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臉上的神情也嚴肅起來,心想一定是首長出事了,不然小高每次來都是騎着自行車或者走着來,坐車那一定是事出緊急了。
果然,看到從車上沒等下來,就對着李秀英大叫的小高,李秀英也大步的迎了上去。
“秀英姐,出事了,快跟我去醫院。”小高邊下車邊說。
李秀英也幾個大步到了車旁,小高就又往車上上,兩個人剛坐好,司機就馬上調頭往市區裡開,車裡面李秀英看着小高,“出了什麼事?首長怎麼樣了?”
“首長現在已經沒事了,是你妹妹,她爲了救首長,流產了。”小高拿下帽子,擦着額頭的汗。
李秀英有一刻沒有緩過神來,“你慢慢說,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今天首長去醫院裡看腿,後來我去抓藥,他一個人往外面走,等我回來的時候聽人說首長被一個小孩撞着往一旁摔去,一個孕婦上前先趴在地上給首長做了肉墊,首長這纔沒有摔怎麼樣,若不然從臺階那裡摔下去,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結果我一下去,才知道那是你妹妹,正好到醫院裡做產檢,現在孩子已經沒了,聽醫生說是個男孩,首長知道後神情也很不好,讓我趕過來接你去醫院。”
世上竟有這麼巧合的事。
這是李秀英的第一個想法,隨後才問,“李美齡怎麼樣了?”
“首長一直很愧疚,畢竟已經四個多月了,還是男孩,就這樣沒了,她一直和首長說沒事,可是等我和首長病房後,就聽到了哭聲。”
“所以才讓你過來接我的?”李秀英問。
小高點了點頭。
沒能想到事情就變成了這樣呢。
李秀英太瞭解李美齡了,這次李美齡爲了救首長沒有了一個孩子,那麼東家就得一輩子感激她,還有公公那邊,就這樣一條生命沒有了,不管以前怎麼不喜歡李美齡,現在卻不同了,李美齡爲了他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李秀英腦子亂亂的,她不明白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還沒有到醫院,還沒有見到公公和李美齡,可是未來的日子裡會怎麼樣,她已經看到了,決不會那麼輕鬆。
“秀英姐,你也別擔心,醫生說你妹妹雖然流產了,可並沒有傷到身子,養好了仍然可以要孩子。”
小高誤會了,李秀英也沒有多解釋。
一路上李秀英再沒有開過口,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到了部隊醫院,跟着小高往病房走的時候,在走廊裡看到了東守安,身邊還有肖燕在陪着,就是不常見的東進生也在。
李秀英大步的走了過去,一邊打起了精神,“爸,大哥,大嫂。”
肖燕跟本沒有看李秀英,東進生點了點頭。
到是東守安似乎一天就老了幾歲一般,“秀英啊,你進去勸勸你妹妹,告訴她她是爲了我這把老骨頭纔沒了孩子,現在就是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以後她就是咱們東家的孩子。”
就知道會是這樣。
李秀英一路上早就想到了這些,鄭重的點了點頭,“爸,你放心吧,我現在就進去。”
肖燕在一旁道,“你和你妹妹關係不好,我也聽說過一些,現在她可是爲了救咱爸孩子沒了,不管你與她之間怎麼樣,她就是咱們家的恩人。這個時候你也要把你心裡的那些不快都收起來,不爲旁的,爲了咱爸也要好好的在你妹妹前面賠不是。”
她一身的白大褂,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的刻薄。
東進生緊了緊眉頭,看了她一眼,轉頭笑着對李秀英道,“弟妹,別聽你大嫂瞎說,你進去吧。”
東守安雖然沒說話,只看了李秀英一眼。
可就是這個眼神,也讓李秀英明白了公公怕也是這個意思吧?
心下苦笑,果然一切從李美齡救下公公那一刻起就已經變了。
肖燕那邊卻不服,“我說的又沒有錯,怎麼就叫瞎說了,裡面的人可是咱爸的救命恩人。”
“行了,你就少說一句吧。”
“我不說到是你說啊,人爲了咱爸孩子沒了,咱們在過去給人臉色看,讓人指咱們忘恩負義嗎?”
兩個人就這樣吵了起來。
東守安沒有制止,更讓李秀英明白了公公的態度。
李秀英知道她沒有必要奢求這些人會理解她,只要王偉懂她就行了,推開了病房的門,她大步的走了進去,回手將門並帶上,卻並沒有關緊,而是留了一條的縫,這樣也能讓外面的人聽到和看到病房裡的一切。
李美齡躺在病牀上,慘白着一張臉,聽到有人進來,她才側過頭看過去,與李秀英的目光觸到一起時,又往她身後掃了一眼,落到了開着的門縫上,又淡淡的將目光收回來。
“美齡,你受苦了。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安心的養身子,我公公那邊也說了,從今以後你就是他的孩子,會好好照顧你,現在讓你什麼也不要多想,先把身子養好了。”李秀英扯了椅子坐在牀邊坐了下來。
李美齡眼皮垂着,“大姐,你告訴首長,我沒事,換成任何人遇到這事都不會不管,這孩子沒了也是跟我沒有緣分,而用他能換來救別人,想來這孩子也會理解我的。”
李秀英的目光微冷,說出來的話卻是格外的溫柔,“你總是這麼善良,這孩子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嘴上說不心疼,我們心裡都明白你心裡有多痛,想哭就哭出來吧,不用憋着一個人的時候在哭,我們都理解你。”
不就是裝嗎?
李秀英當然也會裝,也明白從現在起,她和李美齡就要比誰會裝了,不然她真是和李美齡發脾氣說難聽的話,落在旁人眼裡,她纔會是那個不好的呢。
李秀英太明白李美齡會怎麼做了,既然要演戲,她就陪着演,不過想在她這裡再佔到便宜,那就要看看誰的手段厲害了。
李秀英剛剛的說聽着是關心,可她相信李美齡該聽得出來話裡的嘲諷,自己的孩子沒了,竟然一點也不傷心,還這麼大度,那這樣的人有多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