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剛剛落了兒媳婦的面子,東守安也沒有再多說。
東進生夫妻走了,病房裡也算是沒有外人了,東守安這才扯了椅子在牀邊坐了下來,“找到他那天,他就像看敵人一樣不肯讓我們靠近,後來長大了懂事了,卻把心事藏在心裡,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原本一直以爲做的那些決定都是爲了他好,卻沒有讓他開心。”
李秀英不作聲,卻能聽明白老首長這是後悔了,後悔干涉王營長的生活,是在指她與王營長之間的事情嗎?
“你今天先回去收拾下用的東西帶過來,明天再過來,從做了手術到現在,他只醒過來一次,還發了脾氣。”東守安似一夜間蒼老了許多。
李秀英也確實要回去收拾一下,就起來道別,是小高出來送的她,還叫了東守安的司機過來,李秀英拒絕之後,小高卻苦着眉頭看她,她只能應下。
“秀英姐,王營長會好嗎?”小高一臉的擔心。
“慢慢來,只要人還活着,比什麼都強。”李秀英也不知道。
小高點點頭,李秀英這才上了車回作坊那邊去了,晚上她邊收拾東西邊和陳燦聊天,並沒有把病房裡的事說了,只說了要過去照顧一下王營長,算是報答當初他的幫助。
陳燦欲言又止,李秀英看出來了,“怎麼了?咱們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秀英,你沒有發覺你其實很在意王營長嗎?”
李秀英的手一頓,陳燦繼續小心翼翼道,“其實你自己沒發覺,每次只要是有關王營長的事,你都特別的關注,還很緊張。”
把發現的都說出來了,陳燦也呼了口氣,又不好意思的笑道,“現在和你說出來,我也覺得輕鬆了。”
她這樣子,到是把李秀英給逗笑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是怕說了我會不高興吧?”
見陳燦點頭,李秀英又笑道,“你能把你看到的告訴我,是真心的爲我好,我怎麼會生氣呢?其實對王營長,正如你看到的那樣,我知道和他不可能,可是看不到他又會想,你說怪不怪?”
“那你是喜歡他。”陳燦馬上道。
李秀英點頭承認,“我知道,可是......我這樣的,離過婚,怎麼能醒得上王營長呢。”
不能把王營長的身份說出來,李秀英覺得或許這樣說陳燦會不理解吧。
“哎,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畢竟王營長那麼優秀,要是沒有離婚還好,偏還離了婚,雖人會怎麼說?”陳燦嘆了口氣,“那王營長對你呢?要是他不在乎這些,這個到是不成問題。”
李秀英低頭,要讓她說出王營長表白過,然後讓她拒絕了?李秀英說不出口,甚至每想到那天的事,她的心都悶悶的。
“咦,好像有人啪大門。”陳燦突然出聲。
李秀英的思緒也被打斷,跟着她一起側耳聽,果然大鐵門被啪的直響,還有人在那裡喊‘秀英姐’,聲音雖小,有些模模糊糊的,卻能讓人聽出來。
李秀英和陳燦忙下了炕,出了屋,大門口那裡有車燈射過來,能看清楚在啪大門的人,正是小高。
陳燦忙道,“一定是有事,不然不能這麼晚過來。”
李秀英也不敢耽誤,轉身回屋裡又把鑰匙拿着,這纔去打大門打開了,小高一臉的焦急之色,“秀英姐,王營長醒了,非要下牀,誰也攔不住,你快跟我走吧。”
小高的額頭上都是汗,大冬天的還這樣,可見是真的急了,那邊司機開着的車也沒有熄火。
李秀英一聽,當時也急了。
“那咱們快走吧。”
人就往車那邊走。
小高卻沒有忘記提醒她,“秀英姐,你的東西。”
李秀英一捂頭,這才發覺太着急,把這事給忘記了。
陳燦就道,“我去取,你們先上車。”
李秀英這才又轉身去上車。
小高也忙上了車,陳燦是跑着回的屋,又跑着出來的,李秀英接過包又叮囑陳燦把門鎖好了,這才走了,一路上聽小高說,這才知道上次王營長醒來的時候,人混混沌沌的,跟本就不知道腿失去知覺的事,只以爲是傷着,今天晚上一醒來,人清醒了,也問了腿,待聽說到底怎麼樣只能聽天由命時,就強行的要下牀,可雙腿都沒有知覺,下牀又怎麼可能走呢。
李秀英可知道王營長一向是沉穩的,現在小高急成這樣,半夜裡來接她,一定是那邊王營長接受不了雙腿的事而鬧了起來,想着那樣一個人,就這樣雙腿可能這輩子就要殘疾了,李秀英也忍不住的心疼。
回想着陳燦說的那些話,李秀英深吸一口氣,心裡也有了決定。
待到了醫院,和小高急衝衝的進病房後,只看到有小護士在掃地上摔碎的暖水瓶,而病房裡靜悄悄的,王營長躺在牀上,東守安就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並沒有李秀英想象中王營長大鬧的場面。
她微微一愣的時候,東守安已經站了起來,“我回大院,今晚你和小高換着守夜吧。”
李秀英見老首長站起來時身子一晃,和小高擔心的忙走過去扶住人,“首長,你沒事吧?讓小高和你一起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就行,明天白天再讓小高過來。”
“是啊首長,我送你回去。”小高也一臉的擔心。
東守安猶豫了一下,便點頭應下了,由小高扶着走了,那邊小護士掃完地,也出去了,病房裡靜悄悄的,李秀英扯椅子坐下時,椅子摩擦地面發出來的聲音不到,可病房太靜,相比之下到顯得很響了。
“這些日子沒有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總在想自己到底在不捨什麼,明明是我拒絕的,可一個人時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今天別人和我說,每當提到你的時候,我都格外的激動,我才知道自己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把心裡真正的想法都已經表達出來了。”李秀英看着牀邊平放着的那隻大手,上面還有些傷口,不過很小,她猶豫了一下,伸過手輕輕的覆在上面,只覺得小手下的大手微微一顫,心卻也放了下來,“下面我要說的你聽好了,我可只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