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自個找不痛快
譬如蘇曼，再譬如王盼。
這兩位自己過得不如意，就怨恨起了姜黎。
認爲她們的不幸都是姜黎造成的。
然，對於蘇曼來說，她再怨恨姜黎，也沒什麼機會接觸到自己的怨恨對象，而王盼因爲住在水木大學教職工家屬院，自然是想着法子要與姜黎來個偶遇，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奈何眼下依然是暑假期間，姜黎不出現在水母大學校園裡，她想遇到，可不容易，加之挺着個孕肚，行走間到底有點不利索，就導致滿心不滿一時半會難找到宣泄口，把王盼憋得夠嗆。
這日，季東明因女兒中午想吃餃子，結果王盼卻做的是麪條，看到女兒眼淚汪汪，很是委屈的樣子，不由說了王盼兩句，這可讓王盼逮着機會，宣泄心中的情緒，她不僅把煮好的麪條一股腦倒進垃圾桶，且和季東明吵得不可開交。
但兩人都好面子，沒有擡高音量，可臉色都冷得能結冰。
而王盼之所以敢這麼和季東明對着幹，源於她現在懷着身孕，因爲她看得出，季東明再不是東西，卻在她懷孕後，竭力遏制自身，沒再對她動過手。
既然對方有所忌憚，她又有何懼？
抱着這樣的心理，王盼此刻挺着自己的大肚子，眼神嘲諷，看着季東明恨不得吃了她的冷厲目光，和錘在身側緊握的拳頭，下巴微擡：“很生氣，想打我對不對？來呀，朝着動手，你要是敢的話，最好一屍兩命，這樣的話，我贊你是個好樣的！”
季東明強行調節自己的情緒，半晌，他神色稍顯緩和：“蓉蓉不就是想吃餃子，你不方便去菜市場買新鮮豬肉，大可以在家包豆角雞蛋餡的，做什麼連孩子那麼點要求都不能滿足？”
“我滿足伱女兒了，那誰滿足我的要求？”
王盼冷笑：“我大着肚子，卻還要每天好吃好喝伺候你們爺倆，我難不成真欠了你們的？季東明，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你最好搞清楚，季蓉蓉她是你女兒，並不是我的，我沒義務圍着她轉，更沒有義務滿足她提出的所有要求！”
微頓須臾，王盼又說：“前兩天家裡沒醋了，我讓你的好女兒拿着醋瓶去樓下小賣部打一斤，結果你女兒任憑我怎麼說都不去，而我當時正在炒菜，沒得法子，
只能先關上爐門，把炒鍋取下來放地上，自個挺着大肚子去買醋。還有昨個下午，我忽然想吃點酸橘子，讓你去幫我買一些，你待在書房愣是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季東明，付出是相互的，你們父女想要我一味付出不求回報，我權你們早點清醒些爲好！”
音落，王盼回到臥室收拾了幾件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包，轉身回到客廳。
“你這是要去哪？”
季東明見王盼像是要離家出走，禁不住問兩句。
“如你所見，我回我爸媽那住段日子！”
語氣冷漠，王盼說着就走向門口。
“你至於生這麼大的氣？”
季東明快走兩步，攔在王盼身前，他眼神複雜：“剛纔是我不對，不該因爲蓉蓉沒能吃上餃子就說你的不是，在這我向你道歉。”
“大可不必！”
王盼冷冷說：“爲免你女兒受更多委屈，我覺得我離開一段日子會比較好。”
“蓉蓉不過是個小孩子，你就不能不和她計較？”
季東明放低姿態規勸。
王盼火氣上涌：“是啊，你女兒不過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但這不是她想給我挑刺就給我挑刺的理由，季東明，我告訴你，別說你女兒委屈，我自個也委屈呢！
從小到大，再到我前面結的那次婚，我身邊的人哪個不是捧着我？結果嫁給你後，我不僅成了老媽子，還成了你們父女的出氣筒，要是早知道和你過日子會受這麼多委屈，我絕對不會選擇和你結婚！”
“你後悔和我在一起？”
季東明眼裡染上陰霾。
“沒錯，我很後悔，而且早就後悔了，怪只怪我當日眼瞎，掉進你這個坑裡！”
王盼這話完全是不給季東明留一點情面，聞言，季東明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你前夫如果真捧着你，你們作何會離婚？”
“是我不知好歹不成嗎？”
