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纔說你叫什麼來着？”樑午像是突然想起來問道。
何洋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他根本沒介紹過自己，他以爲樑午是知道他的，因爲他們以前見過，在一個聚會上，他跟着表哥一起，當然了，像他這樣的人，不記得他也是正常的，何洋很快就想通了。
“我是何洋，我姑姑嫁到了歐陽家……”何洋介紹自己的時候，着重強調了歐陽家，因爲他們家雖然有點錢，可在遍佈權貴的京都，實在是不值得一提，能提的也就是沾點親的姑姑了。
程玉聽到，他還跟歐陽家有親戚，不得不感嘆一聲，這世界真小，感覺誰跟誰都有點沾親帶故似的。
樑午一副沉吟狀，接着突然說，“哦，我知道了，歐陽家的大少奶奶是你姑姑？”
何洋忙點頭，“正是，正是。”
樑午說，“這可巧了，前兩天我還碰到了歐陽家的人呢，今天又碰上你，你說這不是有緣嗎？”
何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可不是有緣。”
樑午說，“我家跟歐陽家關係還不錯，這樣算來，都不是外人，改天有時間一定要好好聚聚，只是今天我們有事，可能要先走了。”
何洋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是什麼時候都有時間，您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跟我說一聲，我隨叫隨道。”
何洋邊說着邊雙手奉上了一張卡片給樑午，“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樑午接了過來，在卡片上彈了下，然後裝進了口袋裡，面帶笑容地說，“行啊，有時間聚聚。”只是那笑容裡並沒有多少溫度。
“走吧，別吃了，等會兒帶你吃點你能吃的東西。”樑午把還在吃的大麥給抱了起來，拿紙巾給他擦乾淨了嘴和手。
大麥不滿地說，“這個怎麼不能吃了？”
樑午說，“血糊糊的，跟生的似的，怎麼能吃？”
大麥拿肉呼呼的小手一指何洋，“他說越不熟越嫩。”
樑午說，“生肉更嫰，你怎麼不直接吃生的？”
何洋的臉上很是掛不住，心裡是非常的後悔，他幹嘛慫恿那小孩兒去點生牛肉，當然了，早知方雨的表妹認識樑午，他根本就不會帶他們來什麼西餐廳了，他還想着給人家個下馬威呢，沒想到卻給午少給下這麼一個不好的印象。
大麥說，“他也在吃。”
“他能吃，你卻不能吃，他能跟你比嗎？小孩子吃那個不好，也不怕吃壞了肚子。”樑午說。
這話聽在何洋耳朵可不是那個味了，就好像在說，他是無法跟那個小孩兒比的，那諷刺的口氣，彷彿連提鞋都不配，何洋心裡雖然窩火，卻不敢說什麼。
一個種地的小孩兒跟他提鞋都不配還差不多，但這話他可不敢說，當着樑午的面，他是一點輕視的表情都不能露的，顯然，樑午對他這個同學還是極好的，他可不能腦袋拎不清的去觸這個黴頭。
何洋陪着笑，“今天招待不週，主要是方雨也沒跟我說他們喜歡吃什麼，更沒有說還有個小朋友，我要是早知道，肯定會考慮的更周全一些。”
樑午衝他笑了下，“這是說那裡話，承蒙招待已經是很看得起了，客人那裡還有挑挑揀揀的份兒。”
樑午裡裡外外把何洋奚落個不輕，何洋剛開始擺出的富貴子範兒是一丁點都不剩了，在樑午的面前，是一點氣焰都沒有，只有點頭賠笑奉承的份兒。
程玉看了旁邊的方雨一眼，發現方雨的表情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任誰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對另一個人點頭哈腰極其奉承都高興不起來，尤其是之前還在自己面前擺一副富公子的清高樣，她現在的心情大概只有噁心。
何洋一路把他們送到了停車場，樑午抱着孩子上了車，讓大麥跟小逸坐在後面，自己上了駕駛座去啓功車子，何洋站在車門外跟樑午沒話找話地聊着，而程玉卻在不遠處跟方雨聊了幾句。
方雨也不問程玉自己找的男朋友如何了，只是抱歉地說，“不好意思，讓你和大麥都沒有吃好。”
程玉掃了眼彎着腰跟樑午說話的何洋，“本來也不是來吃飯的。”
方雨神情暗了暗，“我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之前我看到的都是他男人的擔當，很斯文，不像別的男人那樣對女人和吆五喝六的不尊重，而且懂的似乎還很多，沒想到私下裡卻是這幅嘴臉。”
程玉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主要是這何洋跟她印象中的形象差別比較大，所以她纔會如此沮喪，但程玉見多了這種，倒沒像她那麼大的反應。
人們經常說人人平等什麼的，平等那只是相對來說的，只要有人羣就沒有絕對的平等，不一樣的階層等級就是這樣現實和殘酷。
程玉之前跟着樑午出入過幾次他身邊的那些圈子，像何洋這樣的人太多了，想往上爬，想得到機會發展的，都想攀個能提攜自己的人，像樑午這樣的人家，若能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一輩子都受用不盡。
