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幫不上忙,謝悠言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將車停了下來,林雨飛打死另一輛車的司機之後再度開槍,一槍正中車胎,原本還勉強控制住的車輛頓時撞向一旁。
而這時謝悠言也終於將車停了下來。
幾乎同時的一羣軍人圍了下來,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他們。
謝悠言也不解釋,扔下手中的武器走了出來。
“別傷她,是自己人。”卻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擡頭看去,黃鼠狼拿着槍自遠處跑來。
這還是謝悠言認識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他拿着武器,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焦急,原本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模樣徹底消失了。
待黃鼠狼走近,見到局勢已經被控制頓時鬆了口氣,這纔看向謝悠言也不等說什麼,上前一把抱住她,“你沒事就好。”
謝悠言感覺到他的激動不禁笑了出來,“黃鼠狼,你這麼激動被黑鬼看到可是要吃醋的。”
黃鼠狼自激動中回過神來,低頭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便馬上注意到她身上的傷,“你受傷了?”
“不要緊,沒有傷到骨頭。”謝悠言搖了搖頭笑着說道。
黃鼠狼見她不似在說假話,輕點了下頭,“我得向你們道歉,之前是我們的疏忽,才讓你們陷入到如此危險的境地。”
聽到他的話,謝悠言收起笑意,“也就是說我們之前的情報都是不準確的?”
黃鼠狼有些尷尬,卻還是點了點頭,“沒錯,之前的情報的確有誤,這裡也並不是我們想象的情報泄漏,而是從最初就是一個陰謀。”
聽到這些謝悠言並不意外,從這些傭兵切斷通訊且又能找到暗道的時候她便已經覺察出問題了。
想到這裡謝悠言只能苦笑了下,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被對方耍的團團轉,能有現在的結果也真的是他們運氣好吧。
這時林雨飛輕碰了下她提醒着,謝悠言頓時回過神來,忙開口說道,“黃鼠狼,這車裡的人應該不是傭兵,從他的語氣能看得出來是他僱傭的這些人。
我剛剛只是把他弄暈了,身上都是輕傷,你們把他帶回去好好的審一審也許能挖出些什麼來。”
“好。”黃鼠狼點了下頭,隨後說道,“這些交給我們就好,你身上還有傷,我讓人送你去醫院。”
“等一下,你剛剛去了研究所了吧,黑鬼他們還在那裡,他怎麼樣了?”謝悠言其實一直惦記着他,只是一說完正事,馬上便開口問道。
“人我們已經被找到了,現在也在送去醫院的路上,你想見他去醫院就對了。”黃鼠狼沒有提肖遠山的情況,一方面是他的確不知道更詳細的,另一方面卻是肖遠山的情況的確不是很好,他真的不敢亂猜測而讓她擔心。
聽到他的話謝悠言又哪裡看不出來他的心思,心中頓時一沉。
“狐狸,他的傷我檢查過,一定沒問題的,你別胡思亂想。”林雨飛見她臉色不好看忙開口說道,又看向黃鼠狼,“馬上給我們派輛車吧。”
黃鼠狼聽了馬上對身後的人一揮手,隨後便有人將救護車開來,林雨飛攙扶着她上去。
救護車開出黃鼠狼的視線,謝悠言的臉色便愈發的陰沉,甚至連林雨飛爲她處理傷口時的疼痛都沒什麼感覺。
“狐狸,你的傷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可被你這麼一折騰到也不輕,到了醫院要好好的處理一下。”林雨飛邊放下手中的器械邊說道。
謝悠言擡頭看了看她卻想也不想的搖了搖頭,“我要先去看他,其他的等他沒事了再說。”
看到她倔強的樣子,林雨飛不禁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閒着無事做的幾個醫護人員,“幫我個幫,我在這裡把她的傷徹底處理好。”
“可我們只有簡單的器械。”聽到她的話幾人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林雨飛四處看了下,便點了下頭,“這些足夠了,我怕她就算到了醫院也不會接受治療的。”
肖遠山的傷她最清楚,就算是沒什麼大事也要又檢查又搶救的好長時間,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時間就更長了,她的傷又拖不得,到不如現在就處理好,以免她到時耽誤了傷情。
見林雨飛如此堅持,傷者也不反對,幾人相視一眼,便也都過來幫忙。
其實在急救方面林雨飛比他們要專業的多,所以幾人過來真的也只是幫忙,對於她的傷連手都伸不上。
很快車子停了下來,林雨飛的工作也終於結束,“好了,不過暫時這條腿不要再用力了。”
謝悠言輕點了下頭,“謝謝。”
“和我還客氣什麼。”林雨飛聽了不禁笑了出來,擡頭看到車門被打開,忙上前攙扶她站了起來。
謝悠言也顧不得那麼多,被林雨飛攙扶着下了車。
見兩人下來一羣急救人員和幾名接應的軍人忙跑了過來。
卻不等謝悠言開口林雨飛便說道,“她的傷已經處理過了,帶我們去見之前送來的傷員吧。”
“這……”幾人聽到她的話不禁有些遲疑。
“我也是醫生,我來照顧她。”林雨飛看到他們如此,不禁堅持說着說道。
到不是她擅自做主,而是知道就算她不說謝悠言也一樣不會老實的留在病房裡的。
看到她們如此堅持,接人的列兵也只能點了點頭,“好吧,我帶你們過去。”
謝悠言聽了一喜,忙快步跟上,好在一旁一直有林雨飛攙扶着,否則真不知道她的腿傷是不是又要惡化了。
跟在列兵的身後一路向前走去,卻沒想到他竟將兩人帶到了手術室,見此謝悠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謝悠言看到手術室的燈還亮着,門外站着兩名身上還帶着污跡的軍官,臉色都有些陰沉,謝悠言的心突的一跳。
“你們是……”看到謝悠言兩人那軍官不禁愣了下。
“這裡面是黃鼠狼送來的傷員嗎?”謝悠言深吸了口氣,怕會有誤會還是開口問道。
軍官點了點頭,“是一個代號黑鬼的軍人,你們和他認識?”
