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工們議論紛紛，各種猜測。
看着主席臺上就坐的幾人，最中間的王弘毅那麼年輕，現場很多人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中的很多人，認識王弘毅。
畢竟都在一個院裡住過。
當初王弘毅考上大學，他們中的很多人，去王家送禮。
只不過當時身爲廠長的王衛民，接受了他的祝賀，但沒有收大家的禮。
很多人覺得王衛民迂腐，這種事情，換成其他人，肯定要大辦酒席、大宴親朋，高興慶祝之餘，也能收點好處。
後來，王衛民忽然被抓了起來。
有人惋惜，覺得王衛民是食品廠的功臣，沒有王衛民就沒有食品廠的好日子，抓他完全就是冤枉他。
有人幸災樂禍，覺得王衛民純粹就是活該，爲人太過死板，一點都不知道變通，這下要吃大虧。
還有人的人，當初求王衛民辦事沒有成功，或者被王衛民批評過，心懷怨憤，之前王衛民在廠裡面一言九鼎，他們敢怒不敢言，這下一下子興奮起來，揚眉吐氣，刻意跑去看熱鬧，冷嘲熱諷。
去年夏天暑假，他們看到王弘毅神色冷峻，行色匆匆，覺得他是喪家之犬，無比開心。
再後來，王衛民被放出來了，雖然查無實據，但是食品廠已經變了天，徹底改制了。
看到一個家庭從興盛到衰敗，很多人惋惜，很多人覺得解恨。
就算跟王家並沒有什麼仇怨，甚至因爲食品廠而受益的工人，也有很多幸災樂禍。
他們這種仇富的心理，在平時儘量掩飾着不表現出來。
如今。
食品廠再次變天。
而造成這一切的，居然是王衛民的兒子王弘毅。
這個之前讓他們同情甚至嘲笑的大學生，此刻就坐在主席臺上，神色冷峻。
而關於王弘毅的事蹟，一段時間以來，在場很多人，都有所聽聞。
聽說他去年暑假跑去深城當小販賺了不少錢，還把王家那個頻臨破產的小廠救活了。
聽說他的身家幾千萬，在蜀都混得風生水起。
這些傳言，他們不知道真假。
因爲沒有人去給他們證實。
有人表示懷疑，有人也努力找出一些證明。
可這些，都離他們比較遠。
就算王弘毅身家千萬甚至上億，就算王衛民因爲兒子而在此風光，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他們關心的是自己身邊一畝三分地的事情，而王家的發展，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認知，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反而不怎麼在意。
可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
剛剛他們得知，鑑於榮州食品廠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市裡面決定加大改制力度，徹底民營化。
之前市輕工局持有的35%股份，已經轉讓給了王弘毅的天車食品公司。
而之前已經轉過一次的另外60%股份，也被王弘毅給控制了。
也就是說，王弘毅現在已經控制了食品廠95%的股份。
王弘毅成了大家的老闆，掌握着大家的命運。
至於剩下的5%股份，雖然說是員工持股，但是又有多大作用呢。
“之前劉長岐他們，就在幫王弘毅通風報信。”
“是啊，天車公司也生產豆奶粉，把我們的貢牌豆奶粉徹底打趴了，我們的經銷商，全都跑了。”
“這不就很明顯了？王弘毅果然很有手腕！”
“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安排我們了。”
“還能怎麼安排？秋後算賬唄！”
“怎麼秋後算賬？他雖然掌握了絕大部分股份，但是我們職工持股5%，大大小小也是股東吧！”
“股東？想得太好了，之前趙景鬆不是一樣拋出裁員計劃嗎？員工持股有什麼用？連輕工局都沒有管。現在，就更是沒有一點辦法了。”
“這麼說，我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倒也不至於，先看看吧，王弘毅公司做那麼大，未必像我們想的那樣，說不定人家就是想好好做生意而已。”
“也只能這樣了。”
會議室裡面，嗡嗡嗡的聲音，很多人小聲議論，暗自猜測。
這時候主持會議的趙景鬆宣佈會議開始，請大家保持安靜。
首先趙景鬆宣佈了榮州食品廠股權變更情況，同時宣佈了食品廠人事變動。
鄧運康擔任廠長，段文壁、馮開槐擔任副廠長。
至於廠裡面其他中層管理人員，則由新的廠領導班子來任免。
“鄧運康是誰？”
“不知道嗎？就是天車公司的人，就是自井天車公司的老廠長，現在是天車公司榮州廠廠長。”
“這傢伙啊，不是被王家拋棄了嗎，怎麼……”
“也算不上拋棄，只是一直沒有重用吧。這次也算是熬出頭了，榮州食品廠這麼大一個單位，一下子就成了廠長。”
“段文壁和馮開槐這兩個運氣真好！”
“什麼運氣啊，他們都是王衛民的人，如今王弘毅把食品廠併購了，肯定要用之前的人。”
“那周德興、謝偉全、唐光明、楊前方、馬文全怎麼辦？一個都沒有當成廠領導哦。”
“你還沒看清形勢嗎，榮州食品廠已經是王家的私人企業了，這些跟王家作對的人，怎麼可能還會讓他們當廠長。”
“也是啊，當初王廠長被抓，他們一個個都提拔了，沒有鬼才怪。”
正在這時，趙景鬆同時又宣佈，根據廠裡職工舉報，食品廠已經報警，部分原廠領導貪污、挪用廠裡資金、財產的人，也將被繩之以法。
會議室的門打開，幾名警察神情嚴肅地走了進來。
原本坐在主席臺下面第一排的原廠長周德興，臉色一下子就青了。
之前他還帶着一絲僥倖，覺得大不了自己廠長職務被免，反正他已經做好了打算抽身離開，這幾年也賺夠了。
而且他相信有吳市長關照，自己的事，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之前的調查，已經說明了一切。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周德興心中還是很囂張，誰讓他背後有靠山呢。
誰知道王弘毅做得這麼絕。
而且出手這麼快，竟然連警察都在門外守着了。
“我們是冤枉的！”
“憑什麼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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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幾個副廠長，紛紛發出驚呼。
然而在威嚴的警察面前，他們只能束手就擒。
會議室的氛圍無比凝重，十分地壓抑。
王弘毅沉着臉，坐在主席臺上，冷冷地看着這一幕。
這當然是他主動跟呂正文提出來的，要不然周德興他們在之前就被收拾了。
周德興他們當初裡應外合，跟吳志俊等人配合，讓父親蒙受不白之冤，這事王弘毅怎麼會輕易放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