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覺得心裡說不出的舒爽,春風滿面,連走路都帶風。她牽着女兒的手昂首挺胸地踏出拍賣晚會,那姿態和神色,好像做了生平最驕傲得意的事情似的。
簡優抿着脣跟在後頭,眼神掃視到默默站在一旁不語的季金梅,她說的話應該有點效果。以後要拆穿簡嵐的身份還需要季金梅的幫忙,至少可以扒掉項書桓一層皮。
江明月很得意很高興是嗎?回到家之後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小優慢走啊,有空到伯母家裡坐坐。”方太太熱情地握着她的手。
簡優點頭,“一定一定,剛纔我阿姨買到的東西,還請伯母把賬單寄到我家去。如果寄到公司的話,爸爸恐怕沒空看,而且這樣影響也不好。”
方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背,“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伯母曉得的。”
“那我們先回去了,伯母再見。”
方太太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不由得嘆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都知道遮羞,那個卻大搖大擺的,真沒腦子。”
“可不是,我以前覺得那個已經進步了好多,至少沒出什麼錯,誰知道老爺子的壽宴就搞成那樣,難怪小優不喜歡她。”
“攤上這麼個不明事理的主,誰喜歡得起來?”
江明月不知道人家在背後笑話她,還興高采烈地跟女兒討論剛纔出風頭的事,總算滿足了她大大的虛榮心,剛纔方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她可是捐了好大一筆款項給基金會呢。
“媽,你沒看到那個項太太的臉都綠了,被你搶走了她心愛的古董花瓶,她心裡肯定氣死了。”
江明月抿嘴笑了,“好了,我們要低調,低調。”
正好有工作人員把她標下的那對汝窯花瓶搬上車,江明月緊張兮兮地跟了過去,“你們慢點,小心點啊,這很值錢的,摔壞了小心你們賠不起。”
簡優嫌惡地走到一邊,這個愚蠢的女人。
想到自己上一世就敗在她手裡,她就覺得不痛快。還以爲江明月多少有點腦子,原來也不過是個只會聽話耍點小陰謀的白癡加腦殘。她性子急躁,只要稍微刺激她,就能讓她暴跳如雷。
也罷,方正最後她只會葬送在自己的愚蠢上。
簡嵐獻寶地跑過來炫耀,“姐,我媽咪很厲害吧。”
“嗯,是挺厲害的。”腦殘得厲害。
“嘻,我就知道,姐,快上車,我們回去了。”
當江明月和簡嵐一人抱着一個戰利品回來,簡振國還沒有睡,神色冷淡地看着她們。
簡優不放心,不由得仔細叮嚀,“爺爺您怎麼不早點休息?熬夜對身體不好。看護呢?怎麼不在?晚上吃過藥了嗎?”
簡振國慈愛地說,“小優,我發現你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囉嗦。”
她跺腳,“爺爺您笑我,我也是爲您好。”
“我知道,你都是擔心我這個老頭子,不過我的身體還很硬朗,根本就不需要請看護。”
“爺爺,別的事我可以同意,但是這件事您必須聽我的。”
爺爺還好端端地的在她面前,雖然她不能掌控命運,可她不想向命運低頭,她要爺爺和爸爸都好好的。
“好好好,爺爺聽你的,爺爺都聽你的。”
“爺爺早點睡,我送您回房休息。”簡優送簡振國回房,倒了杯牛奶遞給他。
簡振國問道,“小優,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爺爺,爸爸又去同陂了嗎?那邊是不是發生什麼緊要事情了?很棘手嗎?”
“沒事,都是小事情,你爸爸是去看工程完成的如何了。你不用擔心。”
簡優咬着脣,“可是,我聽阿姨說好像不太順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她跟你說什麼了?”簡振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簡優露齒一笑,“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說爸爸最近經常出差,聽說同陂那邊有人鬧事,度假村的工程進展會受到阻礙。據說是有幾戶人家不願意搬家,還帶頭鬧事。爺爺,是不是真的?”
簡振國臉色一沉,“她真是這樣跟你說的?”
簡優立即訥訥地點頭應道,“是,爺爺,阿姨是這麼跟我說的。也許是爸爸告訴她的。啊,爺爺,阿姨是不是跟項太太有恩怨?她今晚就是跟項太太爭那對汝窯花瓶,花了六百萬拍下來的。”
簡振國眼神一下變得銳利,半晌他擺擺手,“小優,你先回房睡吧,時候不早了。”
簡優有些誠惶誠恐,以爲自己惹怒了爺爺,囁嚅地說,“是,爺爺。”
她細心地掩門,嘴角微微彎起。
簡振國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
江明月興奮過後卻忐忑不安了,自從簡燾讓她睡客房之後,就一直沒有跟她和好的意思。她今晚花了六百萬拍下那對汝窯花瓶,萬一簡燾心生不悅,不願意付錢怎麼辦?
