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嬌與顧庭昀一同回了上海, 她在路上才得知, 原來林校長死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顧庭昀，以爲他是說笑。
她再次說道：“你說什麼？”
顧庭昀道：“五哥死了。”
唐嬌蹙眉, 整個人都是懵懵的，這次的事情不是要引白二爺上鉤嗎？怎麼又涉及到了林五爺呢！
而且，唐嬌一直覺得這人挺剛正不阿的。再說了, 他也不摻和那些江湖事兒啊！不是早就修身養性了麼？好端端的，怎麼會死掉。
大概是唐嬌太過的呆愣, 顧庭昀道：“五哥和二哥是一夥兒的。”
這麼一說，唐嬌更是覺得有點吃驚。
不過吃驚過後，她倒是也有些明白：“也是, 如若真是一個無慾無求的讀書人，又怎麼會混幫派呢？”
顧庭昀笑了出來，他道：“你這樣說, 我倒是覺得你是在笑話我。畢竟, 我也是這樣的出身。”
唐嬌嗤笑一聲，問他：“大哥, 你喜歡雞蛋裡挑骨頭嗎？我不過都是說的實話罷了。你又怎麼相同？你是顧伯伯的養子。他可不是。他是由自主能力的成年人。和你這樣孩童時期就無從選擇的人可不同。”
顧庭昀發現，和唐嬌聊天真的很減壓, 其實他心情是有些壓抑的。
不過和唐嬌聊過之後又覺得其實也還好, 他自己但求無愧於心就好, 旁的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其實他不是真正的林振軒。”
唐嬌啊了一聲，她怎麼就覺得，這世上玄幻的事兒這麼多呢！
前一世, 林校長早早就死掉了，唐嬌不知道爲什麼死的。但是因爲他死得早，又是一副很公正謙和的樣子，她一直都將這個人當成好人。
但原來真的不能用前一世的想法看這一世。
根本就不同的。
誰能想到，一切就竟然都是假的。
這個人竟然是假的？那是什麼時候換的？
大體是唐嬌的眼神兒太過明顯，顧庭昀道：“二十來年了，除卻二哥，無人知曉。我們都被瞞的很好。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五哥有些不對的地方，但是沒有往那方便想。畢竟是我小時候就認識的人，所以根本想不到他不是真正的林振軒，而是李代桃僵。他的話很少，也儘量不在我們面前表現學識。我們就這樣生生被瞞了二十來年。”
唐嬌目瞪口呆，問道：“他瞞了這麼久？那演技也太好了。你們不知道是正常的，畢竟他加入洪門之後就沒有變過。但是他的家人就沒有認出來麼？”
顧庭昀道：“沒有，他出國了八年，回來之後有些變化也不足爲奇。而且他並不喜歡照相，這幾年也沒有什麼照片。他和真正的林振軒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如若不然也不會選擇他李代桃僵。有時候人的命運總是難說，真正的林振軒本來是想給家人一個驚喜，提前一週回國。正是因爲坐上了五哥的黃包車，這才送了命。”
唐嬌咬脣：“倒真是一個惡人。我們只看外表，全然看不出。”
顧庭昀道：“他原是戲子出身，裝模作樣最是在行，又經歷這麼多年，更是無從考究。其實我想後來林家的人也未必沒有多想，只是那個時候林振軒在林家已經站住了腳跟，他害死了林家很多人。現在林家人脈凋零，就是因此。二哥當初發現他的身份就是因爲林家人的死，不過爲了和他合作，拿住他的把柄，二哥幫他將那些尾巴又擦了擦。讓他徹底沒有後顧之憂。”
唐嬌咬脣：“大奸似忠，說的是否就是如此？”
她握住了顧庭昀的手，很認真：“既然他不是一個好人，你更加不要因爲這件事兒難過。若是他無辜不該死，那麼林家那些人呢！那些被害了的人呢？他們就該死嗎？”
唐嬌這個時候倒是慶幸，慶幸上一輩子那個壞人少活了兩年。
她低語：“有時候做一些事兒，註定要讓身邊的一些人不解，但是最事情但求無愧於心，您沒有做錯。而且，人也不是你殺的。你千萬不要多想。”
顧庭昀擡頭看唐嬌，笑了出來，他點頭道：“好。”
他們家的小阿呦永遠那麼好。
顧庭昀緩緩道來：“其實能處理的這麼果斷，倒是多虧六哥。”
唐嬌咦了一聲，問了起來。
原來，當初朱秀萍來上海找的第一個人並不是白二爺，而是顧庭昀。
但是很不巧，顧庭昀那個時候正好不在，他離開了上海，和唐嬌去了海上游玩。
霍子期恰好見到了朱秀萍，並且說服了朱秀萍去白二爺身邊。
朱秀萍答應了他，同時答應會幫忙在白家找到有關那個和白二爺勾結的人的消息、
事實證明，朱秀萍雖然是個不怎麼靠譜的女人，但是對男人是很有一套的。
她做的很成功。
誰都想不到一個胸大無腦，只會依附男人的蠢女人會說謊，更想不到她會在其中挑撥。
