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主任……”小王在主任跟前揮揮手。
主任則是一直望着祁南她們離開的背影，怔住了。
雖然她們一行人過來，只是正常的對接工作，但混了這麼多年的人精，隨便幾句話，就聽出了眉目。
何況趁着剛纔潘律師去洗手間的時候，他還特意跟着出去打聽了一番。
“我……之前沒有聽錯吧。”主任喃喃自語。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他沒有對冷俏不好吧？
這丫頭進來的時候，跟別的人也沒有什麼區別，別人說她力氣大，她就說自己從農村出來的，渾身天然不造作的架勢，有些習慣看人眉高眼低的，看人的時候有些不屑。
遇到事情該說就說，該批就批的，黑鍋也沒少背。
後來冷俏硬是都一一挺了過來，就說之前那個節目，主持人是臺裡的王牌，因爲話題有些敏感，被撤下之後大發脾氣，出現的那個空檔根本就沒有人敢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明擺着得罪人，何況還是臨時的節目。
沒想到冷俏這個愣頭青，還去做了方案，多少人在背後看笑話，這個不知深淺的，以後怎麼呆得下去，節目是說做就做的嗎？策劃也沒有，贊助也沒有，連出去的車都申請不來。
後來的事實給了衆人一耳光，就是這麼要什麼沒什麼的條件，兩三個人整天出去奔波的，節目就真的做出來了。不僅做出來了，這種節目的形式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臺裡的電話從來沒有停過，冷俏突然之間就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原來一直說風涼話的，等着看笑話的，又夾起尾巴做人了，可冷俏像是以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永遠都是那麼生龍活虎的。
大家對她的態度漸漸地就不同起來。
就說最近發生的事情，她請假離開了，那個婦人過來鬧，不同於一開始的孤立無援，很多同事都是幫忙勸說的，背地裡只可惜一聲，“這樣好的姑娘家，怎麼偏偏遇見了這樣的對象。”
冷俏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的，被這樣的人纏着，真是倒黴。
這婦人無理取鬧，還一直暗示冷俏是出賣自己纔得到的機會，弄得臺裡也有些人信了，一時間暗潮涌動的。
現在作爲廣告部的主任，他突然之間得知，冷俏是桃華老闆的千金以後，回想以前的那些事情，就覺得分外難得了。
桃華是她家裡的，赤手可熱的大酒店也是，就連只在傳說之中沒有去過的御膳房都是！還有剛纔那個姑娘，叫什麼祁南的，主任跟報社的記者熟，關於她的背景也是知道的，葉家的媳婦，祁家的外孫女，冷俏的……姐姐。
有這些資歷跟背景，冷俏就是在楊城橫着走都行，她用得着出賣自己？真是笑話！
“主任，該不是真的是那個意思吧？”小王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比你更有資格什麼都不做的人，比你努力比你艱苦，你卻還在沾沾自喜，這種酸爽的滋味啊……
主任咳咳一聲，正想趁機教導一下年輕人。
突然小王一個尖叫，拍着胸口大喊一聲，“天啊，這麼說以後說不定可以吃到御膳房的東西了？”
“瞧你這出息！你就不能……去的時候叫我。”
因爲早上的時候鄭義母親的鬧騰，在臺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些人幸災樂禍地各種想象跟誇大其詞。
“看吧，誰讓人家長得好，這一進來就是這種待遇的，還真沒有！”
“工作多少年了，都沒有見這麼厲害的，聽說是背後操控的，那些人氣，嘖嘖嘖。”
“怎麼操控？這還不知道，給人家點錢，讓人家老頭老太太打電話唄，真是出格！”
“不止這個，你沒看沒車人家也能出去，聽說經常車接車送的，她那樣的條件能有這樣？還不是依靠上了男人。”
說什麼的都有，畢竟資源就是那麼多，這邊佔了那邊就少了。
傳言多了，正主沒出來，更是散發到處都是。
跟冷俏相處好的同事，都不知道怎麼反駁了，才說了一句，就有無數的話等着你，“要不然憑什麼一個沒畢業的丫頭，就這麼能耐了？”
“從底層爬起來的人，就是不一般，什麼都豁的出去。”
鬧得有些大，爲此還專門召開了會議。
領導在臺上拍着桌子大發雷霆，“最近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有些事情空穴來風的，沒想到我們的有些同志，遇到這樣的事情，不僅不維護同事的聲譽，反而變本加厲自己傳播！這是什麼樣的作風？這是多麼扭曲的集體榮譽感？”
下面的人一個個跟鵪鶉似的，有些人雖然低着頭，心裡卻忍不住地嘀咕，一個年輕小姑娘，用得着這樣護着，還說沒有瓜葛？
“原來的大鍋飯一潭死水，咱們臺正是需要新鮮血液的時候，冷俏同志作爲咱們引進的新鮮血液，事事衝在前，敢想敢做！事實勝於雄辯！結果如何你們看到了？這樣的好同志，如果被迫於輿論壓力沒有辦法安心工作，還是在咱們這樣的地方？大笑話！我們是做什麼的？喉舌懂不懂！”臺裡的領導桌子拍得砰砰響，一臉的痛心疾首。
會議上這是明面的，大家都一臉和氣，領導着重強調此類事情的處理方法，並且警示某些別有用心的同志，以後不再允許發生此類的事情，還單位一個風清氣正優良作風。
等散會以後，忍不住地就有人打聽起來，這冷俏究竟是哪路神仙，竟然可以讓領導專門開會來處理。
心裡一直嘀咕的那些人，感覺自己臉上的耳光啪啪響。
楊城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政界，是葉家的人，在商界，是桃華的千金，在文化圈，是祁家的乾親，更有那想得深遠的，在黑白交錯之間，這是冷狄的妹妹……
明明可以一開始走捷徑，卻要自己去經歷的人，臺裡究竟有誰，能讓人出賣自己去巴結的，腦子沒有毛病吧？
“度假山莊啊！以後要做什麼，讓冷俏去定！”
“我不關心這些，我只關心我能不能吃到御膳房的菜。”
“哼！我更關心能不能搶到桃華限量的點心，去年就沒有拿到後悔死了！”
平日裡跟冷俏交好的那麼一羣人，都有些自嗨起來，那些平時圓滑世故的，也暗暗慶幸以前根本沒有得罪人，至於那些原本一直爲難人的，則是忐忑不安起來。
芸芸衆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