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有點猶豫,“小姐,您當真不要見他?”
“嗯,我們沒什麼好說的,讓他以後都不要再來了。”早在上次穆流雲爬窗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跟他把話說清楚了。
“可是穆少爺好像很後悔的樣子,他神色也不是很好,小姐要不還是跟他好好談談?畢竟您……”
簡優臉色一冷,“好了小美,不要再說了,別讓我以爲你被他收買了。”
小美立即低頭認錯,“是,我知道了,這就去告訴他。”
穆流雲這次爲什麼而來,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想必是鍾智柏跟他提起她幫了他的忙這件事,其實她也算不得是幫他,只不過是不想讓魁影出事,怎麼說她跟魁影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即便那天她想清楚了,決定暗中幫助他,如今穆長風只怕自己的麻煩還沒有解除,也沒有精力再去對付穆流雲,所以她的任務也算是達成了。
只不過若是要重新開始的話,她吐了吐氣,突然覺得心情很煩亂。
“穆少爺,小姐她真的不想見您?您還是先回去吧。”
“讓我跟她見上一面,我有話跟她說。”低沉悅耳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
小美慌亂的推脫,“穆少爺,小姐她身體不舒服,您就不要進去打擾她了好嗎?我求求您了。”
穆流雲沉聲說道,“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退下。”
小美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穆流雲卻已經推門進來了,然後嘭的一聲把門關上,再落了鎖,把小美和陳媽的呼喊聲都阻隔在外。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來見小優,至於簡燾會作何感想,之後再博取他的諒解便是。首先要搞定的是小優,只要能跟她重修舊好,簡叔叔的阻攔也不是問題。
簡優聽着他們爭執的聲音,再看到穆流雲一氣呵成的關門動作,眼皮子頓時往下耷拉,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動作還真的挺快。
天氣有點冷,簡優手裡抱着暖手寶,雙手交叉合攏放在毛茸茸的暖手套裡,蠶絲被遮蓋到肚臍上,捲翹的睫毛如羽翼,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長長的秀髮柔順的垂落在胸前。
穆流雲每走一步都極其小心翼翼,就會驚擾到她,他連呼吸都是極其小聲,心臟卻狠狠縮了一下。
“小優。”直到站到了牀邊,他才輕聲呼喚。
“坐吧。”她輕聲說道,瞬間擡眸看着他。
澄澈透亮的眼睛,好比瑰麗的黑曜石,閃閃發光,漂亮潤澤,讓他想到發光的碎鑽,攝人心魂。
只這一眼,就好像是萬年。他們凝視着雙方,似乎是許久不曾見面,戀戀不捨,卻又近鄉情怯。
簡優微微笑了笑,“有什麼事就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執意要來見我,看來要說的事情不簡單。”
這番話卻讓他啞口無言,也知道她是在奚落他的衝動不禮貌,她明明說過不想見他,可他還是不顧一切闖了進來,只不過若真的說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話,那也就只有他和她之間的感情糾葛。
“謝謝你出手相助。”他直接說明來意。
“不客氣,我並不是爲了救你,我是不想讓魁影有事。何況也並不是我救的你,你應該感謝的是鍾慧姐姐和她哥哥,以及王叔。”
“我知道,但是如果沒有你的求助,他們也不會及時趕到。”穆流雲在心裡狠狠鄙視自己,明知道她不喜歡可客套,可爲什麼他卻說不出口?拿這件小事來說?
“如果只是爲了這件事的話,那就不必了。如果你執意要謝,OK,現在我接受。”
穆流雲抿着脣,心裡苦澀不已,“小優,我們之間說話有必要用這麼疏離的態度和語氣嗎?”
“不然呢?你來教我?”簡優睡眠不足,難免會有起牀氣。再者這個傢伙來找她就是爲了說些有的沒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直接在電話裡說清楚就是。
穆流雲在她牀邊坐下,“我不希望我們會成爲熟悉的陌生人,小優,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我這裡一直都住着一個你。”他指着胸口,滿臉深情的說。
簡優心臟狠狠揪了一下,臉上去露出譏誚的笑容,“穆流雲,你這是在騙三歲小孩?”
