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嗯,你知道的太多了。”
“沒關係!你想要我的命,儘管來好了!我願意爲了你精盡人亡!”任家宣拍着胸脯豪爽地說道:“雖然我沒有幾十個億的銀子,但是幾十個億的那啥,要多少有多少!”
董言言撲哧一聲笑了,“流氓!去死吧你!”沉吟了一下又說,“從理論上來說,幾十個億也是有的,但是這是在沒有損耗、沒有泡沫、沒有投資失利的理想狀態下的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的總值。但是錢是流動的,生意好的時候有盈餘,生意不好的時候就得吃老本,你也知道我們做生意的風險有多大,賺的時候是真賺,虧的時候也真要命,號稱身家幾十個億的,手裡真正的流動資產能有幾個億就不錯了。這個城市的富豪很多,但是像我們這麼高調的不多,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和宋明誠也明白。但是事業還是要做的,面子也還是要爭的,民族品牌能真真正正的立起來,被公衆認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我們既然站在了風口浪尖上,就不怕別人的詆譭和覬覦。明誠最近的生意不好做,作爲一個衆人眼中的有錢人,家底不夠厚的話早被折騰散了。”
“我明白,呼啦啦大廈起,呼啦啦大廈傾,別看他現在得意,說不定哪天就栽了。我理解的對吧?”任家宣在菸灰缸裡狠狠地摁滅了手裡的菸頭。
“烏鴉嘴!”董言言穿着高跟鞋的腳狠狠地一腳踩到了他的腳面上,他疼得一聲驚呼:“疼死了我!你TM在高速路上開車呢!動手動腳的,想跟我同歸於盡怎麼着?!”
“你今天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了是吧?”董言言沉着臉說道。
任家宣呲牙咧嘴地脫下鞋,顫抖着手脫下襪子查看自己的傷勢,只見腳面上一個圓圓的紅點兒,一碰就疼。
“我傷了!殘了!走不了路了!今天的MV拍不了了!”他把鞋子往旁邊一扔,賭氣地說道。
董言言用了多大力氣她自己心裡有數。一看他這副樣子,分明是想訛上誰,於是她換了一副親切的笑臉,柔聲細語地說道:“那如果我們去夏威夷呢?你這腳還能不能走了路了?”
任家宣聞言眼前一亮,“真的啊?我們什麼時候去?”
董言言笑了:“我們現在正要去啊!東方夏威夷,松花湖!”
任家宣瞬間冷了臉,“董言言你什麼意思?你玩兒我呢?你這麼逗扯我有意思嗎?我是你男人,不是你男寵!我是在認真做音樂,不是在跟你過家家!不是你說怎麼樣都可以的!”
董言言見他急眼了,火氣也上來了:“你今天吃了槍藥怎麼着?火氣這麼大!我TM可真願意養男寵!你哪怕能再成熟一點。也不至於要我哄着你!來吉林是不是你答應好的?現在又反悔!就知道你見了李哲準沒好事兒,你那些狐朋狗友一個個的就見不得我們在一起,只要我跟你好了。他們就無所不用其極地挑撥,只要他們三言兩語地一挑撥,你就上道!你跟他們那麼好,跟他們過去!”
“我就知道你是這麼看我的!我除了脾氣爆一點兒哪裡不成熟了?是你總把自己擺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所以我就連自己的工作都不能做主!”任家宣指着她的鼻子尖兒。咬牙切齒地吼道:“老子今天就是不爽了怎麼着?我憑什麼要什麼都看你的臉色?!我憑什麼要被人說是靠女人吃飯的?你這樣對我公平嗎公平嗎!?”
董言言的臉色僵了一僵,半晌才又說道:“我從來都沒有讓你看過我的臉色,我也不希望你被人說,可是跟我在一起,就要承擔這樣那樣的壓力和流言蜚語,我知道這幾個月你爲我忍受了很多。可是沒有辦法,連我自己都要忍受。”
這麼說着,心裡就疼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的脾氣都沒有變,只是因爲彼此都知道在一起不容易,才都會默默的隱忍妥協,可是矛盾總有爆發的時候,不是兩個人不想就不來的。
她說了這麼一番話。任家宣也有些心疼了,從後視鏡裡看看自己。確實有些小肚雞腸面目可憎,可是轉頭看見她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臉,他又拉不下來臉道歉。
“以後少跟宋明誠來往!你是我女朋友!”他悶悶地說道。
董言言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我以後注意!”