當然了，得罪了他們，整你的時候，只要稍微動個小手指，就能讓你這輩子都無翻身之地，這就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的優勢，所以，人人都想削尖腦袋往上爬，爬的越高，你就能得到更多的資源，得到更多人的仰望，掌管更多人的命運，看到更廣闊的風景。
方雨沒有接觸過這些圈子，所以她很看不慣，很不能接受。
就算程玉沒說什麼，方雨估計也不會再跟這人交往下去了，她臉上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所以程玉也無需再說這人不合適她之類的話。
方雨說，“多虧把你找來了，若不是把你找來，我還看不清這人呢，這人不適合我，回頭我就跟分手，好在我沒跟他出去過幾次，沒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程玉說，“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程玉總感覺何洋這人不像表面那麼無害，若是像方雨說的兩人之間沒什麼，也就是說何洋還沒得手，追了那麼久，沒得到什麼的，碰到心眼不正的人，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方雨不在意地說，“你不用擔心，能有什麼事，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男女朋友，你情我願的事，我現在不願意了，他還能怎麼着我？”
程玉說，“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還是多注意些。”
方雨說，“其實吧，之前我也沒覺得他有多好，就是寢室裡的女孩子都談過朋友了，而我還沒談過男朋友，經常被她們嘲笑，剛好這人一直在追我，我就想着試試，沒想到就是這麼個結果。”
程玉說，“行吧，你自己多注意些，有事跟我打電話，要我們送你嗎？”
“不用。”方雨擺了下手，“我坐他的車走，我還有話要跟他說呢。”
程玉上了車，樑午便把窗玻璃升了上去，都走出好遠了，還能看到何洋衝他們行注目禮，揮手。
走出沒多遠，樑午就把衣服口袋裡的名片直接嫌惡地扔進去垃圾袋裡，嘴裡罵了句，“什麼玩意。”
程玉看了他一眼，“看不順眼，不搭理他就是了，奚落他做什麼？”
樑午不滿地哼了聲，“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容忍度了，擱我以前的脾氣，我早一腳把他踹滾蛋了，有了兩錢，再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還吃西餐，裝範兒，想讓你們難看，還嘲諷大麥不會吃西餐，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
後面的大麥不樂意了，“誰不會吃西餐了？你們都沒我吃的多好嗎？而且那肉吃起來的確很嫩好。”
程玉不由笑了，“你在替他出氣，他自己卻覺得挺享受的。”
樑午簡直氣結，“嫩什麼嫩？改天我帶你吃更好的，煮熟了也照樣很嫩，感覺跟自己懂的很多似的，在那兒一直賣弄，一直在講國外國外怎麼怎麼樣，感覺國外的月亮比自己國家裡的圓似的，有本事他怎麼不生活在國外去，回來幹什麼？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想在你面前顯擺。”
程玉不明白地問，“他要顯擺也是在方雨面前顯擺，在我面前顯擺有什麼用，況且他一直都認爲我是種地的，把我看做是村婦，瞧不起呢，就差沒施捨給我口飯吃了。”
樑午透過後視鏡看她一眼，“你那眼神能看到什麼，別看那小子看不起你，猥瑣的眼神卻一直在你身上打轉，這種人，別看長的人模狗樣的，其實內裡很齷蹉，最喜歡騙方雨這種涉世不深的女孩子，你提醒她，讓她趕緊離他遠點，否則，有她吃虧的時候。”
程玉說，“方雨雖然涉世不深，但人卻不傻，那裡還需要我提醒，她自己就已經看到了，你都那樣撩那人了，她還能看不透嗎？”
樑午沒有否認，“不是我故意撩撥他，是這人真不是什麼好鳥，不想吃虧，就趕緊離的遠遠的，我這也是看在方雨比程志國那家人強多了的份上，才幫她一把，讓他遠離渣男。”
望着樑午的車遠去，何洋這纔回過頭來，看向身旁的方雨，“你跟樑午還是同學，這事你怎麼沒跟我提過？”
方雨暗暗嗤了聲，這是怪她不告訴他了，以前還不覺得，現在再看，胃裡直泛噁心，“都多少年的事了，我那裡記得，再說我跟他又不在一個班級，根本就不認識，而且，他只在我們學校讀了一個學期就轉走了，他不說，我都還不知道呢，再說，我壓根就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我記他幹什麼？”
何洋說，“那可是樑家五少。”
方雨不以爲然地說，“他不管是誰，也跟我沒什麼關係啊？”
何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就光知道讀書，還沒你那個表妹精明呢。”
方雨眼神泛冷，“這跟我表妹有什麼關係？”
