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聽到貓兒兇殘的叫聲,青璇頓時臉色發白——被嚇到了。
裴缺低頭,伸手安撫着懷裡的小貓兒,待小貓兒的叫聲消停了,才隨手從身邊的盤中拿起一塊桂花酥,塞到它的的爪子裡,小貓兒接過便乖巧的吃了起來,不再出聲。
裴缺滿意的點頭,脣畔微微噙着一絲笑意。
寧玉衡本是有些惱怒,見着這小貓兒,便眨了眨眼睛,很是新奇的問道:“這貓還吃糕點?”
裴缺點頭,手指理着小貓兒柔軟的毛髮,眉眼染着寵溺,“阿九它不喜葷腥,愛吃甜食。”
“喵~”寧綰咬了一口桂花酥,衝着自家兄長叫了一聲。
寧玉衡見這貓兒這般的有靈性,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面癱的俊臉瞬間溫和了起來。
這小貓兒果然有趣。
一旁的青璇看着裴缺懷裡的小貓兒,心中卻不是滋味。不就是一隻貓嗎?這麼寶貝做什麼,難不成她一個大活人還比不過這隻貓?待看到這小貓兒的眼睛,她竟感到一股莫名的敵意,便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蠢貓!
寧綰此刻可開心了。
雖然這個青璇覬覦她的裴缺,可是裴缺壓根兒就不曾看她,讓她稍稍有些放心。而且,前一世裴缺可以爲了自己責罰阿九,如今她身爲阿九,裴缺卻只看自己,不去看這個頂着自己容貌的青璇,就說明在裴缺的心裡,她排第一,阿九次之,而這青璇,裴缺未曾上心。
“喵……”小貓兒的長鬚上沾着桂花酥的渣滓,卻一點都不顧忌的低頭舔着裴缺的手掌,一下,兩下,三下……毫不掩飾對裴缺的喜歡與依賴。
“殿下,這貓它……”青璇嫌棄的皺眉。
裴缺未曾擡頭,只是習慣性的揉了揉懷裡小貓兒的腦袋,聲色低沉道:“小傢伙喜歡黏人罷了。”其實他也不知道,明明他不喜歡讓人碰觸,但是小貓兒舔他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感到排斥。
青璇的眉頭皺得更緊,無比羨嫉裴缺懷中的這隻蠢貓。
總有一天,她會讓裴缺喜歡她勝過這隻蠢貓。
寧玉衡與青璇剛走,隨即傳入耳畔的便是一陣咳嗽聲,寧綰頓時丟下手裡的桂花酥,衝着裴缺“喵喵”叫了幾聲。
裴缺輕咳連連,俊臉漲得微紅,卻還是笑着撫了撫小貓兒軟軟的小身子,嗓音沙啞道:“我沒事。”他知道小貓兒是在擔心自己。
寧綰耷拉着腦袋,面色凝重,心疼的不得了,哪裡沒事啊,瞧瞧都咳成這樣了。
少頃,裴缺的咳嗽聲才漸漸停止,只不過看上去脣色有些發白,臉色不大好。寧綰安靜的窩在他的懷裡,儘量不發出一絲聲響,乖乖的,不吵不鬧。方纔她見青璇直勾勾的盯着裴缺看,心裡頭便不是滋味,雖然知道裴缺的心裡喜歡的是自己,經歷過上一世之後,更是知道他是愛慘了自己,但是……她還是不放心。
她對裴缺上了心,才知道裴缺有多好,才知道會有很多姑娘喜歡他。
跟在他身邊越久,就越覺得心裡發慌,擔心他有一天就突然不喜歡她了。
小貓兒乖乖的,安靜的像一個聽話的孩子。裴缺想起方纔小貓兒叫得兇,便愉悅的勾了勾脣,親暱的揉着它的小腦袋,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圓溜溜的,好看極了,便聲音低低道:“不喜歡方纔那個姑娘,對不對?”