“……以後讓你爸也少和他來往,那是我岳父!”任家宣接着說道。
“好吧,我盡力。”董言言說道。
“……以後讓楠楠也少和他來往,那是我小姨子!”任家宣繼續說道。
董言言一腳油門,猛然加速,輕鬆地超過前面的那輛車,又飛快地並回車道上,任家宣被她閃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地拽住了肩膀上的安全帶。
“你什麼意思?對我不滿唄?!”他提高了聲音喊道。
“再跟我喊!信不信我把你扔高速上?”董言言笑嗔着說道,“說吧!還有什麼是你的?一起說出來!”
“李哲不會平白無故的跟我說這些,聽他的意思,有些要清算的意思,你讓宋明誠小心點兒!他爸和他哥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任家宣板着臉說道。
董言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聳聳肩膀,轉過頭看向窗外。
“對不起,今天是我嘴賤了。”他輕聲說道:“只是看着你在人前刻意的據我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忽然心情就很不好。我知道你是在保護我,可是我心裡就是不舒服。”
“是我先腳欠了。”董言言輕聲說道:“只是做生意的,會不由自主地忌諱一些東西,也是我反應過度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我們倆都有些口無遮攔了。你也是知道的,我跟宋明誠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萬一不好了,我也好不了。”
“我知道,只是有時候理智跟理解真的是兩回事,我希望你能漸漸跟他分開,我給你時間。”任家宣說道,“其實兩個人的利益這麼捆綁在一起,也有不好,宋明誠太喜歡冒險,我不希望你總爲他擔驚受怕的擔風險。”
“我跟明誠已經說好了,只要我結婚了,就把我們倆之間的賬算清,不過到時候我可能沒有幾個億了。”董言言淡笑道:“要說花錢,我比他能花,要說賺錢,我賺不過他。”
“錢不重要。不管你有幾個億,在結婚之前我都會做婚前財產公正,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佔女人的便宜。”任家宣說道。
董言言笑笑:“別跟我談錢,談錢傷感情。”
戀人之間談論這種話題總是敏感的,也挺傷感情的。
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中,陽光很是刺眼,董言言帶上了墨鏡,微微抿起脣角,不再說話專心開車,任家宣轉頭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大地,也沉默不語。
*
一個小時以後,一行人到達了松花湖,煙波浩渺的松花湖帶着初春微寒的氣息,環繞着碧水的連綿青山已經開始泛起了綠意,只是春風依然有些冷硬,在這個春寒料峭的季節,任家宣穿着單薄的白襯衫,在攝像機前一遍一遍地走位,卻始終進入不了狀態。
“誰能告訴我,太陽在哪兒呢?啊?”他摘下墨鏡,皺着眉頭指着天空不耐煩地對導演喊道:“這烏雲密佈的鬼天氣,你讓我怎麼找到陽光燦爛的感覺?還有!不去海邊也就罷了,拍個快艇還只拍遠景,那你們讓我過來幹嘛?直接在錄影棚裡合成不就行了?!”
導演受了他半天的氣,心情也開始焦躁,黑着臉宣佈休息十分鐘,有些煩躁地點了一顆煙。
董言言在一旁看着任家宣飛揚跋扈地各種找茬兒。
她也知道他的脾氣,他在鏡頭前總能找着最好的狀態,今天他這麼不在狀態,肯定是有原因的。
“家宣你過來!”她站起來,衝着任家宣喊道。
任家宣聽到她在叫他,戴上墨鏡走了過來,還沒等她開口,他就抱怨上了,“這裡的環境太惡劣了,現在夏威夷的海邊已經是一片陽光燦爛了。”
“我不是不想帶你去美國,只是時間真的不允許。”董言言耐着性子跟他解釋着:“你每週有兩節課,作爲老師,你不能總缺課,我不希望唱歌影響你的事業。今天是週五吧,下週一之前你就得回Z市,如果在週日之前拍不完,這些人還得跟着你折騰,要不就得在Z市取景,Z市的海景,你不是更膩歪?”
“好吧,我接受你的理由,但是我要自己開快艇!不真正吹吹湖面上的風,我找不着感覺。”任家宣固執地說道。
“你就算親自開快艇,那也是遠景,只取個背影而已,你能比這湖邊的工作人員開得更漂亮?”董言言皺着眉頭說道。
“我不只要遠景,我還要特寫,如果你按我說的做,我保證完成工作。”任家宣一字一頓地說道:“當然,如果你能坐在我身邊,我會更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