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平一臉的糾結。
性子上來說張建平一向秉着和氣而遷就別人,遇到問題的時候也沒有主意,又有些盲從。
先前他還強勢的要把事情說出來,現在見兩邊都有理,也不知道要怎麼做。
李秀英走過去扯了椅子坐下,“有電報,你們也都知道,現在我也知道,這事怎麼能當沒有發生過?電報裡又是說的我,我就更不能不管。美齡,你從小就體貼懂事,爸媽也喜歡你,聽你的意思是咱媽在電報裡說我啥了,你不告訴我我心裡反而會對咱媽有想法。要是說出來,我還能明白到底是啥事,要真是我做錯了,等回家我就和咱媽把這事說開了,這樣不是更好?你是大學生,又在城裡呆了兩年,這些該比我明白。”
李秀英和妹妹說完,也不等妹妹的回答,就問一旁的張建平,“建平,你說呢?”
李秀英是不如他們會說,腦子也不如他們轉的快,可是幾天接觸下來,讓她摸索出張建平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你要是頂着和他來,他會覺得沒有面子,不管你說的對還是錯,他都不會去採納你的想法和意見。
反之呢?
你這樣徵求或是讓他來做決定時,他反而會站在你這邊。
李秀英以前不明白這樣,現在知道這就是男人的那點面子在做怪,他就是需要你重視他,把他放在第一位。
李秀英這樣的做,也確實滿足了張建平那被尊爲至上的感覺,先前還有糾結的心,在這一順間被捧着而充滿,他清了清嗓子,“美齡,秀英姐說的對,這件事情關係到她,不和她說也不公平。”
李美齡看看坐在那裡穩穩的大姐,又看看明着是徵求她的意見,實際上已經做了決定的張建平,突然萌發出一股無力感來。
明明之前一切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你既然決定了,那就按你的決定來吧,現在這樣問我又有什麼用。”李美齡不高興的回了一句,乾脆就扭開了頭。
她想忍不住不發脾氣,甚至體貼的再勸一下,或者尋一個對自己這邊有利的話,但是現在做這樣的心情一點也沒有了。
張建平看着甩臉子的美齡也是一愣,這和他料想的不一樣,他覺得美齡該理解,或者像每次那樣站在他的這邊,一邊體諒他的想法。
與往日裡不一樣,張建平心裡有些不舒服,眼前他沒有太去在意這個,看向李秀英,“秀英姐,這件事情關係到你,等一下我說起來的時候,希望你不要激動。這件事情......我也有問題想問問。”
李秀英點點頭。
張建平才接着道,“電報裡說你和村裡的人跑了,後來又回了村裡。”
果然是這樣。
雖然已經往這邊猜了。
可李秀英沒有得到證實的那一刻,她總是不想去相信。
原以爲聽到這個消息後,她的心會難受,可李秀英發現並沒有那種痛的感覺,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重生回來之後,她坐着客車回到村裡,母親的態度那時就引起了她的懷疑,只是她一直逃避的不想去想,她心裡也一直都明白,這件事情只要是被提起,她就不能再逃避。
現在電報的這件事情,也算是給這件事情做了一個了斷,不用再去猜疑,她與周興泉私奔的事情,她那個媽一定也在背後裡做了什麼手腳。
周興泉是個老師,李秀英一個人時也想過很多次,周興泉是有什麼樣的勇氣做下帶她私奔的事情,要是沒有人在背後勸他,周興泉也不會真的就這樣做。
“秀英姐。”張建平說完了,可見對方一直髮呆,心又沉了沉。
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放在哪個女人的身上,哪個女人第一刻聽了都會暴跳如雷的跳起來,隨後是歇斯底里的要打罵對方。
李秀英卻這樣的平靜。
這樣反常的舉動才讓人不得不多想。
李美齡看到大姐這副樣子心裡只覺得解了口氣,面上卻還裝柔弱道,“我就說這事是誤會,讓你不要說你偏說,你看看現在怎麼辦?”
她尖瘦的下巴說話時還往李秀英那裡擡了擡,讓張建平往過看。
她這麼一來,到能讓人越發的注意李秀英的態度。
張建平兩眉之間的‘川’字也擰的更深。
“我沒事。”李秀英笑了,笑容裡夾雜着太多的情緒,悲楚卻更多一些,“打小咱媽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從來都沒有怨過,就是心裡偷偷的埋怨也沒有過。後來你和建平的訂的婚事黃了,媽就讓人去說媒讓我嫁過去,我知道媽是捨不得給張家退彩禮錢,反正是要嫁,我也沒有想過要嫁給,讓我嫁我就嫁,我也沒有怨言。現在媽又說我和別人跑了,我也不多解釋,媽說啥就是啥吧。”
李秀英沒有爲自己辯解。
把她在家裡的情況只幾句就說了,哪怕只幾句話,卻頂過千萬句辯解。
張建平一直知道丈母孃偏心,老丈人性子憨厚,也當不起家來,所以家裡大小的事都是丈母孃做主,看看現在在上大學的美齡,再看看只念了小學畢業的秀英姐,其他的就什麼也不用多說了。
以前張建平不會去關注這些,這一刻聽到秀英姐的話,他的心卻忍不住一擰,“秀英姐,我相信你。”
語氣堅定而沒有一絲的猶豫。
李秀英只扯了嘴角對他笑笑,並沒有多說。
這抹笑卻讓張建平覺得比哭還難看,似乎秀英姐心裡所有的苦,只能用這抹笑表達出來。
他的心又是一緊。
同時後時後悔這一年多來,他娶了秀英姐,卻將她放在家裡不管不顧,孃家又那家,到婆婆家又像個外人,難怪秀英姐會過來找他離婚。
張建平的臉上衝滿了自責。
李美齡在一旁看着,衣袖下的手緊了緊,“建平,我就說過這事是誤會,不讓你說.大姐平日裡心裡已經夠苦的了,現在又有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