何洋一副看白癡的樣子，“你表妹就知道跟樑午交好，而你在桌位上除了頭句話之後，就沒有第二句了。”
方雨說，“我跟他又不熟，我跟他沒什麼話說的。”
何洋說，“沒話你也要找話說，找你們彼此感興趣的話題，跟他交好，等你畢了業，想找什麼工作，他一句話的事，人家就能夠給你安排的好好的，而且還都是別人擠破了腦袋想得到的工作，你說你上大學不就是想找個好工作嗎？”
方雨說，“你這也太世俗了吧？”
何洋說，“這就是現實，你看你表妹，跟樑午交好，絕對不可能是種地那麼簡單，你看她細皮嫩肉的，哪裡像種地的人，說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都不爲過。”
方雨反駁說，“程玉就是個種地的，靠自己的本事吃飯，她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別牽扯到我表妹身上，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表妹，嫌她是個種地的，你叫西餐就是想讓他們難看，我之前竟然沒想到，還傻乎乎地覺得你很體貼，原來狗屁不是，你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我，我覺得我們也沒必要交往下去了，我這個鄉下人是配不上你這個貴公子的。”
何洋臉變了幾變，最後卻賠着小心說，“你看錯了，我那有瞧不起他們的，我瞧不起他們的話，我會花這麼多錢請他們在這兒吃飯，我要是瞧不起他們，直接就在路邊攤請他們了，再說了，我要不是真心喜歡你，我會那麼拼命地追你嗎？有那個時間幹什麼不好。”
“咱們可不能因爲這件事傷了感情，我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所以，處事方式可能有差別，我總是要爲家裡的事業考慮的，我也不想對別人這樣，沒人喜歡裝孫子，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你是我女朋友，其實應該做的是幫我拉攏關係，不過，我知道你不擅長這些，我也沒想讓你做什麼，只是想說，像樑午這樣的人，能交好還是應該試着交好，多聯繫的。”
方雨冷着臉，“說完了嗎？”
何洋看了下她的臉色，去拉她的手，“別生氣了，就算我錯了行吧，你覺得我對你表妹招待不週，改天再請她和樑午一起出來吃飯賠禮好吧。”
方雨不由哼了聲。
何洋拿哄女人的一套哄着方雨。“你要是覺得還不妥，那你說怎麼樣，我就怎麼做，其實我覺得吧，你根本不用在酒店裡上班，你要是想上班，我可以給找個更輕鬆更舒適的工作，你不想工作也行，我有一套房子在學校附近，我把它過戶給你，你在家裡想做什麼都行。”
方雨頓時臉色蠟白，“我明白了，你是想包養我？”
何洋臉露出一抹被捅破的尷尬之色，忙解釋道，“我這是在心疼你，在爲你着想，你想你一個外地人，要是在這裡有套房子，生活的不是更好一些嗎？”
“你別說了。”方雨讓他打住，“咱們到此爲止，除了校友，咱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說着方雨就要走，何洋卻一把拉住了她。
方雨使勁拽開他，“再追過來，我可要喊人了。”
“不知好歹。”何洋變了臉色，“你遲早有一天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方雨說，“我後悔的是沒有一早就看穿你的嘴臉。”給她氣的不行，也噁心的不行，這人打的居然包養她的目的，去他媽的，她方雨就是餓死，也不會找人包養。
晚上週英打電話，程玉給她說了方雨的事，周英也說這人不行，不管家裡條件如何，首先人品要過得去，人品過不去那是不能找的，還說自己當初，就是沒有看清程志國的人品才落到如此地步，可一定要提醒她。
程玉說，“不用我提醒，她說她回頭就跟他分手。”
周英不無擔心地說，“這樣人品的人，別再做出什麼事來，她一個人在這裡，也沒什麼人可以依靠。”
程玉說，“放心吧，我跟她說了，讓她有事跟我打電話。”
方雨跟程玉一直有聯繫，說是已經跟那人分了手。
程玉聽她說分手了，就覺得應該沒有什麼事了。
可是過沒兩天，方雨卻給她打電話，說是警察要把她抓起來。
“警察爲什麼要抓你？”程玉心說這怎麼還牽扯到警察了，就方雨那性格絕對不像能做出違紀違法的事情來的。
程玉打電話的時候，程玉他們正吃飯呢，聽到警察，程玉也不由提高了嗓門。
樑午放下筷子，“你先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程玉忙在電話裡問方雨是怎麼回事。
方雨帶着哭腔說，有個客人硬說她拿了她的翡翠鐲子，而她根本就沒拿。
不是程玉偏袒自己人，是程玉覺得，方雨根本就不像拿人東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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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都會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