聽到黑鬼兩個字謝悠言的心頓時沉了下來,忙點了點頭,“他的傷怎麼樣了?”
“他身上到都是外傷,沒什麼大問題,不過醫生說他的頭部經過劇烈的撞擊,腦中有淤血壓迫神經,所以需要馬上做手術,否則很有可能成爲植物人。”軍官並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所以也沒有隱瞞的解釋起來。
謝悠言聽了只覺得眼前一黑,她想過肖遠山的傷也許會很嚴重,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狐狸,你沒事吧?”看到她如此林雨飛邊拉住她邊開口問道。
謝悠言輕搖了下頭,這才擡頭看向那個軍官,“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少?”
“這……”那軍官終於看出不對來,再開口時不禁有些遲疑了。
“到底有多少?”謝悠言突然冷聲開口。
對上她的目光,軍官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開口,“百分之五十……”
謝悠言聽了臉色愈發的難看,一時竟不知再說些什麼,只有一半的機率,也就意味着另一半便是失敗。
“醫生,你是專業的,告訴我如果手術失敗了會怎麼樣?”謝悠言一把拉住林雨飛問道,似乎想自她那裡得到安慰。
林雨飛聽了不禁有些遲疑的看向她,“我沒有看到詳細的檢查,但像這樣的情況,的確很有可能成爲植物人。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如果只是淤血壓迫的話,成功率還是很大的,不會只有百分之五十,另外這種腦部手術的術後恢復很主要。
除了對醫學的依賴之外,還要看他自己的意志,我想肖遠山他應該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聽到她的安慰謝悠言並沒有就此放心,擡頭看向還亮着的手術室,“也許這傷根本不是之前的,而是在實驗室內受的。我真的不應該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裡。”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如果那個防護裝置都不能保護他,那實驗室的其他東西也一定留不住,可你看黃鼠狼的表情像東西被毀嗎?”林雨飛此時竟比她還要冷靜。
其實這也怪不得謝悠言如此,林雨飛雖喜歡過肖遠山,可畢竟只是喜歡過而已,與謝悠言比起來,那心中的感覺又怎麼會一樣。
所以這個時候她還能保持冷靜到也不足爲奇了。
謝悠言沒有回答,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個還亮着的燈。
做他們這一行的,其實不管是誰都早有這個準備,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卻不是說說就能過得去的,真的是落到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那有多麼痛苦。
正在兩人站在那裡緊張的等待的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伴隨着的是熟悉的聲音,“悠言,你怎麼樣,黃鼠狼說你受傷了?”
謝悠言轉頭看去,是樑熙幾人焦急的跑過來,滿身污跡血跡都沒有處理,當看到她後臉色更是有些焦急了。
看到他們,謝悠言最想做的不是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一把抱住最先衝過來的樑熙,將頭埋在她的懷裡,一直強忍着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見她這模樣還真的把樑熙嚇着了,自小到大她還從沒看到謝悠言如此過,就算是沒有改變之前,也是比誰都倔強,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會哭。
可今天,這麼軟弱的樣子絕對不會是因爲身上的傷。
樑熙和身後的人看了看她,都沒有多問,只是都圍了過來將她抱在中間,葉蕭更是看着她有些哽咽的說道,“連長,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都陪在你身邊,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悠言抽泣着點了點頭,好一會才擡起頭來,“我沒事了。”
聽到她說沒事,樑熙便相信她,這麼多年的交情知道她不會硬撐着說沒事,擡頭看了看手術室還亮着的燈,有些小心的問道,“是……肖遠山在裡面嗎?”