“不是,我說的是真心話。”
簡優冷笑,“真心話?在你用唐雪芙來打擊我,在我面前秀恩愛,給我寄來那些亂七八糟的照片,然後跟我說我是個不祥的人之後,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所謂的真心話?”
“小優,你先冷靜聽我說,那些都是不得已的行爲,我如果不那麼做,穆長風就會把矛頭指向你,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哪怕一丁點我也受不了。”
穆流雲雙手握着她纖細的肩膀,“小優,我說的是真真切切的,我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掩人耳目,讓穆長風知道我跟你沒有關係了,你就不會受到他的監視和攻擊。唐雪芙只不過是個擋箭牌而已,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簡優看着他的手,冷冷說道,“不要碰我!拿開你的手。”
她知道他是有苦衷,不然怎麼可能變化如此多?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被他矇在鼓裡又是另外一回事。看着他和唐雪芙卿卿我我,那種心情,心臟撕裂般的痛楚,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那個時候,她的天空都是灰暗的,沒有一絲亮光,看不到前方的路。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得過且過。他親手掐滅了她的希望,還要在她傷痕累累的傷口上撒鹽,讓她如何能夠容忍?
穆流雲輕輕捏着拳頭,“小優,你不是個不祥的人,那只是我一時嘴賤找出的最差勁的理由。”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其實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全部,是我的生命。我不可能沒有你,那段時間,我真是過的生不如死,想你想得發狂,可是卻又不能名目張膽的來看你,只能壓抑着渴望和思念。”
“唐雪芙她什麼都不是,我不可能在心裡裝滿你的情況下再去接受另一個女人,她只不過是箭靶。說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話,我也思量了很久,最後卻還是硬着頭皮去做。”
他苦笑,聲音乾澀無比,“看着你從我的視線中模糊,越走越遠,我很想把你帶回來,一直守在我的身邊,讓我呵護疼愛,而不是看你黯然傷神,形銷骨立。”
每次看到她都比上一次消瘦憔悴,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痛,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
簡優心絃狠狠顫動,爲什麼要在她脆弱的時候說這些話?她很怕自己不夠堅強,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感動。
穆流雲紅了眼眶,手顫巍巍的撫摸她的鬢髮,“小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的心臟很小,只能容得下你一個人,不能負載兩人的重量。你,就是我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一輩子都跟我融合在一起。”
簡優低眉看着手指,沒有避開他的觸碰,心情很複雜。
其實穆流雲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畢竟自己還是太自私了,之前傷她太深,想要贏取她的諒解談何容易?不光是嘴上說說就能說服的,小優只怕又關上了她的心防。
不過無論如何,以後他再也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麼艱難,他都想跟她一起去面對。
這一次,他已經懊悔了許久,卻遲遲不敢求取她的原諒,因爲他不敢賭,而且事情已經進行了一半,半途而廢就顯得太過矯情。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難道以爲說了就能博得我的原諒嗎?”
簡優銳利的目光看向他,“你的反覆無常,我真的無法適應,也不知道你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目光有些怔然,聲音慢慢輕了下來。
她看到了他黑眸裡的水光,猩紅的眼眶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不知爲什麼,她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哭了嗎?是因爲後悔,還是因爲疼痛?亦或者是對她的虧欠?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猜。猜測太耗費腦細胞了,她精神不濟,不想跟他多說。
穆流雲神色黯淡,聲音沙啞,“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懷疑,這一次,我是真心誠意的。穆長風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他不會威脅到你的生命安全。我也不會再自私的想要放開你的手,我已經想通了,你說得很對,我們本來就應該並肩作戰的,信任纔是最基礎的,以前我太自以爲是。”
他以爲通過他的努力就能把對方打倒,不需要讓她操心,纔會選擇了自以爲最適合她的方法,狠狠推開了她,傷了她的心,卻也痛了他的心。
她笑了,“所以,你是因爲穆長風被關進監獄了纔敢來見我的是嗎?”
這個問題,包含了好幾層意思,如果回答的稍微不慎,就會讓人產生誤會。
穆流雲心如刀割,是因爲他,小優纔會變得敏感多疑,纔會沒有安全感,封閉了內心,只怕難以再靠近。
他後悔不迭,心痛難忍,他的小優,被他摧殘折磨到了什麼地步。
他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