如若不是這般，林五爺不會暴露，也不會將自己藏貨的地方暴露出來。
畢竟，任誰也想不到這批數額巨大的貨藏在城南大學的地窖裡。
顧庭昀順勢將這件事兒暗中支會了白二爺，如此導致了他們互相撕咬。
最終白二爺殺了林五爺。
而他們，人贓並獲。
規矩，永遠在。
顧庭昀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滋味兒，這似乎是他要的結果，但是心中卻又多少有些難受。到底他們一起這麼多年，感情總是有的。
可是現在，隨着他們一個個的死去，他心裡總歸是有着難以平復的漣漪。
“那白二爺呢？”
唐嬌問了出來。
顧庭昀道：“死了。”
唐嬌一愣，“也死了？”
怪不得顧庭昀會有這樣的反應，一個個的都死了，他總歸不是鐵打的人。
他道：“二哥要殺我，子期開木倉打死了二哥。”
唐嬌沉默下來，她輕輕的摟住顧庭昀，說道：“你難過嗎？”
她將他摟在自己的胸前，安撫道：“不管如何，你都有我。而且。”
唐嬌頓了一下，十分的認真：“我認爲你做的很對。雖然局是你們設的，但是他們確實做錯了。我知道你不是想要他們的命，但是有時候有些事兒是天意。誰也搶不過老天爺的。”
顧庭昀擡頭看唐嬌，眸光明亮。
唐嬌淺笑，認認真真：“真的，也許一切真的都是天意的。”
顧庭昀靠在了唐嬌的肩膀，說道：“我的阿呦真的很好。”
唐嬌與他十指交扣，輕聲細語：“我當然很好，不過……朱秀萍，你打算怎麼做？”
唐嬌當真是有些看不懂朱秀萍這個女人的。
說她蠢笨吧？
那是真的。
可是說她聰明吧？
也是有的。
不知道爲什麼，也就是那麼一個瞬間，唐嬌竟然有些擔心起來。
“朱秀萍接下來該怎麼辦？”
唐嬌盯着顧庭昀。
顧庭昀毫不意外，稍微動一動就看到唐嬌小姐那張吃醋臉。
顧庭昀揚了揚嘴角，笑了起來，問道：“吃醋？”
唐嬌呵了一聲，她道：“顧庭昀，你信不信，你敢對不起我，我就讓你頭頂一片草原？”
她唐嬌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顧庭昀輕輕的在她的身上拍了一下，說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唐嬌呵呵一聲笑，不理會顧庭昀這個話。
“你若是敢亂來，看我能饒了你。”
他作勢紅眼巴巴的兇她。
唐嬌的小手兒下滑，在他的腰間狠狠的掐了一下。
顧庭昀眼看這個小丫頭的態度就知道說的不好，那是不成的。
他笑着說道：“她和我沒有關係，老六和她談的。我自始至終沒有參與，既然沒有參與，這件事兒就和我無關。再說，上次打了她一木倉，我們的關係不可能好轉，我也不樂見有什麼好轉。不過老六承諾，處理了二哥，二哥的財產，分出一半交給朱秀萍。”
朱秀萍能搞定白二爺和林五爺完全是因爲這兩個人本身就不是那麼信任，彼此之間有心結。
如是換一個，就未必了。
而既然已經談妥了條件，銀貨兩訖，那就沒有說的更多的必要。
唐嬌審視顧庭昀的臉色，問道：“你真的對她沒有興趣？”
顧庭昀湊在唐嬌的耳邊低聲說；“你覺得……我爲什麼要有？我媳婦兒又軟和又可愛，我犯不着給別的女人弄在身邊給她添堵吧？我還不捨得呢。”
此言一出，唐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道：“我勉強相信你好了。”
顧庭昀道：“什麼叫勉強相信我？我不好麼？”
唐嬌呵呵了一聲。
顧庭昀微笑：“那你既然又遲疑，我是不介意好好的和你談一談的。不如我們晚上……”
唐嬌立刻：“我怕了你了還不成嗎？”
她嘟囔：“你多少也讓我休息休息啊。”
她的聲音很小，不想讓顧四聽見。
顧庭昀笑了起來，他將唐嬌拉到自己懷中，低語道：“還要兩三個小時才能到上海，你要不要來我身邊躺一會兒？”
唐嬌咦了一聲，說道：“可以嗎？你不亂來？”
顧庭昀湊在她的耳邊問：“你這丫頭，你好生跟我說，在這樣的地方我能怎麼亂來？”
這麼一說，唐嬌噗嗤一下子笑了出來，覺得好像也是這麼一個道理。
她將腿拿到了車子上，整個人都縮在顧庭昀的懷中，像是一個小娃娃：“我有點想我娘了。”
顧庭昀：“我在醉月樓擺了宴席，我們到了就可以見到他們。”
唐嬌：“我給我娘買了好多的點心，都是西塘的特產哦。”
顧庭昀笑：“好，你最乖。”
他揉着唐嬌的頭，說道：“這一路，辛苦你了。”
唐嬌微笑，認真道：“那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
顧庭昀溫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