謝悠言點了點頭,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樑熙看了看她的務,見處理的還不錯,便也沒再多提,扶着她走到了一旁坐了下來,“你們兩個中斷了聯絡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們追上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你們了。”
謝悠言沒有心思多說,林雨飛便接過話來,將兩人在炸了實驗室之後所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幾人聽了她的話不禁都有些後怕,後悔當時沒有快點去支援他們。
“狐狸,你真的除了腿上的傷就沒有其他的了?”聽到兩人竟經歷瞭如此驚險,樑熙忙上下打量起謝悠言忍不住的問道。
謝悠言想也不想的搖了搖頭,“這傷也是在研究所內狙擊他們的時候傷的,單獨與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沒怎麼傷到。”
“那就好。”樑熙聽了鬆了口氣,想了下還是不放心的說道,“你身上還有傷,要不然先休息一下,這裡有我們呢。”
“我要在這裡等着,親眼看到他沒事,再去處理我的傷。”謝悠言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讓她在這裡等着吧,就算我們硬把她送到病房她也不安心,反到不如留在這裡。”知道確切情況的林雨飛也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
而聽到她的話幾人終於意識到不對,頓時都向林雨飛看去,卻見她嘆了口氣的搖頭,“大家就都陪她等結果吧。”
這一句話讓衆人臉色都變了,此時也終於明白剛剛謝悠言爲什麼會失態,衆人將肖遠山從實驗室裡帶出來的時候他也只是昏迷,身上的傷也都不是什麼大傷。
這也是爲什麼剛剛沒有往那方面想,可怎麼也沒想到肖遠山的傷竟然這麼重。
一時手術室外沉默了下來,身上還帶着血跡污跡的他們就這麼等在外面,陰沉的氣氛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被影響了。
連一向見慣了生死的醫生護士,看到他們這付模樣都躲得遠遠的。
謝悠言顧不得去管別人怎麼想的,她此時的心裡只想着肖遠山一定會沒事,他的手術也一定會成功,但那個手術中的燈卻一直亮着,似乎沒有盡着一樣。
就在他們以爲身體都要僵住的時候,燈光突然滅了,手術室的門也終於打開。
幾人猛的站了起來,謝悠言卻忘了腿上的傷,一個踉蹌又坐了回去,一旁的樑熙忙扶住她。
謝悠言也顧不得許多,忙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而這時肖遠山也終於被推了出來。
剛剛做完手術的他,整個頭被包的嚴嚴實實,臉色也是慘白慘白的,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
看到這樣肖遠山謝悠言淚水再度忍不住流了出來。
跟在被推走的肖遠山身邊一直走到病房,卻直接被檔在門外。
在她剛想說什麼的時候,護士轉身檔到她的面前,“病人需要進入無菌病房二十四小時全程監控,家屬暫時不能進入。”
“他的手術情況怎麼樣?”聽到不能跟着他一起進去謝悠言心中不禁有些失望,這纔想到剛剛只顧着看他,忘了問手術的情況。
“手術很成功,不過效果如何還要等到二十四小時之後。”一旁的醫生開口回答道。
聽了他的話謝悠言的心真的像在坐過山車一樣,纔剛剛放下便又被提了起來,“如果二十四小時內恢復的不好,會怎麼樣?”
“這個……”醫生遲疑了下,這纔回答道,“你也知道,人的大腦是最複雜的地方,它不像身體其他的部位,許多結果都是我們不可預計的。
這次的手術雖然很成功,可如果二十四小時內他不能醒來,那……成爲植物人的機率會很大。”
謝悠言怔怔的看着他,竟連自己的聲音都找不回來了。
“悠言,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樑熙看到她臉色慘白,不比病房裡的肖遠山好到哪裡去,忙上前抱住她輕聲安慰。
謝悠言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病房中已經被戴上各種儀器的肖遠山,“對,他一定會沒事的,他的意志力比誰都要強大,一天的時間肯定能醒過來的。”
“現在手術也結束了,人你也看到了,該去休息了吧?”樑熙看到她的表情再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再度開始勸她。
“我想留下來陪他。”謝悠言卻絲毫不想離開。
樑熙有些無奈的看了眼倔強的謝悠言,“他纔剛剛手術結束,麻醉還得一陣子才能恢復,根本不可能這麼快醒過來,你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再說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不合眼的盯着他吧,真的等他醒來的時候你反而睡着了沒看到,那才虧了呢。”
說着便不由分說的拉着她向外走去,“你現在好好的把你自己的傷處理好,再換身衣服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再來看他,否則你想也別想了。”
此時也的確需要一個如此霸道的人對待她,否則好好的商量真的是沒辦法把謝悠言從這裡勸走。於是就這樣謝悠言被樑熙硬拉着離開了肖遠山的加護病房,去處理自己的傷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