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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小朋友,你今天的裝扮好好看呀,是哪個名設計師的作品呢?”少女一身香奈兒新裝,手中拿着香奈兒包包,總之是一整套香奈兒行頭。她的旁邊還站着三個富家千金,各個穿着世界名牌,面上盛氣凌人。
木芳菲氣場極弱,淚珠一串一串往下掉,真是打擊一波接着一波。
夏泠音有點看不下去,手指擰了擰,猶豫了片刻是追木蘭女士去,還是出頭幫一幫這可憐的小女孩。
“喂!受氣包,怎麼不說話了?”一個少女掩嘴嬌笑,“哎喲,來,讓我看看你這‘漂亮’的項鍊是怎麼回事?”說着,她冷哼一聲,小高跟一擡,竟是朝着木芳菲的小腿肚子狠狠踢了過去。
夏泠音眸光一冷,她最見不得這種仗勢欺人的富家公子小姐們的模樣了,以爲有點錢就了不起,世界都該聽他們的。
木芳菲“哇”一聲哭了出來,手上的小包落地,腿腳一軟就向後倒去。
“噗通!”
落水的聲音伴隨着木芳菲的嗚咽和幾個少女驚嚇的捂嘴聲,讓整場鬧劇畫上了一個句號。夏泠音利落的將包包往旁邊一丟,一雙鞋迅速踢掉甩開,長髮一甩,身體化成一尾美人魚,落入水中快速的遊向木芳菲。
幾個富家千金看大事不好,趕緊相互推搡着迅速撤退,木芳菲畢竟還是木家的二小姐,背地裡欺負欺負可以,但是事情做到明面上來,可就過不去了。木蘭女士就算因爲面子也一定要跟她們鬥爭到底,到時候倒黴的可是自己家族。
夏泠音一落水,碰到木芳菲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推測失誤。
自己現在是十二歲的身體,細細的胳膊腿,身上還穿着小禮服,脖頸間的玉石項鍊早就飄進水裡不見了蹤影,她現在只想大罵一句外加扇自己一個耳光,這就是多管閒事的代價啊!
不過……夏泠音抿了抿脣,奮力將木芳菲的身子託了起來。
她不後悔。
她永遠記得,十七歲那年,她在擁擠的人羣中一眼看見了葉子塵。白色的襯衣,乾淨的牛仔褲。他垂着頭,肩膀微微顫抖,一幫男生推搡着他,看他沒反應,於是拳腳相加。他一直都沒有動,栗色的柔軟碎髮遮住他俊朗的面容,只露出半個下巴,還有緊抿的脣。
那一刻,她聽到了他不甘而瘋狂跳動的心臟,還有他的隱忍堅毅。
那時候她沒有站出去,只是在所有人離去之後,走到了他的身邊,遞上一條幹淨的毛巾。
葉子塵接了過去,一聲不吭的擦乾淨臉上的污漬。
那一瞬間,他是驚豔了她時光的少年,乾淨的眉眼,俊朗的面容,還有眼底熊熊燃燒的火炬。
許久,他才擡起頭來,不知是在對她說,還是在對天下說,只是那聲音堅定,擲地有聲,讓她不由得失了神,“總有一天,我能站在最亮眼的那一端,成爲他們無論如何也仰望不起的存在。”
那時她十七歲,心靈純淨,多麼渴望一場天昏地暗的叛逆。
於是她說,“我陪你。”
三個字道盡了她日後的十年,爲他所做的一切。
夏泠音在迷濛的深藍色水中屏住呼吸,脣角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胳膊一陣痠疼,雖然只是游泳池,但是這個深度對於十二歲身高還沒長全的夏泠音來說已經十分吃力。她努力在水中睜開眼睛,可是被救的不會游泳的木芳菲居然還不配合,四隻蹄子胡亂飛舞,眼睛死死閉着,一串一串的泡泡從鼻子嘴間冒出。
夏泠音知道這樣下去不行,自己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不說了,木芳菲都要喝水脹死。
她一狠心,伸手用力在木芳菲的腰上狠狠一掐,木芳菲在水裡“啊”了一聲,又灌進去好些水,不過好在,驚嚇之下她沒有再亂動。
夏泠音趁此機會用盡全力往上游去,她眯起眼,在水光漣漪中靠向岸邊。
一雙星辰般的眼睛在夜色裡一閃而逝,瞬間消失。
夏泠音上到岸邊,費力的將木芳菲從水中打撈出來,這才發現她居然已經呈半昏迷狀態。她雙眉皺緊,身上的衣服不斷往下淌水,夏泠音卻無暇理會,她手法熟練的壓上木芳菲的胸腔處,按壓,鬆開,按壓,鬆開。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人工呼吸的時候,木芳菲吐出一大口水,醒了過來。
不遠處的柱子後,一個人微微蹙眉,定睛看着場中的兩個女孩。救人的女孩神情冷靜,手法熟練,完全沒有十二歲女孩該有的驚慌失措,一雙眼睛神采奕奕,專注認真,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刃。
他本想下去救人,卻在水光漣漣中看見了那女孩努力的動作,還有她雙眼因回憶而蕩起的苦澀漣漪,不知爲何,他閃身躲了起來,忽然堅信,她可以成功。
游泳池邊的咳嗽聲喚醒了他的思緒,此時其中一個女孩醒了過來,這個女孩他認識,是木蘭女士的二小姐木芳菲,而另一個……
她站起來,將搖搖晃晃又要落淚的木芳菲用力拉了起來,遠處的喧囂聲漸漸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說明了此處的混亂已經被宴會上的人所發現,夏泠音雙眸斂出一道光,厲聲道,“木芳菲,站起來!”
木芳菲嚇了一跳,眼淚被驚嚇止住,腳步竟不聽指揮的迅速站了起來。
眼前的女孩跟她年紀相差無幾,身上狼狽的滴着水珠,一身名貴的小禮服已經不成樣子,卻遮不住她骨子裡的貴氣和凌然的氣勢,一句話,就震懾住了木芳菲。她怯怯地擡頭看了夏泠音一眼,低聲說道,“你……你是誰?爲什麼……救我?”
“這時候你不應該關心我是誰,而是應該說謝謝。”夏泠音淡淡道。
木芳菲抿脣,忍住淚珠,聲音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
夏泠音“切”了一聲,伸出手將她頭上的髮卡拿掉,項鍊乾脆取下來丟到地上,本來盤起的頭髮被她打散,溼溼的搭在身後,她臉上可怕的妝容已經被水沖洗得一乾二淨,夏泠音拍了拍她的臉,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木芳菲,你想不想讓你媽媽對你改觀,你想不想擺脫自己駭人聽聞丟臉二小姐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