回想起和姜國安在一起過的日子，王盼神色間的悔恨毫不遮掩，她無視季東明的臉色和幽冷的目光，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沒事找事，自個提出結束兩人的關係。說句你不愛聽的，和我前夫相比，你真得沒什麼可比性。
對了，我前夫和你還有我，咱們都是大學校友呢，雖說不是一個院系，但我前夫的名字你應該聽說過，畢竟他可是他們院系的高材生。退一步說，即便你沒聽說我前夫姜國安，我想你肯定有聽說過他妹妹姜黎……”
不等王盼往下說，季東明問：“姜教授？一年半修完兩個專業，且是以兩個專業全科滿分的成績拿到學位證，你口中的姜黎指的是她？”
“原來你真知道啊，沒錯，就是那位。”
王盼的語氣不鹹不淡：“行了，你和你的好女兒好好在家相處，我就不礙你們的眼了。”丟下這句話，王盼收回落在季東明身上的目光，繞過對方，拉開門走了出去。
“你大着肚子出門危險！”
站在門口，季東明望着王盼的背影說了句，聞言，王盼沒停步，也沒回頭：“用不着你操心，我打車就好！”
季東明站在原地沒動，他面部表情變了又變，最終轉身回到客廳。
“爸爸……”
季蓉蓉在沙發上坐着，見季東明不看她，且半晌不說話，禁不住怯怯地喊了聲。
“……”
擡眼看向季蓉蓉，季東明嘴角緊抿，半晌，他開口：“爲什麼不聽你王阿姨的話？爲什麼要沒事找事？是覺得我不該再婚，不該娶你王阿姨？”
“我……我沒有！”
季蓉蓉搖頭。
“是不是覺得我再婚對不起你媽？”
季東明的神色晦暗不明。
季蓉蓉默聲不語。
“看來你真是這麼想的。”
季東明遏制住心中不適，一臉正容說：“你是不是忘了你媽和我離婚沒多久就已再婚？忘記你媽如今有她自己的新家庭？”
聞言，季蓉蓉眼裡聚滿淚水。
“既然知道，也沒忘，爲什麼就不能接受你王阿姨？”季東明說：“我要工作，你要上學，如果我不再婚，誰給我們做飯？你的衣服又是誰給你洗？”
“我可以學着洗衣服、學做飯！”
季蓉蓉脫口而出。
“你能學，願意學，爸爸很高興，但這和我娶你王阿姨並不衝突。”
一聽季東明這話，季蓉蓉“吧嗒吧嗒”掉淚珠子，她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我……我怕爸爸有了其他孩子後，會不再喜歡我。”
“我有嗎？你王阿姨到咱家這麼長時間，我有沒有變得不喜歡你？”
季東明問。
“到現在雖然沒有，但你和王阿姨很快就有你們自己的小孩！”季蓉蓉哭着說：“在爺爺奶奶家住着的哥哥姐姐……他們原來也是爸爸的孩子，但爸爸現在並不喜歡他們，我不想變成和他們有一樣！”
“你和他們不一樣！”季東明心裡的戾氣即將要涌上來，卻被他很快壓制下去，他說：“記住，你和他們不一樣，在爸爸這，只有你和你王阿姨肚子裡的孩子纔是我想要的。”
季蓉蓉：“可我不喜歡王阿姨。”
季東明：“爲什麼？”
季蓉蓉：“我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想要媽媽回到咱們家。”
“這不可能！”季東明沉聲說：“我和你媽已離婚，不可能再在一起，況且你媽有了新的家庭，可能還有了其他孩子，而我也娶了你王阿姨，即將給你添個弟弟妹妹……和你媽之間，早沒了任何關係。”
“可王阿姨一點都不好，她每天不高興，我看着她害怕。”
“你如果乖乖聽話，你王阿姨自然會高興。”
“我有聽話。”
“是誰挑刺，說飯菜狗都嫌？又是誰不幫着去買醋？還有今天，家裡沒肉你王阿姨沒包你要吃的豬肉大蔥餃子，你便向我告狀，說你王阿姨故意不包餃子給你吃……蓉蓉，你快八歲，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你王阿姨現在懷着弟弟妹妹，有些事她做起來不方便，你是咱們家的一份子，是不是該幫把手？”
“我不要聽！”
季蓉蓉哭着說：“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我討厭那個女人，不喜歡她在我家！”摸底站起身，季蓉蓉跑向自己臥室，很快，臥房門“嘭”一聲響，被她重重關上！
……
王家。
“你這是……”
看到王盼拎着一不大的旅行包走進家門，王母心生疑惑。
“我回家住段日子。”
王盼隨手把旅行包和肩上挎的包包丟在沙發上，問：“不歡迎啊？”