六百萬不是小數目,如果只是一兩百萬,她自己可以應付。可這個數目還挺大。
尤其現在她和簡燾關係有點僵,她怎麼好意思伸手跟他要錢?
可如果她跟書桓要呢?不,不行,書桓肯定會認爲她不懂分寸,竟然跟季金梅搶東西。
難道要她自掏腰包?其實買了這對花瓶也沒什麼用,她越來越後悔自己的衝動。想到真要拿自己的錢墊上,她就肉疼。
江明月現在是悔得腸子都清了。
再看看那對花瓶,其實也不怎麼樣嘛,區區一百萬的東西,竟然要五六百萬買下,她是豬腦袋啊還是被妒忌衝昏了頭?
江明月在自己房裡懊惱不已,煩躁地點了根菸。
簡優回到房間就看到玉勤在等她,高跟鞋都來不及脫,就拉拉着玉勤賊兮兮地問,“玉勤姐,怎麼樣,有打聽到什麼沒有?”
玉勤嘆息地搖頭,“沒有,我問過家裡所有的傭人,她們都不知道江明月家裡有什麼人,更不可能知道她最近跟誰接觸了。”
“意思就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要查江明月,就要從她的家世背景查起。前世她根本不關心這個,也不知道江明月有什麼親人,她根本就沒見過。
玉勤見她很失望,於是說道,“不過我找到了被辭退的杜荔和章晶。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被人封了口,一聽到我問起江明月的事就推說什麼都不知道。”
“哦?也的確如此。江明月肯定拿錢封住了她們的嘴巴。那個杜荔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家境如何?”
“杜荔在簡家工作了三年,今年三十六歲,生有一兒一女。她就住在郊外的馬華村。至於那個章晶,我是在SPA店找到她的,她失業了,可好像一點都不頹喪,反而還有錢去市中心最貴的飛豔養生美容館保養,你說這不是很奇怪嗎?”
簡優笑了,“這就是江明月答應給她們的好處。先不用管她們,等過段時間再說。”
好傢伙,飛豔養生美容館恰恰是姨媽沈豔開的美容店。
“那小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玉勤現在對簡優可是忠心耿耿,簡優許她一個未來是其中一個因素,簡優小小年紀就表現得沉着睿智,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明天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好。”玉勤現在算是簡優的忠實粉絲,簡優說什麼她都沒有意見。
翌日簡燾提着公文包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江明月扮演一個合格的賢妻,熱情地上前接過公文包,溫柔地拿毛巾替他擦汗。
簡優看了真恨不得打掉她那隻爪子。
簡燾拿過毛巾自己胡亂擦了幾下然後扔給了她,他神色不悅,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小優,爺爺呢?”
“爺爺在書房呢,爺爺說爸爸回來了就去書房找他,他有事跟爸爸說。”
簡燾點了點頭就轉身去了書房。
簡優微微皺眉,一回來就急着找爺爺,表情還那麼難看,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吧?
江明月臉色有些難看,簡燾好像對她很感冒,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等簡燾從書房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簡優給爺爺和爸爸倒茶,還體貼地替簡燾捏肩,爸爸身體繃得緊緊的,想到他日理萬機忙得團團轉,她就有些心疼。
簡嵐卻白目地跟簡燾撒嬌,“爸,昨晚媽咪標下了這對花瓶,那個項太太都快氣死了。就是那對,好不好看?”
她滿心歡喜地以爲簡燾會誇她懂事,正樂呵呵地等着表揚。
誰知簡燾臉色頓時變得陰鶩,一雙銳利的眼神射向江明月。
“你花了六百萬就買了這對插花瓶?”口氣有些衝。
“我也是替簡家做善事嘛。”江明月回答得戰戰兢兢。
“簡家這些年做的善事不少,不需要再添這一筆。六百萬這個數目自己看着辦。”
江明月神色一僵,面容慘淡。
“阿燾,其實這件事我可以解釋,反正就當是做善事了,我們家不缺這筆錢。”
一提到錢這個字無疑是火上澆油,簡燾因爲同陂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就是因爲幾戶人家鬧着他給的錢太少,死賴着不肯搬走。
他憋着一股氣回來,剛纔在書房又聽到爸爸說江明月是爲了爭一口氣,花了六百萬買的一對古董花瓶,他聽了頓時火冒三丈。
“既然你不缺這筆錢就自己付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說完他黑着臉上樓回房。
江明月面無血色,滿臉心疼。
簡優跟陳媽相視一笑,活該,誰讓江明月自己往槍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