寧綰愣住,呆呆的看着他,嘴巴微微張着,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她看見裴缺笑了,是那種很溫柔的笑容,就像冬天雪融化後暖暖的陽光,聲音乾淨的像山澗淌下的水,“……我也不喜歡。”
弱冠之年的男子,此刻的語氣就像一個單純的孩子,道出自己的喜好。
發自內心的不喜歡。
裴缺低頭,親暱的親了親小貓兒的腦袋,雙眸微微眯起,方纔那女子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炙熱的目光他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平日,自然是心生厭惡,但是當時他不能表現出來。不過,佔着綰綰身體的人,他怎麼可能喜歡……他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喜歡。
小貓兒不一樣,不會掩飾自己,見那女子看着自己,心裡頭的不開心便立刻表現了出來。他自然知道小貓兒並非真的餓了,只是對自己的佔有慾作祟,不開心自己被別人瞧去。
寧綰好久才反應過來,看着裴缺的眼睛,一瞬不瞬,傻傻愣愣的不知道該做什麼。
裴缺用手指頭戳了戳小貓兒的腦門,對着小貓兒這副傻樣,低聲道了一句:“傻貓。”
“喵~”你才傻呢!寧綰故作不悅的叫了一聲,然後將腦袋埋進裴缺的懷裡,伸着小短腿,腦袋努力的蹭啊蹭,心裡頭卻開心的不得了,一顆心都噗通噗通快速的跳着。
裴缺撫着熱情的小貓兒,心緒有些亂,他擔心綰綰,亦是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麼,方纔看着那女子,心裡頭卻想着:若是綰綰到了別人的體內,沒有人保護,會不會被人欺負。
那個小丫頭,最怕疼了,一點小傷就哭哭啼啼,嬌氣的很。
明秀山莊的花開得正好,明明是入了冬,這裡卻仍是花團錦簇,景色怡人,實在是奇景。大團大團的木桑花襯得這座山莊愈發的恍若仙境,一磚一瓦皆是精雕細琢,雕欄畫棟,精緻無雙。怪不得說明元帝疼愛太子殿下,如此大手筆、別具匠心的山莊在這大昭國尋不出第二個。
如此清幽的山莊,養身體自然是最好的。
宴席之上,太子殿下卻稱病尚未出席,衆人雖感疑惑,但是卻面面相覷不敢多言。早前便聽說太子殿下的身體不佳,不過方纔進來的時候看上去面色紅潤,倒看不出什麼端倪。
顧江堯心中卻頗有不滿,將他們約到此處,又不出面,巴巴的跑來這裡用膳,這是幾個意思?越想越惱怒,握爪玉筷的右手不自覺的握緊。權大欺人,他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自己,再如何的尊貴也不過是臣子。
顧江堯突然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執起酒杯一飲而盡,無意間瞥見那抹黃衣麗影,眉梢微動,忙起身離席。
看來今日來這裡也不無好處,至少,他可以見着她。
方纔在席上愈發看寧玉衡不順眼,便趁着他被幾位官家小姐纏着偷偷溜了出來,她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走,也明白自己除了乖乖待在越國公府,沒有別的出路。她並非大昭人氏,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委曲求全。
身前落下投下一片陰影,將她身前的光線擋住,順着繡着精緻紋路的黑靴往上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朗溫和的臉。嬌俏少女面色微楞,帶着青澀懵懂的迷糊之感,顧江堯微微抿脣,弧度微揚,聲音柔和道:“綰綰。”
青璇愣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嗯。”
顧江堯見她沒有那日見面時的冷漠之感,心中甚爲歡喜,伸手執起少女纖軟的柔荑,滿臉的柔情,“多日不見,綰綰可曾對我有一絲的掛念。”
眼前男子雖然俊朗,但是她青璇又不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便不滿的皺了皺眉,但是又想起方纔寧玉衡對她所說的話,她擡頭看着眼前的男子——這個男人,是寧綰的心上人。
顧江堯見眼前的寧綰神色癡迷,心中愈發的歡喜,那一次的冷漠,讓他開始對他莫名的牽腸掛肚,如今見她如初,心中是更加的肯定,那日之事,定然是越國公想讓寧綰離自己遠一些,好攀上裴缺。
他偏偏不想遂他的願。
少女的容顏嬌嫩,雖未長開,卻比灼灼桃花更爲惑人。顧江堯伸手撫着她的臉,入手的細膩嫩滑讓他眸色一深,俯身欲吻上去……
“喵……”一聲,緊接着便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緩緩逼近。
聽到聲響的兩人轉頭。
花蔭下,雪袍墨發的男子緩步走來,踏着滿地的落英,神情淡漠,好看的如同畫中走來的仙人,只不過眉宇間的清冷比皎潔的月色還要懾人。
懷中那雪團般的小貓兒,與男子一身的雪袍幾乎融爲一體。
寧綰擡頭看着裴缺,見他面色冷若冰霜,心中頓時瞭然:雖然現在那體內之人不是她,但是這身體卻是她寧綰的。
在裴缺的地方,也敢做出這等輕浮之事。這顧江堯的膽子,也忒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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