“你是結了婚的人，有自己的家，總這麼三五不時回來住不合適。”想到家裡的居住條件，王母索性不打算藏着掖着，直言：“咱家雖說住房面積不算小，但人口也多，你那間房子半個月前已騰出來準備給……”
王母的話尚未說完，就被王盼不耐煩打斷：“你不用說了，我的房間就是我的，誰都不能侵佔。”不就是把她的房間騰出來給大兒子家的老二做婚房，可這有經過她的同意嗎？
“盼盼！”
王母面露難色：”你理解理解爸媽。”
“我理解你們，誰理解我？我大哥單位明明有給他們夫妻分房子，可他是怎麼做的？爲了自個能得到更大的利益，硬是把分的房子讓給別人，現如今都多大年齡了，還和兒孫都住在這家裡，既然他們一家子不怕人說臉皮厚，我同樣沒什麼可怕的。”
王母：“怎麼能那樣說你大哥？你大哥還不是……”
王盼：“還不是什麼？”嗤笑一聲，王盼說：“他都多大歲數了，好意思繼續在你和我爸這蹭住？還有我二哥一家，他們爲什麼也不搬走？” “我們馬上搬！”
王二哥兩口子恰好走進門，聽到王盼所言，王二嫂只是臉色比較難看，倒是沒說什麼，王二哥說：“媽，我年初買了個小四合院，最近剛整修好，明天我們一家就搬走。”
他所在單位其實有分房，可分的住房面積實在太小，他們二房一家全住進去根本不現實，於是就拿出積蓄買了座四合院。
這樣回頭他兒子結婚，不用發愁沒地兒住。
“你聽到了吧？問題解決了，我二哥他們一家要搬走，這麼一來，房間還有空出來的呢！”
王盼這話是對王母說的。
“行了，你少說兩句。”
王母有看到二兒媳臉色不好，禁不住瞪眼王盼這個女兒。
王二哥：“媽，我們回房間去收拾東西了。”
王母：“去吧。”
待王二哥兩口子離開客廳，王母起身：“隨我去房間裡坐會。”
王盼沒應聲，不過在王母走向臥室時，有站起來跟上。
“盼盼，你老大不小了，不能因爲你自個日子過得不痛快，就把咱家也攪得一團亂。”王母皺眉說：“你大哥二哥對你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做人可不能沒有良心。”
“我怎麼就沒良心了？這裡難道不是我家？我住過的房間難道不是我的房間？憑什麼他們要用就得把我的房間給騰出來？”
王盼是既委屈又惱怒：“都四十多快五十歲的人了，到現在還沒有自家的住房，我大哥走出去和人說起就不嫌臉面無光？再說，我的日子過得不痛快，這其中的緣由，你們知道嗎？”
“什麼緣由？不是你管不住自個的脾氣，和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時常過不去？”
王母沒好氣說：“離婚是你做的決定，再婚選擇嫁給東明，同樣是你自個做的決定，你現在可不能把對生活的不滿發泄到家裡人身上，畢竟從你和國安離婚那會起，你根本就不聽我們的。”
“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說我是自作自受，對吧？！”王盼心裡的委屈加劇，她若不是忌憚季東明那個瘋子對家裡人做出點什麼，能擔驚受怕，和對方把日子過到今天？
可她的委屈有誰明白？
是，提出和姜國安離婚是她腦子進水，可她比誰都清楚，如果繼續和姜國安生活在一起，她實難控制不去想姜黎，不難心生嫉妒。
現如今，即便她和對方不容易碰面，但否認不了的是，她一旦猛不丁想起這位前小姑子，依然很難心平氣和，就譬如今日從電視上看到有關對方的採訪。
說實話，她嫉妒得發狂。
三個繼子女，全被培養出來，且各個是高考狀元，眼下，三個親生的兒女，明明不過十一二歲，卻參加高考，並全取得滿分的總成績。
她很清楚這是嫉妒不來的，奈何就是忍不住嫉妒對方，否則，不會因季東明說了她兩句，就衝着對方發泄情緒，且一氣之下回到孃家住。
而對於王盼現在心裡想的，姜黎自是不知，不過即便知道，想來姜黎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會感慨一句：想太多！
活着，做自己，做自己的事不好麼？
爲何要去想別人怎樣？
不想，心裡就不會滋生出亂七八糟的念頭，就不會把自己禁錮在一個怪圈裡，甚至把自己逼出心理疾病。
時間如流水，一晃眼糰子三隻收到各自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接着就是姜黎給三隻辦狀元宴慶祝，前來道喜和帶着兒女來沾喜氣的賓客很多。
