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登上了報紙、申茂林、趙敏等人入獄,全是因爲自己的背景?章宇差點相信了鄧珊的說法,突然理解了她憎恨自己的原因,原來每個人都可以腦補出自己想到的畫面,這不是YY嗎...她要真有背景、靠山還會遭受之前的種種嗎?
也是一個腦子進水的人!
大寶扯了扯章宇的衣袖,張着嘴,章宇會意又給他剝了一塊巧克力。
“嘿嘿!”
這快樂的滿足感染了章宇,她也懶得和鄧珊扯皮,把她拖到一邊,進了宿舍。
“大寶,姐姐收拾東西,你好好坐着!”
“姐姐...去哪兒?”
這...如何開口?
章宇猶豫了,轉而一想長痛不如短痛,自己既不是聖母也不夠強大,照顧不了許多,只能在大寶接受的範圍內讓他開心。
“姐姐像大寶一樣,回家找媽媽,等有時間了,姐姐就回來看大寶,好不好?”
大寶的頭左右搖晃,嘴裡連連說着不好,伸手摟住章宇的脖子不撒手,“他們壞,打...寶寶!”
章宇任由大寶摟着脖子,嘆了口氣,“大寶,先鬆開手好嗎?姐姐今天不走!”
鄧珊依舊坐在地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章宇說:“毀了一切,你也未必會如願,爲什麼不給別人留條路呢?”
蚊子似的叫喚,章宇實在煩了,厲聲說:“鄧珊,我警告你閉嘴!我擋不住你怎麼想,但別在我面前瞎BB,再BB我就把你扔出去!你自己眼瞎、心瞎,埋怨別人有用嗎?”
鄧珊畏懼地縮了縮肩膀,抹了抹眼睛,恨恨地說:“我倒想看看你能折騰出什麼花來,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廠長家少奶奶的夢碎了?對我懷恨在心?”章宇冷冷地笑了,笑得大寶都愣了,“天天做夢...都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鄧珊這些天無比的消沉、失落,廠長家少奶奶的名頭曾經是掛在她面前的一串玫瑰香葡萄,儘管沒吃到,可那股香氣總是若隱若現地冒出來,還能分幾縷涌入她的鼻腔,現在呢,近三個月的付出啊...時間、金錢...情感...她打了個冷顫,申紀凱一直在蠱惑她,什麼上面有人...這事遲早會扳回來...挪用的錢其實是用在保密研究上......
她應該相信嗎?
她能選擇不相信嗎?
章宇對鄧珊的反應很不屑,“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在這裡妨礙我和大寶,請離開!”
鄧珊機械地邁着步子走出宿舍,臨了在門口惡狠狠地說:“章宇,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有你哭的那天!”
呵呵,還沒等章宇開口,大寶衝過去大力地關上門,罵了一個字:“滾!”
“大寶,罵人不是好孩子!”
“壞人!”
章宇看着大寶發愁,也不知道武姨的狀態,以她對申紀凱的觀察,他是不會對繼母和弟弟有好顏色的,估計連表面的工夫都懶得做了。
放下手裡的東西,章宇決定去看看武姨,這是個沒什麼文化的女人,潑辣大膽卻不失善良,如何與申茂林走到一起她也沒想去知道,只是今後的路一定是不好走的。
“大寶,我們回家找媽媽好嗎?”
大寶搖頭。
章宇愣了,莫非是武姨出了什麼事兒?
“那,我們去找哥哥?”
“好!”
“武姨是個很剛烈的女人,她咽不下這口氣啊!”洪濤長出一口氣,“就是可憐大寶了。”
申茂林夥同財務科長侵吞技改資金,一筆一筆贓款也把兩個無恥之人的身體越拉越近,“武姨是事發後才知道的,那打擊...”
“我去,兔子都不吃窩邊草,這姓申的也太不講究了。”章宇爲武姨鳴不平,“真變態!”
“武姨想離婚,可她不是正式工,沒什麼固定收入,大寶這個樣子又不可能丟下...她一下子憔悴了,根本不是原來鐵娘子的形象了。”
善良的確是一個人起碼應該具有的品質,可生活中各種突如其來的變故有時候會讓人措手不及,僅憑善良,如何能庇護家人,還是大寶這樣沒有生存能力的人。
“武姨她...”
像是猜到了什麼,洪濤小聲說:“武姨酒醉後有了大寶,申茂林不得不娶了她,申紀凱對他們娘倆個的態度可想而知了,以前還不敢虐待大寶,現在是有恃無恐了,真不是個東西。”
大寶把兩人拉在手裡,唯恐他們要跑掉一樣。
洪濤垂下眼眸,“聽說,你要辭職?”
“嗯,我想自己闖一闖!”章宇聽出洪濤話中的傷感,也不想隱瞞,“改革開放都十年了,機會很多,我想試試。倒是你,還想留下?”
洪濤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山峰,“這是我來京城以後最熟悉的地方,剛來時不習慣,有什麼煩惱就去爬山,”他指了指,“都是野山,無路可走,慢慢的,就像魯迅先生寫的,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那裡有兩條路...是我一個人走出來的,用了兩年的時間。”
章宇無法想像那種孤獨,她輕輕猜測:“你在那裡大聲呼喊、肆意宣泄?”
“那裡可以說是我的秘室,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喊、叫、罵,但...”洪濤的眼睛暗淡了一下,把目光轉向遠處,“孤獨也是一種享受吧!”
章宇想安慰他,挪用了一句話:“強者都是孤獨的!”
“你和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兩個人不再說話,章宇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只有大寶,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武姨的狀態極差,原本高大、壯碩的身體佝僂了,體積也被抽掉了一半,臉上、脖子上的皮膚也耷拉了,整個人老了十多歲。
看見章宇和洪濤,有氣無力地坐起來,啞着嗓子衝着大寶喊道:“你又瘋跑!不能讓我省點兒心嗎?”
大寶嚇得直往章宇身後躲,探出半個頭,訥訥地說:“媽媽...不好!”
武姨頹然地拍着牀板,“造孽啊!”
章宇不知道如何開口,看着洪濤搖搖頭。
“武姨,大寶有我照顧,您安心調整,別的不說,爲了大寶您也得振作起來啊!”
都是這麼安慰人的嗎?聽起來沒有一點說服力。
武姨是大寶的親生母親,她自然清楚這一點,只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強勢了十幾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戴了有顏色的帽子,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自救,這個幫誰也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