫺淑擺手讓人把東西端出去,才低聲問:“不過是讓你們兩個去林子裡練膽子,你們倒好,一去就那麼多天,大爺那邊天天派人問。”
慕越伸手撓撓下巴,關荷瞠大眼想要說話,卻又及時想到什麼而閉上嘴。
“怎麼?遇上什麼事了?”
關荷見慕越點頭,便迫不及待的將林中遇到華大少一行人的事,全都倒給黃嫺淑聽。
黃嫺淑原不以爲意,待聽到一半臉色已變,再到聽完,她已青着臉。“怎麼會?你們兩個是往林子走了多遠,多深?怎麼會遇上焰族的人?”
慕越搖搖頭,大大的眼兒四下張望了,才低聲的道:“我們沒往裡頭多走,就照伍長與我們說的,我們兩個的腳程興許是快了些吧!可能因爲這樣纔會遇上他們。”
“這個華大少……”她頓了下,睃了慕越她們一眼,見她們似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反應,思量了片刻,還是將華大少之前針對藍家的事,跟慕越說清楚來。“……這個人大概是記恨以前藍將軍應知府之請,將他逐出寧夏城的事,還有就是此前那個黃指揮使的事……”
“他與黃指揮使有關係?”
“他被華家逐出寧夏城後,便去了平羅,黃指揮使與他合開了賭坊,黃指揮使被押進京後,他便回寧夏來了,還有一件事,他似乎與二殿下走的很近。”
華大奶奶被擄的事情,慕越雖曾耳聞,但並不知曉詳情,黃嫺淑畢竟年長,又跟隨竇將軍身邊多年,這些事情她自比內宅婦人知道的多,再轉念一想,把華大少這事瞞得緊緊的,什麼都不讓慕越知,萬一她又奉命出營,不小心被那人知曉身份,那人在暗,慕越在明,她毫無防備豈不更加危險。
當下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說給慕越聽,包括華大少當年在京中,曾糾纏藍大***事,也都說了。
“我知道大嫂去閨學上課,不過沒多久就中斷學業,嫂嫂身邊的人說到此事,總是咬牙切齒的,卻是不肯明說,原來是發生過這種事情啊!”
“那時藍大奶奶都訂親了,他這樣糾纏豈不毀人名聲?”關荷忿忿不平的道。
黃嫺淑嘆道:“誰說不是。”她的丈夫與藍慕遠相熟,藍慕遠有回去她家,找她丈夫喝酒,曾酒後說了堆醉話,她和丈夫兩個苦勸無用,倒是聽了一耳朵的醉話。
“我與你說這些。是讓你知道這個人實在……”
“不是個好東西!”關荷快人快語的直言道,黃嫺淑苦笑。“如果不是你們兩個遇着了他,我也不會跟你們提此事。”畢竟涉及人**閨譽,黃嫺淑有些羞赧。
慕越點點頭,鄭重的回道:“我明白,這是華大少的錯,他不該毫無顧忌行事,嫂嫂機敏避開了他,才保住自己的名聲。”
“那是。你這大嫂是聰明,不過就是性子有些冷。把你大哥凍的有些受不住。”她打哈哈草草帶過,又詢問幾句,才帶她們去見竇將軍。
竇將軍聽黃嫺淑稟報後,看着慕越半晌,問:“適才你們兩個在我這兒時,怎麼沒說這件事?”
慕越看着竇將軍的臉,直視着她,毫不閃避竇將軍銳利的眼神。“屬下原不知此事輕重,是與伍長說起此行所見,伍長與我們說了此事的輕重,屬下才知曉此事的嚴重性。”
竇將軍點頭,黃嫺淑暗鬆口氣,方纔一直揪着的心。竇將軍起身走到放置江防圖的書案前。她低頭仔細的看了良久,“你過來,看看你們走到那個地方?”
慕越上前,低頭一看。不由發出驚歎聲。“你看過?”
“沒看過這麼詳細的。”慕越幾乎要巴在書案上了,竇將軍輕笑了下。“藍將軍那兒的江防圖。可比我這兒的詳盡。”
“不知道,爹沒讓我看過。”這是實話。慕越不論前世今生,都不曾看過父親帳裡的江防圖,竇將軍這裡的也是首見。
“這是佟軍師精心繪製的。”竇將軍伸手輕輕的撫過圖面,“原先的那張有些破損,他俯案數月,才繪製新圖出來。”
慕越沒有問這麼重要的江防圖何以會破損,低頭仔細的看了下,她與關荷去的林子。“咦,這林子有這麼大嗎?” шшш ¤Tтkā n ¤¢O
“怎麼了嗎?”竇將軍聞言正了神色問道。關荷也靠上前去,看到地圖之後也咦了聲。
“林子沒這麼大。”
慕越點頭。“我們那日走到這兒。”慕越伸手指着上頭標着雙生樹的地方,“華大少很多疑,下了大雨他還是拉着人到林子來搜查一番,不過被拉出來淋雨的人很不悅,在搜查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要不然我和關荷就被他們逮個正着了。”
“嗯,。雙生樹是有一棵樹幹中間有個大樹洞,對吧?”
“對。”竇將軍心不在焉的說:“看來焰族的人將林子砍了大半啊!他們砍了這些樹,是想做什麼?”
“會不會只是不夠地方住,所以才……”黃嫺淑道。
竇將軍緩緩的搖頭,“他們將樹林看得很重,他們認爲林子裡有樹神在庇佑,他們除了祟拜火神之外,也尊祟所有的神祇,不會貿然砍伐樹林纔是,你們方纔說,華大少認識什麼艾哈大爺?”
“是。”慕越和關荷一起點頭,竇將軍沉吟半晌,便讓她們退下,自己則和黃嫺淑道:“你讓她們兩個帶多少糧食出去?”
“原是讓她們去林子五日,但之前的新兵曾在林子裡迷途,屬下怕她們也會如此,所以讓她們多帶了三日的糧食出去。”她有些忐忑不安,畢竟她沒有照將軍吩咐做,而是多給了三日的糧食。
“沒事,你做的很好,不過她們兩個腳程倒是快。”竇將軍看着江防圖,久久才道:“可問了她們,回程怎麼耽擱了這麼多天?”
“問了,是華大少領着人在四下搜索,她們只得繞路回來。”
竇將軍若有所思的道:“艾哈大爺不是族長,卻是焰族第一勇士,當年他曾向我爹提親。”
黃嫺淑一愣,此事她倒是從未聽聞。
“焰族這個營地的樹林竟被砍伐,還一口氣去了將近一半,若是焰族的族長、長老們在,肯定會大加反對的。”
“將軍的意思是……”
“焰族的族長可能已經換成艾哈大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