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昌明認真審視了幾秒,才低聲喝道:“歸隊!”
“是!”轉身,提臂,張楚默昂首挺胸,跑步走,立定,向後轉——一系列軍事基本動作依然是一令一動,毫不生疏。
因爲楚默的迴歸,大家心裡都興奮不已,臉上也露出愉悅的微笑。
魏昌明簡單訓話,將這次的訓練結果做了一個彙報,表揚的表揚,批評的批評,優點繼續發揮,缺點立刻改正。
食堂裡早已經準備好了熱乎的飯菜,解散後,早已經飢腸轆轆的七人爭先恐後地奔向食堂。
外面的暴風雪越來越厲害了,地動山搖般的嘶吼好像隨時都能將營房連地拔起。大家不禁感慨幸虧下山及時,不然這會兒可就危險了。
打了飯菜坐下,錦兮看向楚默還覺得不敢相信,好奇又關心地問:“你回來了,你媽媽怎麼辦呢?她的病情已經那麼嚴重了。”
興奮了許久的氛圍,被這個問題頓時澆滅,大家臉上的笑意收斂,都看向張楚默。
原本眉眼間染着的興奮突然間僵結,楚默落下眼睫,飛揚的聲調也落寞沉重起來,“其實……就是我媽讓我來的。”
大家驚訝地眉眼一挑,顯然都覺得驚訝。
這天底下,但凡是個正常的母親,對子女都會有一種無法割捨的濃烈愛意。恨不能把孩子一輩子都困在身邊,哪怕嫁人生子,也希望子女能在身邊多陪伴着。
很少能有那種深明大義的母親,這般開朗豁達地將子女推開,尤其是在自己已經身患絕症時日不多的情況下。
“我媽說,我就算守在她身邊,她的病也好不了了,她還說,她這輩子跟了我爸,已經很知足了,能有我爸陪着她走完這剩下的日子,她也滿足了。”
江寒臨跟程錦兮離開張家的那一晚,母女倆進行了一次很平和很深入的談話。
張楚默先照顧張雲江去休息了,又回來打熱水給母親泡腳,希望能讓她夜裡睡得好一些。
那位孤兒出身卻深明大義的少將夫人,目光慈愛地望着蹲在面前幫她揉腳的女兒,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安寧祥和。
她很平靜地開口:“默默,你回部隊去吧。”
張楚默手上的動作一頓,擡起頭來盯着母親看了好幾秒,才微微一笑,“媽,您說什麼呢,我回來時就已經提出退役申請了,我以後在家裡陪着您跟爸爸。”
“傻孩子。”病入膏肓的楚默媽媽擡起手來,強打精神摸了摸女兒的發頂,嘆息一聲,“你剛開始堅持要去部隊時,我心裡其實是不捨得,可是這兩年來,見你每一次寫信回來,字裡行間都那麼自信,那麼勇敢,我便知道,你是找到了真正喜歡的事業。”
“你爸常說,我跟了他一輩子,思想覺悟沒什麼提升,說話辦事總是不夠大氣,不像一個首長夫人該有的樣子……”楚默媽媽淡淡笑了笑,虛弱無力的嗓音又是嘆氣,“深明大義,我又哪裡不懂呢……可是你爸這個身體情況,我若是不嘮叨,不管着,他還不知道要怎麼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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