洛晏清作爲父親，毫無疑問，有親自出席，且陪同姜黎，與糰子三隻在酒店門口迎接賓客。
一天下來，姜黎只覺臉都笑得麻木了，說實話，她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笑，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由不得她不笑。
緣由？
賓客前來道喜，人家面帶笑容，她總不能繃着臉，或是敷衍吧？
答案自然是不能！
因此，從迎接賓客，到酒宴結束，送走所有賓客，姜黎基本上保持着微笑。
“累狠了吧？”
半下午回到家，洛晏清陪着姜黎回到房間歇息，生怕姜黎累出個好歹。
“身上倒還好，就是一整天下來感覺面部肌肉有點僵。”
聽到姜黎這麼說，洛晏清先是一怔，旋即明白過來，他說：“這是笑的時間長了，我給你揉揉。”不待姜黎作出迴應，他動作輕柔，就開始給姜黎的面部肌肉做按摩。
姜黎：“咱家幾個孩子，算是都培養出來了，而且全都交給了國家，你能說說你現在的心情嗎？”
洛晏清：“洛明薇不算。”
姜黎：“這話怎麼說？”
洛晏清：“她是演員。”
“是演員怎麼了？國家分配，薇薇會成爲某個電影廠的演員，難道不是在爲國家工作？”
“也算是吧。”
其實我明白你的意思，相比較睿睿和涵涵，糰子三隻選擇的職業方向，薇薇的職業要自由些，她可以選擇不接受分配，加入某個私人開辦的影視文化公司。不過，我對薇薇畢業後做的決定不會有異議，一切都看她自個的意思。”
“我聽你的。”
洛晏清言下之意，也尊重明薇自己的選擇。
“洛先生，你這是叫婦唱夫隨嗎？
姜黎笑問。
洛晏清低“嗯”了聲，說：“果果怎麼想到日後要去做法醫？”
“小丫頭說做法醫具有挑戰性，而且她喜歡這個職業。”
聽姜黎說完，洛晏清思索片刻，啓脣：“這個工作對於女孩子來說很累，而且不太被人喜歡，日後她找對象怕是比較困難。”
“你倒是想得遠。”
姜黎輕笑：“不過找對象這個事兒，我覺得根本不用咱們操心。”
“你確定？”
洛晏清給姜黎按摩的動作頓了下，而姜黎則直接將他修長如玉的手握住：“好了，不用繼續按摩。”接着，她又說：“小御那孩子可是打小就盯上了咱家果果，這事你難道不知道？”
“那是小時候的事，這都過去七八年了，況且當時果果才三四歲，席家那小子也不過五六歲……”
“這有什麼？！小御和咱家糰子三個一樣，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認定的事那便是認定了，不會輕易回頭。今年的高考他也有參加，總成績雖不是滿分，卻只折了兩分，是個很優秀的孩子，日後果果要真和這孩子走到一起，我沒意見。”
“這事以後再說。”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洛明薇目前正和席家那個叫景御的孩子談朋友，如果小女兒日後也進了席家門，想想他這心裡都不舒服。
女兒是他家的，辛辛苦苦養了多年，卻被席家小子給叼走……不行，找個時間，他必須得好好和媳婦兒說說。
洛晏清眸光微閃了下，而姜黎並未看到。
姜黎：“沒錯，現在說什麼都爲時過早，畢竟咱家果果還小着呢！”
“媽媽，我答應萱萱姐姐，明天和她一起去故宮玩兒，可以嗎？”
忽然，門外傳來果果的聲音。
“就你們倆？”
姜黎打開房門，眼神柔和，她說：“如果就你們倆，我可不放心。”
果果：“姐姐和景御哥哥會陪着我和萱萱姐姐一起。”
“你四哥五哥不去？”
姜黎問。
果果：“我沒問他們。”
“行，有你姐姐和景御哥哥在，媽媽倒沒什麼可擔心的。”姜黎這麼說着，不過她頓了下，叮囑：“不過你和萱萱還是得多注意安全，絕對不可以甩開你姐姐和景御哥哥！”
“知道了。”
果果笑嘻嘻應了句，就前去待客廳給將家打電話。
只因路萱萱今個參加完糰子三隻的狀元宴後，被將家人留下在北城這邊玩幾天。
將家。
“駱阿姨好，我是果果，萱萱姐姐在嗎？”
撥通將家的電話，聽到另一端傳來駱思純的聲音，果果禮貌地打聲招呼，問陸萱萱的行蹤。
“在樓上房間，你稍等片刻，阿姨這便去喊你萱萱姐姐來接電話。”
駱思純說着，隨手把話筒放到座機旁，繼而走向樓梯口。
好巧不巧，她迎面碰到女兒星星下樓，腳步不由頓了下：“這是要出去？”
“我有點口渴，去廚房倒杯水。”
將星星搖搖頭，舉起手中的水杯給駱思純看。
“小心點，別燙到手。”
隨後捉蟲。。。